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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谢仪把手里的书籍放下时,已近黄昏时节。

      窗外知了在夏日余韵中不疲地鸣叫着,带着不可避免的燥热。隔壁黄嫂子家里的小儿子哭闹起来,随后就是黄嫂子骂骂咧咧的声音。

      谢仪从搭在椅子上的布包里取出一小本从书店誊抄回来的纸本,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简陋的书桌前。

      谢仪誊抄下来的是如何伪装的杂书,这一类的杂书在书店里很少,谢仪几乎是走遍了整个宿州才在最偏门的书店里找到了相关的内容,在付出五百文的价格后,谢仪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细细地把这薄薄的纸书读完后,谢仪又在心底默诵了一遍,确定背下来后,到了傍晚,这才拿着油灯和纸书到走到院子边,把这花费了他大量时间精力的纸书尽数焚烧,只残留下淡淡的灰烬,复又走到水井边提水冲干净地面,至此所有东西不复存在了。

      谢仪擦干净手,来到隔间。

      他从午间就一直在烧水,如今滚烫的沸水被他倒在木桶里,谢仪又从安置在角落里的水缸中用木瓢舀出冷水来中和,让木桶里的水不再那么烫手。

      谢仪摘下裹巾,褪去外衫,余下里衣,径直踏入水中。

      他解开头发,柔软的青丝散落下来,一条白布条随着谢仪的动作从水面飘散开来。

      姣好的曲线在水雾中朦朦胧胧,原来他是她,谢仪竟是女娇娥!

      谢仪沉到水里,姣好的面容因为放松而露出点点柔媚姿态。

      谢母相貌出众,因为长年操劳才掩盖了原本的好姿色,谢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小年纪便显出几分姿容,自是靠着谢母的巧思才躲过不少劫难。

      谢仪因为谢老头的再三叮嘱,也从不在他人面前放松,莫说是懈怠,便是连一丝笑容也不曾流露,这才平平安安走到今日。

      谢老头除开对科举的执着,对谢仪倒是很好,言传身教令谢仪有着如今的大方姿态,甚少关注身外之物,在教导谢仪的时候也不只是一心教导科举事宜,对偏门旁类的知识也多有教习,甚至还曾经带着谢仪特地奔赴农田,就只是为了弄清楚土壤的不同对种植的影响,在漳州也有很多人知道谢老头这个疯癫秀才。

      谢老头逝世后,谢仪赶往泉渊书院读书。下场考试本不是必要之举,奈何这世道女子多艰,官家要求严苛,氏族崇尚三从四德,下层人士买卖女子成风,根本没有容忍的余地。

      入考科举,不仅是谢老头所希望,且也是谢仪所愿。

      好容易松快地泡了个澡,谢仪的心情愉悦起来,谨慎地在胸前缠绕布条,随后她擦着湿润的头发回到了主屋。

      好在太祖废除了前朝科举检查要脱光搜身的规矩,免去了学子受辱的同时,也让谢仪有了可趁之机。但如何确切的实施,却需要谢仪再细细斟酌,这容不得有半点的闪失。

      ……

      谢仪本名叫谢招娣,她的父亲早逝,母亲拉扯她长大,七八岁的时候家乡闹蝗灾,整个村子的人一起逃难,在逃荒途中谢仪的母亲把她打扮成男孩的模样避灾。后来她的母亲没能熬得过饥荒,逃到漳州便去世了。

      谢仪因此在这里停留下来,而后被一个老头收养。

      老头与她乃是本家人,同为谢姓,便给她改名叫谢仪。

      可惜心病还需心药医,老头常年名落孙山,屡试不第,早已病入膏肓。他本身又患有肺痨,长年累月吃药,也无甚家底。

      谢老头自知坚持不了几年,又知谢仪品貌出众,恐惹事端,依旧让她以男装示人,并且对外宣称他收养的是个儿子。

      世道多艰,女子地位卑贱,世家小姐或许犹可选择,贫家出身往往倍受掠夺。

      又因本身执念,老头开始教导谢仪读书习字,望她能开化博学,免受剥削。

      到了去世前,他特地交给谢仪一封书信,若她愿意,自可前往宿州虹县,于泉渊书院找一位教书先生,他能助谢仪入学。

      从漳州到宿州又是一段漫长路途,于谢仪而言,过于危险,谢老头并未强求。可话虽如此,谢仪看得出谢老头对此是怀着希冀与恐慌。

      女子科举前所未有,谢老头虽有此念,却不曾开口。然这科举执念过甚,犹豫临头,他还是颤抖着手写就这最后一封书信。

      谢仪默然处理完老头的后事,毅然带着书信前往宿州,去寻一位名唤柳思远的先生,他与老头本是同窗,虽然彼此间有身份落差,然常有书信往来。

      见是故友之子投奔,柳思远在考察了谢仪的功课后,便欣然地相助她度过了泉渊书院的入学考试,一直到今天。

      此道艰难,谢仪跌跌撞撞走到今日,为了隐瞒身份,谢仪并没有随着众人在泉渊书院居住,也拒绝了在柳家暂住的想法,一直靠着卖字画在外头租住,一个月八百文的租金让谢仪有点吃力,但也不是供不起。

      为难的是笔墨纸砚的钱,但泉渊书院对这等学子有着厚待,谢仪才学骑射无一不佳,学院自是包圆了这部分的难处。

      ……

      次日清晨,谢仪刚起身,就听到门外敲击声,“谢仪,我带容若过来了。”

      谢仪站起身来,出外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两个穿着学袍的学子,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

      左边是个俊俏的黑小伙吊儿郎当地靠在门框边,他便是刚刚开口的张元渠,右边的沉稳少年是刘若然,容若是他的字。

      这两人都是谢仪在泉渊书院的同窗。

      泉渊书院地处宿州虹县,位置较为偏远,然泉渊书院依旧是闻名遐迩的书院,盖因此处有一师长,名为张太远。

      谢仪正是拜在此人门下,暂且按下不表。

      “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谢仪并不忌惮让旁人看到屋内的简陋,打开房门让这两个一起进来,“夫子不是让我们在家温习,过两日又是学考了。”

      泉渊书院每个月都会考究众位学子的能耐,若是能在考试内拔得头筹,自然是风光之事。

      张元渠溜着进到屋内,对着简陋的房子习以为常,毫无形象地瘫在这屋内唯一的一张椅子上,“谢仪,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难道没听说这段时间朝廷出事了吗?”

      谢仪带着刘若然坐在床边上,倒是不怎么在意其他人触碰到床铺,反正也只是一张简单的床板。

      “我们只是普通的学子,连功名都没有,关心这些作甚?”谢仪淡然地瞥了他一眼,对张元渠想要说的话不大在意。

      她不是那种好高骛远的人,即使进了泉渊书院,那也不过是踏在科举的起点,距离终点又何止十万八千里,看得太高望得太远不是什么好事。

      张元渠俊脸上带着哀怨,“容若,我就说谢仪这小子对这些一点都不关心,你何必巴巴地带着我跑过来。”

      谢仪和张元渠、刘若然的关系没有好到卧榻而眠,但也是时常交流的。

      毕竟他们几个都是夫子喜爱的学生,学考的榜首更是他们几个轮流坐,遇到想聊的事情,他们两个自然不会舍下身份同他人说道,自是来找这个能和他们相提并论的学生。

      他们本就是天之骄子,有这样的傲气很是正常。

      张元渠是泉渊书院山长的孙子,张山长桃李天下,虽不为官然门脉却遍布朝堂。张家更是宿州世代的书香世家,惹来多少人称赞有加。

      刘若然则是千里迢迢特地从京都奔赴虹县求学的权贵子弟,虽然不曾透露过身份,但是出门行走间跟随的随从簇拥展现了大家风范。

      今天张元渠能够在刘若然的随从眼皮子底下把人给偷出来,已经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发生何事了?”谢仪看着刘若然,一贯沉稳的他如果能和张元渠在这个时辰偷溜着过来,那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皇上驾崩了,新皇登基,明年会加开恩科。”

      刘若然短短的一句话内囊括了三个消息,不管是哪一个都能惹来滔天的议论,可就这么平平淡淡地从他嘴里吐露出来。

      新旧权力交替,本就是惊心动魄的时刻。

      谢仪微怔,脑中有什么东西响了一声,系统确认道,【先皇驾崩。】

      她其实是两世为人,第一世出事前系统刚附身,随后救了谢仪转世投胎,依附至今才开始做任务。

      实则上,谢仪刚完成了第一次的任务,恰巧刚刚刘若然所谈及的有些关系。

      张元渠显然对刘若然说话的方式很不满意,张嘴说道,“这消息现在还没有传到宿州,刚刚才从祖父那里得知。不过如此一来,你可以参加八月中的解试。”

      如果顺利的话,明年或许可以参加省试也未可知。

      谢仪微微抿唇,起身冲着两位拱手致谢,“多谢两位前来告知。”

      张元渠不在意地摆摆手,“谢什么谢,平白无故去学那些老学究的做法作甚!祖父说了,若是真的加开恩科,他希望我们几个都可以试试水。”

      虽说是试水,以他们三个的能耐,焉能有不中的道理?

  •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刚开,么啾~
    *
    我应该多存点字数……然鹅存不下来了,最近追剧追得太阔落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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