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羽》为什么还不下雨

53、围猎

　　园子里有几个人还在抢车，在拿枪托使劲砸人。
　　寒羽听了心痛，就咬了咬唇，转过了身，向他们厉声喊道，“别打了！我还在这里！谁再打我一枪崩了他！”
　　她素来的威望还是在的。打架的人都停住了一下。
　　寒羽又说，“我还在这里！我会留在这里！我答应过受伤的兄弟，要救他们！——你们呢，都准备丢下他们不管了吗！想走的，也可以——后山下去就是海，你们有船吗！”
　　薛原跟着也赶紧说，“山下的人就要到了，没有时间了。麻烦大家一起快点把受伤的兄弟们抬进楼里去，弹药什么的也准备一下。我看这楼防守起来还可以——守得一时是一时。”
　　这边半山腰间嘈杂的车声也已经可以听见了。寒羽吼了一声，“还站着干什么！快点！”

　　其他人如梦初醒，手忙脚乱的往楼里面跑。伤者总算也有人去抱了进去。这边段九把阿吉的尸身抱了起来往楼里跑。寒松也跟进去。
　　寒羽看着面前纷乱的人影，咬牙又喊，“进了楼的快点找位置！楼顶天台和每个窗口都要有人！”
　　薛原一直牵着寒羽的手，这时给秦风打了个手势，让他们都进来，然后牵着寒羽的手也跑进去了。秦风那边在防着约翰的人，看其他人撤得差不多了，也一路退进来。
　　所有的人都跑着去目的地——危险令时间变得沉重，压得人不能呼吸。
　　几乎是在天台上的人刚刚伏好的同时，车流到达了贺氏别墅的门前。成群的车急刹的声音在门前吱呀响成了一片。
　　就在这时，后山那边轰的传来了一声巨响，震得每个人都骇了一下。紧接着，又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薛原和寒羽上了二楼，去的是贺以诚的办公室。段九他们先到了，因为窗户太大，早已经把厚实的红木大办公桌翻倒竖起在窗前，挡住了大半窗口做为掩体。
　　准备好了抵抗的人们喘着气，沉默着，听着后山传来的声音。
　　这就是说，后山有人在，专等截杀逃跑的人。
　　只怕贺以诚他们，正好就撞到了这罗网里。

　　来的人七里哐然从车里跳出来，扛着长长短短的武器。果然是圣瓦伦丁混□□的差不多都来了，小喽喽都跟了好多，把个贺家的园子围上了。也好些人都是参加过上次的野餐会的。不过这次不仅是他们来，他们各自家里的长辈也都来了。
　　约翰笑咪咪的和他们打招呼，“呵呵，可来了。”
　　领头的是一个本地的军火大佬叫安德列的，圣瓦伦丁的非法枪支持有者大抵都是他的客户。虽然还比不过约翰他们的跨国毒品集团，也算得上是一个人物了。本地的火拼事业因为他而丰富多彩，也因为他永远是一视同仁的对待火拼双方的订单而更加丰富多彩。
　　所以当这个度尽劫波的江湖，今夜突然一笑泯恩□□同来参与一个夺宝“游戏”，作为各方面都很尊敬的“游戏”装备供应商，他就成为了临时的首领。
　　安德列就说，“你怎么在这里。”
　　约翰说，“等你们啊。我人少，打不过啊。看——刚已经来过一拨人，打过一场啦。”
　　安德列说，“薛原不是你那边的人么，他竟然背叛了你们吗——呵呵，看来真有宝藏啊。”

　　这时的贺氏的别墅，已经是一副火狱的图景。
　　夜色是那样的黑，树木和房屋冒着火焰和浓烟，又映出一片摇曳的赤红。地上东一具西一具零零落落的躺着覆着白布的尸体，白布已经被染上了斑驳的血色。燃烧引起了热气流的流动，那些覆着的白布也微微的有些抖动，格外的森然可怖。
　　隔着流动的气流看到的图景，梦幻般的有水一样的波动。
　　后山仍在响枪。在那激烈枪声衬托下，贺氏花园别墅里，却是一片可怕的寂静。
　　一声也无。

　　先到的人，大抵是圣瓦伦丁比较大的帮派。几个老大比较审慎和有头脑，并没有马上进攻。但后续的人也还在不断涌来。后面来的人，就杂了，整个一个乌合之众，好多街头上的小混混，小流氓，爱打架的不良少年，也都知道了，呼朋唤友的开着些破车来凑热闹。
　　阮文故意地大肆传播宝藏的故事，一传十，十传百，这消息已经如野火燎过了整个圣瓦伦丁。

　　如果别墅里是象刚才那样乱，这些人早就一下子都冲进来了。
　　这几天失序的城市，放纵了他们的狂欢，但狂欢过了，却也更加无聊。在一个到处是瓦砾和垃圾的越来越臭的死城，他们需要新的刺激。
　　这也是人来得那么多，那么积极的缘故。不乏有人觉得，宝藏的传说多少有些荒谬。可是管他有没有宝呢，这是一件多么好玩的事啊——怎么能错过。
　　然而现在，别墅里的这种寂静，比后山的枪声更加慑人，令原本一路大呼小叫，预备着来杀杀人，放放火的这些人，不由得止住了脚步。
　　火光摇曳着，仿佛可以看见死神抱着他的镰刀，投下悲凉而沉重的修长暗影。在火光中间那栋幸存的二层楼房，所有的窗都没有光，象深不可测的黑洞。只有偶尔看见的几个向外伸出的冰冷的枪口，说明这是一个被守御着的城堡，准备着背水一战，绝地反击。

　　别墅的正门比较结实，离主楼也近，连带栅栏门外的大片空地都在主楼的有效射程之内。
　　几个胆大的小混混在大门栅栏外跃跃欲试了一番，见并没有被攻击，就去爬栅栏。但他们的手刚碰到栅栏，当当当的一梭子子弹打在了他们面前的铁栅栏上。他们吓得望后就跑。
　　别墅里又沉寂了，没有继续开枪。
　　防御者的意思表达得很明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愤怒的小混混们开始骂粗话，向院子里砰砰砰的开枪，投掷石块，吵吵嚷嚷。
　　别墅里人也仍然沉默着，只在有人试图越过院墙时开枪。

　　寒羽已经传了令下去，不要乱开枪。以院墙为界，不进来就算了，谁要进来再打。薛原也以最快的速度，拿了办公室的纸笔，草草数下，画了主楼和院子的草图，按窗口和天台的角度和方位，将院墙分成段，画出了每个射击点位的扇形防守区域。段九和段七和两个兄弟楼上楼下的飞快地通知过了。

　　雪川的人和贺家的人混在一起防守，不免交流了一下跟老大的经验。——呃，以后迟早肯定是一家人的啦。
　　一个贺家的手下说，“你们薛老大一定对你们很够义气。”
　　要不怎么个个看上去都忠心耿耿。看秦风那个死心塌地的劲就是个典型代表。
　　和他在一起的是个黑人小伙子，耸耸肩，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还行吧……老大最近给我们每个人都买了保险……从手买到脚……终身寿险……”
　　唉，跟对老大是多么重要啊。

　　前门无法接近，后院的后门却在刚才被撞飞了的，整个大敞开。安德烈和几个帮派的老大于是都到了后门边。
　　后门口躺着那几个蒙面黑衣人，他们没有盖白布，血淋呼拉的。
　　安德烈说，“这又是哪里来的，不象我们这里人。——看样子很专业。”
　　约翰耸耸肩，说，“只能说看来宝藏的价值，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
　　他们远远看着园内的情景，也小心的注意了自己的安全。
　　阮文在宣传宝藏传说的同时，也讲到了阮绍之死，及美人湖的那场恶战，与寒羽的枪法的关系。面前那几个看上去很专业的死人，也正好说明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