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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不曾寂寞的旅途(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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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恒缘虽是挂名社长,但事实上就是一花瓶,摆那儿招社员的,而无权无实的夏小歪同学则是凄凉的跑腿小妹,登山社正真的大boss是管理财政的日暮由衣。所谓世界的本源是物质,物质决定意识就是这么回事。
周五早上,久恒缘出现了。口气强硬的通知夏小歪:就这个周末,我们去生驹。
“干吗?”
“拜佛!”言简意赅的回答。
夏小歪合十向天:“我是虔诚的基督教徒,阿门!”
久恒缘很严肃的说:“牛歪歪同学,千万不要给你的牛族同胞族抹黑。”
中午时分夏小歪正努力的消灭便当里的食物,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日暮由衣的一句话让夏小歪觉得前途堪忧啊!
“明天上午北站集合,估计是要留夜的。”由依说完就拿着她的小本本匆匆走了。
什么叫估计,居然连个详细的计划都没,万一到时候找不到地儿怎么办,露宿街头,还是打着秉烛夜游的名义在那儿兜个一晚上?
忍足侑士从后头走向夏小歪,拿出饭盒坐在旁边,问:“小歪,也要出门嘛?”
扒拉着白米饭,夏小歪使劲的点着头。吞完了之后凄凉的说:“小歪我要开始流浪了!”
忍足侑士凉凉的说:“那就表回来了,铺盖多卷点。”
“......”
整个下天,夏小歪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是隐隐的感觉到不舒服,像是有什么堵在心里郁结不出。
“老爹,我回来拉!”门锁转动的声音在空寂的大屋子内格外的清晰。推开门,空空落落没有人息。夏小歪突然有些不习惯这么的冷清。以前至少还会有阿姐在啊!夏小歪一边抱怨一边背着书包往忍足侑士家里走去。
“秋姨,我来了。”夏小歪把书包丢在一旁的沙发上,使劲的嗅着空气中的味道,跳到厨房里头:“秋姨秋姨,好香啊,是糖醋排骨么?”
“是夏夏啊!”站在锅前查看的藤堂秋转头想起了什么,说“你爸临时被派出国了,大概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
“诶,这么久啊,怎么会这样?”
“大概是有什么业务要洽谈吧,夏夏不用太担心,最近就住这边好了。早上就让侑士送你。”
“噢。”夏小歪有些闷闷的,无巧不成书,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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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当空照,小鸟对我笑,太阳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小包包
我去逛寺庙,他们都知道,车一来,我就上,呜的一声,我就不见了。
夏小歪站在北站入口,背着大包,哼着不成调的儿歌,看稀落稀落的人群。有匆匆忙忙背着背包远行的年轻人,有风尘仆仆却满脸幸福的归家者,有提着箱子唠唠叨叨总觉得交代不完的长辈,有满怀理想昂首向前追求美好未来的人。车站啊,也时常上演着一幕一幕的悲欢离合,聚散依依。不需名导,不需闪烁的灯光,不需要大把大把的胭脂水粉遮掩不完美的外貌。我们都是自己生活的演员,最佳的演员。用真诚的自己,一笔一画,一言一行,演绎最真实最感人的故事。表演的最高境界应该就是这样吧!
看着列车鸣笛,那些人们即将远行。夏小歪站在车窗外看窗内的容颜,稚嫩的,朝气蓬勃的,劳累的,眼角起皱的,沧桑的。有人安静的坐着,双眼没有视线的落在空气中,流露出一个将要开始艰难旅程的人所有的惶惑与茫然。有人悠闲的看着报纸,眼睛微眯,嘴角微微的上扬,有人说,弧度5是恬静的代表。还有的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块笑着闹着,我猜他们一定和我一样,是结伴出游的吧!
一个人的旅行是很寂寞啊!
“牛牛,你来的好早啊!”不远处传来久恒缘略带急促气息的叫声。夏小歪回头看,久恒缘气喘吁吁的站在入口,弯着腰,大口吸着。脸色大概是因为奔跑而显得有些通红,耳旁的发丝映着阳光,水珠闪闪发光,打下一圈圈的光晕,夏小歪突然想起上辈子散光,摘下眼镜看阴天的树木,依旧如晴天阳光洒下呈现的圈纹,当然前者是因为反射,后者则是射入眼睛的光线散射造成的。后头日暮由依拖着箱子慢悠悠的踱过来,神情悠闲,与兴奋的久恒缘形成很大的反差对比。
看着面前的两人,夏小歪顿时觉得心情大好,连炽热的太阳都显的那么可爱,展开大大的笑容,挥着手:“早,缘姐,由衣姐!”
“早,阿夏!”由衣放下了箱子,从箱子里抽出了小本,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开口说:“说下这次的计划,我们打算......”
由衣的话还未说完,久恒缘就叽叽喳喳的叫起来,手臂扣着夏小歪的脖子,把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下来:“阿呀,这有什么好说的,反正跟着由衣你走,都不会丢掉。”末了还皱了皱鼻子,捏着腮帮子做了个鬼脸。
“反正听了也记不住。”夏小歪接口,随心就可以了,何必那么多的框架呢。
“好,就这样,let’s go。”缘向前比了个V,就拉着夏小歪奔跑起来。
“通往生驹的列车即将出发。”
听到列车内广播响起,四周环顾了一下,座位基本已经满了。
我们的旅程,即将开始。
“不管了,我要补眠,今天起太早拉,不到地儿不准叫我起来。”缘气鼓着嘴巴抱怨。
由衣随口反驳:“谁让你昨天晚上看电视看到凌晨。”
“哈哈,人家激动的睡不着嘛!”缘笑咪咪的样子,颇有讨好的意思,由衣没说什么,瞥了一眼,缘立刻缩回凳子假寐起来。
缘开始补眠了,由依也拿出了箱子里的地图和导游手册,一页页的细读起来,偶尔拿出笔圈圈点点或者折个角。夏小歪看到这样的情况,不禁想,由衣姐才是这个社团三个人中的老大吧,缘不过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就像是校园祭一样,校长给出个主题,然后由着下面的学生自己出谋划策,确定具体活动,然后分配任务。而由衣姐的存在,便是化空谈为实际,将缘姐无厘头的想法落实在行动上。而鄙人,就是打打杂,充充场面。
很安静,相对于周围而言。
手撑着下巴,视线落在了窗外。
列车已经启动,从缓慢开始一步步的加速,窗外的绿树的枝丫,上下摇晃,仿若一个送行者,对着每个人说:再见。
忽然觉得,人生就是这样。从双膝跪地靠着手的力量扭动到直起身体摇摇晃晃的行走然后开始学着奔跑。奔跑过祖辈的人生,然后奔跑过父母的人生,还得为孩子的人生奔跑。当生命的力量用尽了,不够继续奔跑下去了,我们又回到了最初,开始了摇摇晃晃步行的岁月,这次牵着你的手的,不是祖辈,不是父母,而是你认定了坚守一生的伴侣,一起奔跑过了几十年的路程之后,一起停息,一起回忆往昔。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窗外的风景,如影片的镜头般,掠过眼前,夏小歪知道自己在离家远去。
又想起了那些了。
父亲,母亲,阿初。
母亲是强硬的。即使年长到18,在母亲眼里依旧是个孩子,她仍放心不下。记忆里母亲讲过最多的话就是,不行。
不行什么?
是出游吧!应该是的。
太危险了。现在外面骗子很多。出意外,怎么办。总之你一个人,我是不会让你出去的。
母亲的话想来确是关心。当时的自己,也明白,但是年少啊,毕竟热血,总觉得18岁成年了,翅膀硬了,总要试着飞出家门,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一年,还赌气哭了吧!
冷着脸面无表情的回答:我知道了。
只是知道,没有说,好。
以为自己理解了父母,他们也应该理解我。世界太广阔了,我不能永远依赖他们。
他们是在害怕,他们把自己的幸福也压在了我的身上。现在我甚至不敢去想,我离开了,他们要怎么活下去,靠什么活下去。也许,每天,看着我的照片,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也许,过不下去了。
希望破灭,真的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不远处的过道前,有个男子靠着墙,双眼紧闭,口中吐出一圈圈的烟雾,迷迷蒙蒙的,看不清他的表情。忽然想去曾经看过的一句话:人生实际上是一场苦旅。
苦的或许是物质,或许是精神。如丰子恺的那辆老掉牙的汽车,在荒郊野外的半路上抛锚了,并且总是不能修好的。
人啊,总是想着离家,离家了,想着回家。
星云法师却说:人生的种种不过是为了返乡。听起来虽有些悲凉,但其实很温暖。
“牛牛,你在想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夏小歪的沉思,回头看到缘揉着眼皮,一脸睡醒后的迷茫样。未待夏小歪回答,缘便叫了起来:“啊,牛牛牛牛你看,那个就是生驹山,漂亮吧!”缘的表情很得意,像期待得到主任赞赏的狗狗。
夏小歪忽视诡异的绰号,也夸张的笑了起来,拉张了语调:“哇,超级——漂亮的唉!”
由依似乎对突然爆发的声音很不满,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继而又低下了头对着她的宝贝地图圈圈点点。
呜——
长鸣一声,本有些哄吵的车厢整齐划一的是拖拉家当的声音。由依也收起了地图,拉起小箱子,熟练的起身。走出,夏小歪也连忙背起包包随后。
出车厢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夏小歪想:这就是高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