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速训》游泯

7、第 7 章

　　不出所料，沈西发了微信也没有收到回复。
　　“算了，现在我发微信一般都找不到她，留个言三天之内能回复就不错了。再等一会儿吧，不来我直接给她打电话。”
　　“行，等等吧。我腿都跪疼了。”赵津津抱怨着，起来抖抖腿，又换个盘腿的姿势坐下。
　　她俩继续划划手机，看看菜谱，服务员进来问要不要点菜，她们便对服务员说再等等。
　　大概又过了十来分钟，郑倾怡终于到了。
　　服务员帮她打开包箱门的一瞬间她俩都以为是谁走错了，愣了几秒钟才意识到真的是郑倾怡。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郑倾怡就很爱打扮，如果是参加聚会通常还会化个妆，做个头发，算是宿舍里最时髦的，加上名字里有个“倾”字，大家就戏称她“倾国倾城”。
　　可是眼前出现的这个人有点过于返璞归真了。头发半长不短，用橡皮筋扎个马尾，素面朝天不带半点妆，上身穿着一件旧旧的有卡通图案的大T恤衫，下身穿的说不清是宽腿短裤还是睡裤什么的，手里还拎着一个菜场大妈通用款毛线包，透过镂空的图案可以看到里面的零钱，餐巾纸和手机。
　　郑倾怡走进包间开门见山地说：“你俩不用再看了，就是我。”
　　她挤到沈西旁边坐下，沈西于是赶紧挪了挪给她腾地方。赵津津干脆换到对面坐。
　　“别盯着我看！我不是给你打过招呼了么，我生了孩子以后就不修边幅了，而且也胖了一圈，让你见面别惊讶。咱们今天千万不要讨论我的外型，我很清楚自己啥样儿，你们放心，等我孩子大了我还会东山再起恢复往日的风采。”
　　“好，那就不讨论外型。你这么久才到我还担心你不来了呢。”
　　说完，沈西又扭头冲着赵津津开始揭郑倾怡的短
　　“一个多月前，打了一次电话，才和她聊了不到五分钟，就挂了。”
　　“什么五分钟，都快八分钟了，我当时看着表呢。自从生了孩子我都没和任何人聊过三分钟以上电话，和你说了快八分钟，算是破天荒头一回。你知足吧。”
　　于是，郑倾怡也有样学样，冲着赵津津揭沈西的短：“上次沈西给我打电话，我没留神，孩子就差点爬到电视柜上，吓死我了。”
　　“停停停，千万不要讲你孩子！”赵津津一脸紧张，“我最害怕女同胞们聊自己家孩子了，没完没了，咱们今天是来讨论沈西的终身大事的，别乱换频道啊。”
　　“哦，你要结婚啦？”郑倾怡很是从容地问沈西，显然她并没有赵津津那么吃惊。
　　“没有没有，先点菜，咱们边吃边聊。”
　　沈西没想到赵津津先开了这个话题，于是先催促大家开始点菜，免得让服务员一直等。
　　郑倾怡说：“你们两个点就好，我不用看菜单了，我现在还在哺乳，不能吃生鱼，所以刺身和寿司都不能吃，天妇罗那些油炸的也不能吃，我要一碗乌冬面就好了。”
　　“这家我以前来过，乌冬面分量很小的，你能吃饱吗？”沈西问。
　　“我也来过，没关系的，其实我一个小时前才吃过饭，而且我回家肯定还要再吃，哺乳期就是这样，不停点儿地，少吃多餐。我现在睡眠和饮食都没有规律，全是跟着孩子的节奏来的。”
　　“天啊，我本来就是想听你说说婚后的幸福生活什么样，你一来就打击我。”沈西一脸惊悚看着郑倾怡，“我不敢结婚了。”。
　　“难道你真的能一辈子不结婚生子，还不是早晚的事情。”郑倾怡果然是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和老妈说话竟有几分像了。
　　“那我情愿再晚几年，等想通了再说。如果让我现在过上你这样的生活，我恐怕暂时接受不了。”
　　沈西说完忽然觉得有些不妥，好像是在否定郑倾怡。
　　郑倾怡看上去倒是不以为然，笑着劝她：“你真的进入角色就没感觉了。结婚以后，尤其是有了孩子心情会变的，到时候你不但不会觉得苦闷反而很享受。现在在我眼中除了儿子一切都是浮云，就连我之前……”
　　郑倾怡忽然看到她俩眼神空洞，干脆打住。
　　“好吧，我说多了也没用，你们到时候就明白了。”
　　于是她把话题又转了回来，扭头问沈西道：“你今天找我们出来是什么事情？如果不是要结婚，那就是有人向你求婚了拿不定主意？”
　　“没有，连男朋友都还没有呢。我最近在考虑要不要报考一个学校，大概就是培养全职家庭主妇的，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叫‘新贵学院’。”
　　“你要考新贵学院啊！”赵津津这才恍然大悟，“有没有搞错，什么培养全职家庭主妇，我听说是培养豪门阔太的。”
　　“我没听说过。”郑倾怡摇摇头，“我现在几乎与世隔绝，不看电视，不用电脑，也很少刷手机，避免辐射。我除了抱着孩子喂奶的时候刷个韩剧什么的，基本不碰电子产品。”
　　“抱着孩子刷韩剧还叫不碰电子产品？你连孩子一起辐射！”赵津津一脸懵。
　　“就是电脑离两米远，放个剧，远远的光看。两米远几乎没啥辐射了。”郑倾怡解释了两句又回到主题，“这到底是个什么学校，你俩说来听听呗，好像挺高大上的。”
　　“对对对，就是高大上。”赵津津终于抓住机会，“我看到的那些帖子里面说的超级高大上呢。”

　　于是沈西就把前几天说明会上听到的内容给她们大概复述了一遍。
　　沈西为了不要误导她们，转述时尽量避开了那些八卦新闻。
　　可是赵津津全然不理，开始在一旁加戏。还在手机上，把那些关于新贵学院毕业生嫁富豪的帖子一条一条找出来，给郑倾怡看。
　　郑倾怡貌似也很受用，也不太用心听沈西的，只跟赵津津看起八卦新闻来。
　　这俩人越聊越离谱，气氛变得有点失控。本来是想听听意见的，没想到一下子把两位的幻想模式给激活了，只剩下听她俩胡言乱语。

　　过了不一会儿，菜都上齐了，两个八卦聊得热烈，也顾不上吃。
　　沈西保持一贯的作风——你们说我就吃，而且先吃最贵的——索性独自一人开动了，先干掉两块金枪鱼腩寿司再说。
　　‘哇，果然又香又滑，这家日料水准仍然在线。’
　　她一边吃，一边听她俩杜撰关于自己婚后的豪门生活。从豪宅豪车，豪华蜜月，一直发挥到登月旅行，她俩把各种偶像剧和八卦新闻里面学来的土豪生活全部盘点了一遍，并且妥妥的安排在沈西的未来生活中。
　　紧接着，这二位又自我惋惜了一番，一个叹自己结婚太早没赶上这好机会，另一个自哀长得不够漂亮不像沈西有资本。
　　于是俩人拼命怂恿沈西报考，好早日嫁入豪门，也让姐妹们鸡犬升天。
　　大部分情况下，沈西的状态会不自觉地符合能量守恒定律，在一个封闭空间内，她们两个那边越热，沈西这边就越冷。
　　沈西冷静地听着这两个家伙的疯言疯语，也不插一句话，她知道这样才能早点结束。
　　就这样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沸腾的气氛终于开始平静一点，可能是赵津津和郑倾怡把大脑中的资料用完了，也可能她俩说累了，沈西才有机会开口。
　　“你俩饿了吧！”沈西一脸淡定，边说边示意让她俩吃东西，“我今天找你们来不是庆祝我麻雀变凤凰的，这事情还八字没一撇，我是在犹豫要不要报考。”
　　“报呀，这还用商量。报了就变凤凰了。”赵津津不假思索回答。
　　“这个学校要读三年才能毕业的，够我去读研究生了。”
　　“那你就把刚才说的再说一遍吧，我俩这次保证好好听，然后给你分析分析。”
　　郑倾怡总算实话实说，沈西果然也没猜错，这俩只顾着八卦刚才根本没好好听她说话。
　　沈西又把说明会上的重点部分讲了一遍，学校的状况、制度，培养目标，考试流程适合报考的人群……
　　“我记得当时校长说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经营婚姻，这个新贵学院就是要提供培训。”沈西边说边回忆，“嗯……说是就像公司培训员工，打磨团队一样。我记得她还说，目标就是让学生们成为优秀的妻子。”
　　“说的没错！”
　　郑倾怡立刻表示赞同。
　　“我现在是深有体会，要是让我穿越回去，先婚前培训一下再结婚，我绝对愿意。最好是把我老公也一起培训了……”
　　“哦，对！”沈西隐约又想起了一些内容，“好像也提了一下……讲男会员的部分我听得不是很仔细。大概记得是说虽然男会员不像学生一样接受训练，但是也要来上一些婚前培训课，还有些什么制度的我记不太清了……嗯……好像婚后还要买一种内部的保险。我就觉得奇奇怪怪的制度挺多。”
　　说到这儿郑倾怡吐槽道：“啧啧啧，丢西瓜捡芝麻！这些最重要好不好，还不仔细听。学校怎么帮你管好你的老公才是重点，结婚后省多少力气呀，唉……”
　　她忽然打住：“算了，这些事情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而且说了你们也不懂。反正让我说这个学校听着靠谱，你可以报。”
　　“另一个让我纠结的问题是，万一毕业后我反悔了，不想当全职太太，估计就回不了本专业了。现在所有的行业都是高速列车，下去就上不来了，我好不容易找了个做电动汽车的，就是想赶个风口了，这一辞职荒废三年，万一不成前途就没了。”
　　“婚后必须全职家庭主妇？不能上班吗？”
　　“说的是要求毕业后家庭是主业，再做个兼职工作。”沈西边回忆边说，“但是大一点的公司哪有兼职？除非自己在家搞个自由职业，那我搞本行没可能，肯定废了。咱们这专业你也清楚的。”
　　郑倾怡问她：“那你到底想不想在家相夫教子？”
　　“以前没想过，最近开始有这种想法了。”沈西说着又开始卖萌，一副无辜的眼神看着郑倾怡，“难道这是女人的弱点。”
　　“那我给你说点现实情况。”过来人开始发表高论了，“你别看刚毕业那会儿，我也是意气风发，恨不能干一番事业。其实一生孩子就明白了，女人一旦有了孩子虽说还要回去工作，那也都是朝九晚五赚点生活费，不可能真的打拼事业了。”
　　“你果然是结过婚生过孩子的！”
　　这番话让沈西彻底感受到郑倾怡这些年来的变化了——现实多了！
　　“我周围的女同事不多，咱们这行业你懂的。还没结婚的那几个不会讨论这些，有时候说说工作，有时候聊聊吃喝玩乐。结过婚生了孩子的那些人和我完全不是一个圈子，所以我也不明白她们的生活状态。听你一说才觉得两个世界啊！”
　　“我也不想啊，但是自从怀孕那会儿开始，就自然而然地进入妈妈圈了……唉，我最近老是想起上学那会儿的事情，恋爱就是一切，没有生活琐事，多好啊。”
　　“那你再多讲点，还有什么过来人的宝贵经验？”
　　于是郑倾怡把自己还想得起来的几个案例都给沈西盘点了一番。
　　她说了说为了家庭牺牲事业的，还有为了事业家庭破裂的，更惨的是两不沾的，但确实很少家庭事业两不误。
　　“女人天生就在这方面处于劣势。”郑倾怡长叹一口气，“男人结了婚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孩子有老婆生，老婆带，男人可以家庭事业两不误！”
　　“所以我纠结啊，我也不想后悔。他们三年才收一届，让我们想清楚了再报名。不要浪费自己的时间，也不要浪费了教育资源。我觉得这个校长能说这话，没有一味的自卖自夸，也算是推心置腹了。”
　　“最后一个了，留给你。”赵津津指着盘子里最后一个金枪鱼腩寿司对沈西说。
　　她趁着她俩谈论人生大计的空当快把寿司吃完了。
　　此时赵津津很不以为然的做了最后的点评：“要我说你俩都太多虑了，普通人确实会放弃这放弃那的，嫁入豪门根本不用为了家庭放弃事业，或者为了事业牺牲家庭。更不可能赶不上什么时代列车。有钱人家！孩子月嫂带，家务保姆做就行了，想要重新入行更容易，有老公做靠山，随便投资个什么生意自己当老板娘，用不着拼死拼活加班加点。从此过上自定义的人生，哪有平民百姓的那些困扰。”
　　“对啊，我的思路都被你给带跑题了，你的问题根本不是婚姻和事业的冲突。我光想着我周围那几个欧巴桑。你的任务是要平步青云。”于是郑倾怡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头顶比划，好像青云已经在头顶上飘了。
　　“就算真的是能嫁富豪，嫁富豪难道就一定好吗？”
　　“当然好，你傻啊，嫁个底层苦力工才好吗？”郑倾怡反驳道。
　　“我看她不是傻，她是矫情。心里想嫁富豪，给咱俩这儿演戏！”赵津津紧接着一轮轰炸。
　　“还有啊，我现在发现各方面都很优秀反而是女人的弱点。”郑倾怡仍然认真给她分析。
　　“我们研究所的同事就有一个因为条件好，周围没男人配得上，最后只好降低条件找一个不大般配的，婚后总抱怨后悔；还有一个坚持不降低标准，最后剩下了，现在都快四十了也没结婚。这个新贵学院既然是给社会精英培养老婆，男会员的入会门槛又高，就说明你有很大的机会遇到优质男人。去吧去吧，给自己个机会，千万别因为条件太好，当了剩女才后悔。”
　　“多谢美女你赏识，我有那么好吗？”
　　“你继续矫情啊！”赵津津不停火。
　　“好好好，我不说了，旁观者清。你俩继续指教。”
　　“哟，最近怎么变个人？我还以为你要和我舌战一场呢。”
　　沈西笑而不答。
　　思路奇葩的赵津津继续发言：“你俩今天状态不对，都跑偏了。听我的，赶紧先报名，考了试再说。不浪费三年是没错，浪费几天考个试有什么关系。你把这个考试当成是贵妇指数测验就行了。”
　　“有点道理哈。”郑倾怡立刻支持。
　　“我说的对吧！”赵津津冲着郑倾怡一挤眼，又冲着沈西，“你刚不也说了，这个学校奇奇怪怪的，你就去参加一下这个奇奇怪怪的考试。这种考试不是天天都有的，至少有机会试个水，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嫁富豪的资本。”
　　“此处应有掌声！”郑倾怡立刻给她鼓掌。
　　沈西忽然get到什么，对呀，权当自我测试一下，这样想心情立刻轻松多了。
　　“先考吧，考上了再决定去不去也不迟。”郑倾怡也投支持票。

　　赵津津忽然长叹一声：“唉……我才令人担心好不好，你们一个都有孩子了，一个眼看就要嫁富豪了，我怎么办呀。你俩应该替我想想办法,我才是要变成剩女的那一个。”
　　“那你和我一起报名呗，说不定最后我没嫁富豪，你嫁富豪了。”
　　“拉倒，我可没你漂亮。男人又不是吃素的，我不傻……”
　　还没等赵津津发完牢骚，郑倾怡忽然大声说了一句：“天哪，我都出来两个小时啦！我儿子估计已经醒了。”
　　“我得赶回去给孩子喂奶。拜拜，我走了，回头有空了再约。你要是考上了记得给我报个喜。”
　　郑倾怡说着拍了拍沈西肩膀，然后起身拉开包间门迅速离去。
　　沈西和赵津津还没来得及和她寒暄道别，她就闪得无影无踪了。赵津津边摇头边叹气：“难道我也有这么一天，虽然我也想交男朋友，但是看着她现在的样子我就觉得单身真好。”
　　“嗯，单身确实挺好。”沈西也点头。
　　“对，趁咱们现在还单身，每天都要过得开心点。”
　　赵津津说着，又从对面挪到沈西的旁边坐下，然后掏出手机给她看。
　　“你看，我刚查到的。新贵学院的男会员名单，上面还有照片和简历，我粗略看了一下，有几个挺帅的。咱们现在就一起来筛选筛选，给你挑选一个最有型的，将来等你进去了直接拿下，免得被人抢先了。”
　　单身生活就是这么开心，不要说是什么精英，什么高富帅，就是好莱坞的男明星也可以拿来选着玩。
　　后半场俩人没再继续什么人生大探讨，只看看帅哥，放松放松。

　　聚会结束后沈西不再犹豫，和闺蜜们聊聊感觉心情开朗很多——就当是测试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本嫁给成功男人，这种奇特的考试也不是天天都有的。考不上则罢，考上了就是给自己多一个选择，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再做决定也不迟。
　　不纠结，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