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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混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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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向来是有话就说,绝不扭扭捏捏,遂这回也没打算拐弯抹角,直接问道:“老板,你该不会是瞧上我了吧?”
此话一出,寒尘的脸色登时好看的紧,浓眉紧蹙,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须臾,又将灼灼的目光转投在姜黎脸上。似乎要将她看出两个洞来。
姜黎吞了吞口水,生怕这位大老板一个不高兴,再一记符纸甩过来,赶忙举手表示投降。
两手合在一起,举过头顶搓呀搓的,巴巴的说了一句:“老板,我浑说的,您这么天资聪颖,年少有为,玉树凌风,才貌双全,肯定不会跟我一个下属一般见识吧?”
千穿万穿,彩虹屁不穿。身为大老板,寒尘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把姜黎碾死了。这年头啊,当个狗腿子不容易啊,随时随地都要看老板脸色。
老板心情好呢,把她当个小妹妹,心情不好呢,比如现在……
“少溜须拍马。”
寒尘根本也不吃这一套,可到底是起了身,背对着姜黎,右手束在身后,冷冷道:“何时遇见那人,你须得告诉我。”
姜黎眨了眨眼睛,坐起身来,巴巴道:“告诉你做什么?你帮我打他吗?”
“不。”寒尘拒绝的干脆,转过身来,似笑非笑道:“我替你杀了他!”
闻言,姜黎满脸的惨不忍睹,单手扶额,摇了摇头,长叹口气。她怎么就忘记了,寒尘是个很暴力的人,一言不合就动手。
“怎么,你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姜黎解释道:“在我们那里,杀人是犯法的。简单来说,杀人要偿命,咱们遇事要讲道理,别动不动就打啊杀啊的。”
“薄情寡义之人,何必活着。”
姜黎两手一摊,道:“照你这么说,那寒启也是个花花公子,还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呢!我怎么没见你大义灭亲呢?”
寒尘眉头微微一蹙,须臾,便道:“一样!”
“好吧,铁面无私,不愧是老板。”
姜黎仍然不忘吹个彩虹屁,正要飘起来,哪知脑袋忽然一晕。整个人直直的从半空中坠了下来,仓惶间,不小心拽到了寒尘的衣襟,二人双双倒在床上。
好巧不巧,两唇相贴,姜黎两只手都按在寒尘的胸脯上。透过几层薄薄的衣料,手心里传来一声比一声有力的跳动。
“老板,你心跳得好快啊!”
话音才落,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二人双双望去,就见沐凌儿站在门口,小脸绯红,眼巴巴的往这望来,眼里满是惊讶之色。
姜黎赶忙将人推开,佯装淡定的同沐凌儿道:“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不要乱想!”
“我没有乱想啊!”
沐凌儿眨了眨眼睛,笑嘻嘻道:“传闻果然非虚。”
传闻?什么传闻?
姜黎还未多问,却听寒尘道:“何事?”
“我哥哥说万事已经准备妥帖,请你们二位前去。”
一说到正事,沐凌儿果然严肃起来,走在前面为二人领路。
姜黎一路上心惊胆战的,这灵界着实诡异,还不知道要如何替她重塑肉身。心始终都是提着的,直到随着沐凌儿走进一间密室,就愈发忐忑,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却见眼前是一间密室,四周都是灰扑扑的墙壁。里面空无一物,为有正中央横陈着一具女尸。因着先前姜黎的肉身已毁,纵是要重塑肉身,也须得先寻一具新鲜的女尸,将其炼化,再将姜黎的魂魄强行送进去。
所要操作的步骤甚是繁琐。只见那具女尸身体周围用朱砂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咒语,如同一条条沟壑,在密室中显得尤其诡异。
“老板——”
姜黎咬着下唇,刚回身轻唤了一句,整个人就飘了起来,直直被送到阵法中央。
沐非白手捏法诀,顷刻之间便已经变幻了十几套动作。飞快的同寒尘和身边的一位老者对视一眼。这才盘腿坐至虚空中,嘴里念念有词。
只见自女尸身上散出一道道漆黑的烟雾,伴随着一股子难闻的气味,缓缓升至半空中消失殆尽。
沐凌儿从旁护法,见状,伸手将石门关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上瞧。
姜黎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热,如同身出烈焰之中,灼热的痛感几乎难以忍受。而阵法突然震动起来,伴随着沐非白口中最后一个字的吐出,整片大地都颤抖不止。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司徒芜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尤其尖锐,“少爷,少爷,救我!少爷!”
这阵法一旦启动,便不得中途被人打断。沐凌儿暗叫一声不好,姑且不知外头发生了何事,眼前的姜黎突然大叫一声,一头青丝尽数散开。
而原本坐在阵法中央的沐非白脸色一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阵法似乎出现了什么纰漏,原本所有的灵力都是要灌输到那具女尸上,岂料阵法突然逆转,三人皆是受到了反噬。
因着沐非白坐于阵眼,反噬的也越发严重。只见那具女尸突然发胀,转瞬间就高达数丈,像一只充气的气球。突然爆炸开了,碎成了血雾。
姜黎整个人被这满天的血雾紧紧束缚着,丝毫动弹不得。更为诡异的是,这血雾就如同硫酸一般,竟然还能腐蚀灵魂。
“老板……老板……”
诚如寒尘所言,她现在虽不能流血,可是会疼。这血雾就如同跗骨之蛆,怎么都甩不开。像是要活生生的将她整个人化成一滩血水。
突然将道金光闪过,却见血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寒尘两指捏着一张明黄色的符纸,自乾坤镜中引出一道金光,化作数道密集的网,将血雾尽数包围在一起。
“不好,凌儿,你赶紧出去看看!”
沐非白一声厉呵,手里的折扇猛一打开,顺势在半空中一划,一道金光飞了出去。而方才那两道金光,一道就出至于他之手。
沐凌儿一听,二话不说,伸手一挥,石门便从里面打开。入眼就见司徒芜被一道阴灵挟持着。
“凌儿,救我,快救我!”
司徒芜艰难万状的吐出几个字,谁料那阴灵突然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满嘴的鲜红獠牙。这若是被咬到,还不得把头都生生咬下来。
根本来不及反应,沐凌儿右手一伸,幻化出一把红色的伞,直接横在了阴灵的嘴里。
将阴灵的脑袋生生穿透。这伞名唤芳华伞,又是一件上品灵界法器,但凡有阴灵触碰到,无一不是灰飞烟灭。
岂料,这阴灵被穿透了脑袋,仍不停止动作。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符纸飞掠而来,刚一贴到阴灵身上,便化作一道火光。
沐凌儿趁机一把将司徒芜救了下来。
“怎么会事?哪里来的阴灵!”
沐非白折扇还未收,先查探了司徒芜一番,见她只是晕了过去,这才抬腿大步往外走。寒尘紧跟其后,怀里还抱着姜黎,见状,便将人先交予沐凌儿照看。
这才紧跟沐非白后面,入眼就见大殿内飘荡着数以千计的阴灵。沐家的修士正在极力收服。
可因着这些阴灵不同以往,寻常法器根本起不了作用。越发越多的修士倒在了血泊里。
寒尘眉心一蹙,飞快的同沐非白对视一眼,手里幻化出乾坤镜,竖起二指横在眉心念念有词,忽然至镜面中散出一道道金光。
沐非白也将幻翎幻化出来,漆黑的扇身如有灵气一般,发出“嗡嗡”的声音。
若是换了寻常的阴灵,见到此等法器,早就退避三舍了。可眼下这些阴灵似乎是有人在背后刻意操纵,竟然半分也不怕。
如同飞蛾扑火般,一波一波的冲了上来。张着血盆大口,尖锐的獠牙泛起青色,在夜色下显得尤其恐怖。隐隐能闻见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
既然沐家的掌司,和灵界大名鼎鼎的灵司都出面了,在场的修士们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原先都被打得溃不成军,眼下却又纷纷站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刀斧剑刃,还有一个修士,约莫是混战时,武器弄丢了。居然扛着板凳就上……
寒尘以脚尖为笔,迅速在地上画出一道刀斧的符咒,沐非白见状,冲着左右大喊一声“退后”。
伴随着寒尘的一声轻呵,高达数丈的符咒如同活了一般飞掠而去。在场的阴灵这才察觉到厉害,纷纷逃窜。
沐非白见状,手中幻翎突然幻化出数支羽箭一般,直直的将大门以及所有窗口封锁起来。
如此,阴灵瞬间便被打得溃不成军,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寒尘顺势亮出乾坤镜,尽数将阴灵收服起来。
“掌司!不好了,有人闯了门中禁地!”
“什么!”
沐非白脸色一沉,尚且来不及收拾残局,就大步流星的往禁地去。寒尘紧随其后。
沐家的禁地说到底就是沐家的祠堂,里面安放着沐家先祖们的牌位。这种地方若是被人硬闯了,身为灵界数一数二的世家,脸面该往哪里放!
寒尘原是外人不便进入,可因着方才混战,担心还会有什么埋伏。犹豫片刻也跟了进去。
庄严肃穆的屋子正中央密密麻麻安放着数以千记的灵位,边上点着两排红蜡烛,一切都十分正常。
沐非白抬腿踏进屋内,眉头紧蹙,四周逡巡一遭,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妥之处,这才松了口气。回身给先祖们上了柱香。
“幸好无事,否则真要愧对祖宗们了。”
寒尘并未开口,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他目光灼灼的从房梁上投了下来,渐渐移到沐非白身上,却见他身后的两排红蜡烛正冒着漆黑色的火焰。
而方才二人进来时,火焰分明还是红色的!
“小心!”
寒尘一把将沐非白扯了过来,对准半空中炸了一道明火符。却见空无一物的虚空中,渐渐浮现出一张惨白忧郁的脸……
“寒尘。”
惨白忧郁的脸像是在一副骷髅上,贴着一张极其美艳的皮,每说出一个字,幻影越发清晰起来,一双宝蓝色的眼睛,在肃穆封闭的房间里,更显得异常诡异。那眼尾的泪痣如同有生命一般,渐渐变得通红……
“我们很快又要见面了,你开心么?”
寒尘眸色泠然,将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指尖捏着一张明晃晃的符纸。须臾,才道:“你不该活着。”
原本就苍白忧郁的少年面孔,在听到这话时,突然化作一大股漆黑的浓烟。不消片刻,便将整个屋子团团包围起来。
沐非白炸了一张明火符,借着微弱的亮光,伸手一抓寒尘的肩膀,急声道:“寒尘!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我们快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寒尘惊闻此话,脑中犹如被一盆冷水浇过,瞬间清醒过来。竖起两指,默念了一句法诀,薄唇微张,轻呵一声:“破!”
浓如墨水一般的黑雾,瞬间被一道金光打散。二人飞快的对视一眼,夺门而出。而同一时刻,头顶整片天空都飘荡着数以千计的阴灵,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
暗夜里,有无数双鬼手,尖长纤细的指甲,扒着墙头,露出的半截手臂,如同干枯泛皱的老树皮,隐隐泛起不自然的乌青色。
这里是灵界,按理说,天底下的阴灵想要为非作歹,也都会选在人间为祸一方。甚少有谁敢来灵界闹事,更别提大阵仗的扰乱灵界数一数二的世家了。
因此,每个人的心头都染上一抹凝重。无极冥界近月来越发动荡,眼看着先祖加注的阵印越发薄弱,越来越多的阴灵从里面跑了出来。
如今居然都敢跑来沐家闹事,若有一日冥界彻底大开,莫说是人间,恐怕整个灵界都要荡然无存。
“早先听闻你二叔前去无极冥界查探,料想应当不会出现纰漏,再者另外两家都未派人通知。怎会有这么多阴灵跑出来,莫不是——”
沐非白一扇子掀起一阵狂风,将数个阴灵尽数包围其中,泛起金光的罡风,瞬间将阴灵打得灰飞烟灭。
“我也不知。”
寒尘飞速的在地面上画了一道符咒,趁着空档说了一句。想起方才又见到那个人的脸,一时心头情绪难明。
这些日子以来,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怪事。若说一件两件是巧合,可现如今阴灵大举进攻,也能是巧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