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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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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走出两步就又掉头了,这次再没有回头。
秦暮心底那股心慌的感觉突然又消失了,就好像是她的错觉一般。
多了一把手,进度加快了不少。到天黑收工,今年的麦子基本全部收完了,明天再来忙活半天就可以了。
今年收成不错,老秦挺高兴的。粮食富裕一点总比拮据好,不用每天算着过日子。
现在就希望雨不要下这么快,再出三四天太阳,麦子就能全干了。
一回到家,老秦便迫不及待地搬出去年酿的米酒,喝上了。
秦暮和秀枝看了,直摇头。见他一杯接着一杯,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秀枝看不下去了,夺走他的酒杯,不许他再喝了。
“昨天还咳嗽,喝这么多,命不要了?!”
“爹,喝多了伤身体。”秦暮也跟着附和。
老秦自知理亏,只敢低声嘀咕,“咳几声,不必紧张。”
谁知报应当天晚上就来了。
深更半夜,秦暮是被老秦的咳嗽声吵醒的,她起床一看,爹娘都没睡,老秦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脖子都红了。
秀枝一边喂他喝水,一边还不忘数落他,“戒烟吧,酒也少喝,积攒了大半辈子,你这破身体,净是毛病。”
老秦:“……”
秦暮:“……”
折腾了一宿,仨人都没怎么睡。
老秦自然是去不了田里干活了,秦暮和秀枝去把剩下的活干完。
原本半天可以做完的活,少了老秦这根顶梁柱,娘俩愣是弄了一整天。是以,直到黄昏时刻,她们才收工回家。
秦暮想着爹爹在家休息了一天,病应该好点了,但事实却是更严重了,比昨晚咳得严重,还流鼻血。
可把娘俩担心坏了。
晚上和娘商量好,第二天天微微亮,秦暮便出门去镇上找大夫了。上扬村离镇上挺远的,一个来回要大半天。
在村口碰到正要出门的王耿,和他打了招呼,秦暮匆匆走了。
“秦暮,这么早,赶着去镇上吗?”见她走的这般匆忙,王耿多问了句
。
“是啊,去找大夫,我爹爹病了。”
“病的很严重?”
秦暮没听到他说什么,因为说话间她已经走远了。
王耿突然想起,今天十五,白大夫下乡的日子不就是今天嘛!
把秦暮追回来吧,白大夫再过两三个时辰就到了,怎么也比她去镇上快,王耿如是想。
秦耿一路狂奔,总算是赶在她前面拦住她了,“秦暮,不用到镇上找大夫了。今天白大夫下乡,叫他帮你爹看看,他不收银两。”
“白大夫?不收银两?真的?”一连三个问题,她怎么没听说过。
“是啊,他是前两个月才来咱村的,一开始我也不信,我爹的脚就是他治好的。我们家哪有钱帮我爹治病啊,要不是他不收银两,恐怕我爹都不能下床走路了。
”
王耿他娘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留下他跟他爹。他爹身体又不好,是个药罐子,全靠王耿种的几亩地养着。
“听说他是当今皇上的御医,医术了得。心善看不得咱们老百姓生病受苦,每隔半个月就下乡帮咱们看病。”
怕她不信,王耿继续解释。
秦暮半信半疑,再三确认,“那他什么时候到?”
“不出意外,再过两三个时辰吧,这也比你去镇上找大夫快不是?”
“嗯,谢谢你了。”说罢,秦暮便往回走了。
秀枝看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还以为她是落什么东西了。
“咋又回来了?”
“王耿哥说,今天村里会来一个大夫,他快到了。”
“你是说白大夫啊?”秀枝顿悟,她居然把白大夫忘了,真是老糊涂了。
“娘,你也知道白大夫?”怎么就她一个人不知道。
“可不是,前段时间,王耿还和我说村里来了个神医,把他爹的脚治好了。我这脑子,转眼就忘。”她懊恼地说。
“那他到了没?快把他请来家里,看你爹难受的。”
“没呢,王耿说再过两三个时辰他才到。”
“嗯,也比你去镇上快,我去看看你爹怎么样了。”
果真,三个时辰后,秦暮便听到屋外传来马蹄声,连忙跑出去迎接,待看清来人,小脸一热,怎么是他!
“后会有期。”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了见面的第一句话,也是他上次离开时说的话。
秦暮怎么从他口中听出了戏谑的意味儿。
“你就是白大夫?”
白逸尘点头,“上次忘了介绍。”
“……”
他怕是故意的。
下了马,从马背上拿下他的药箱,朝院子里走,步履轻快。
“令尊病多久了?具体症状都有什么。”
“有两天了,第一天只是咳嗽,昨晚流鼻血,今天身子有点发热。”
白逸尘走在前边,秦暮跟在他后面,乖乖回答,像个小媳妇一样。
“有吸烟的习惯?”
“有。”
“喝酒呢?”
“…也有。”
说着说着,就走到床前了。
秦暮搬来一张凳子给他,让他坐着给老秦把脉。她就站在一旁看着。
秦暮不懂这些,便一直盯着他的脸看,看能不能看出一些东西来。看了半天,发现他只有一个表情,实在是揣摩不出什么东西来。
“看够了吗?”白逸尘突然出声问她。
“……”秦暮低头看地下,不看他了。
她的视线那么专注,白逸尘想忽视都难。难道她不知道这样不加羞涩的盯着他看,他会误会?
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起身了,“借一步说话吧。”
秦暮心下一紧,面上强装镇定,点了点头,跟他走了出去。
院子外边,白逸尘看着面前脸色煞白的小女子,才意识到吓到她了。原本心里已经组织好了医术语言,出口变成了安慰的。
“不必过于担心,积累下来的疾病罢。”
“那能治好吗?”
白逸尘沉默了,秦暮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看来不止是感冒发烧那么简单了。
“可以改善,但不能痊愈。平时的生活习惯要注意,戒烟戒酒,饮食以清淡为主。我先开三天药,喝完再看。”
他还是不忍心,只好用最委婉的话语告诉她实情。
秦暮傻住了,怎么会这样,上一世爹爹不是…不对,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已嫁入王爷府,所以并不知晓爹爹生病。等她知道的时候,爹爹已病重了。
如今她知道,爹娘不是一夜老去的,爹爹这个时候就已生病了。原来在她全心全力服侍别人的母亲的时候,自己亲生父亲病了她都不知道。
一时间,秦暮心里的愧疚感和负罪感剧增,她给自己贴上不孝的标签。
白逸尘递给她几包配好的药,等了半天她都没有接,他回过头才发现她又在发呆了,她怎么那么喜欢发呆呢。
“给。”
“啊?喔。”
“一天两服,中晚各一服。”
“嗯嗯,好的。“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三天后我再来。”
“好,白大夫再见。”
秦暮像个没有灵魂的玩偶,他问什么,她便答什么。
白逸尘点头,一跃而起,眨眼间他就坐在马背上了。
“驾!”
秀枝在家照顾老秦,秦暮出去晒麦子。
从小到大,秦暮跟着老秦上山下地,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要搬搬抬抬,对她来说,还是很吃力的。
王耿得知她一个人去麦场晒麦子,忙完自家的,就去帮她。
响午的太阳能把人晒晕,麦子的水分也在快速挥发,不出几天,就可以收回粮仓了。
这天一时半会儿也下不出雨来,秦暮安心地回家吃饭了,在家歇一会儿再来。
远远看到门前枣树下多了一匹马,她以为是白逸尘来了,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不知为何,她是想见到他的。
还没进屋,她就喊了。
“娘,来的什么人?”
“路过的一位公子,说是口渴了,进来要碗粥喝。”
“哦…”
秦暮不禁有些失落,不是他,空欢喜一场。
待她进屋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她彻底呆住了。
怎么是他!
秦暮站在门口,进不是退也不是。
周易宣听到说话的声音,本能抬头,她便撞进了他的视线范围内。
眼前的女子素衣裹身,修眉端鼻,颊边梨涡微现,双目犹似一泓清水,肤细如绸,怎么看也不像是农人家养出的姑娘。
她看到他的时候,明显惊了一下,犹如静水中跌落了一颗小小的石头,引起一波涟漪之后,又恢复平静。
周易宣微微颔首,算是跟她打过招呼了。继而转身看向老秦,“令爱还没寻到如意郎君吧?”
这般场景,秦暮尤为熟悉,上一世,他也是这样问,老秦说了还没,三天后,他便带着媒人上门了。
“有了!”秦暮抢在老秦之前回答了他。
老秦:!
对上周易宣探究的眼神,秦暮心虚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再过两天他就来提亲了!”
“哦?是吗?那退了!”周易宣勾了勾嘴角,模样看上去有几分邪魅。
有或没有,对他来说意义不大,反正他看上的,就是他的。
“你!”
秦暮气红了脸,怎么会有如此霸道之人。
“秦暮是吧?等我娶你。”扔下这句话,他就走了。
老秦和秀枝懵了,几个意思,方才那个陌生男人看上秦暮了?
“这怎么回事啊?”秀枝心都揪起来了,还如意郎君,何来的郎君。
恼怒过后,秦暮反而镇定下来了,“总之不能嫁给他,我们高攀不起。”
怕老秦和秀枝起疑,秦暮不敢明说他就是王爷。
秀枝:“那我们更惹不起不是吗?”
秦暮:“……”
怎么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怎么都想不到他会来第二次,还和她碰个正着。
“娘,”她异常正经地叫了一声娘,豁出去了,“上门提亲的,同意了吧,越快越好。
这次她是不嫁也得嫁了。奇怪的是,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白逸尘。
秀枝不知是喜是忧。之前着急着要给秦暮说媒,真要到了这个时候了,她又舍不得了,更何况如今又是这么个状况……
午饭时分,老秦家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白逸尘。秦暮不是不惊喜的,看到他,连连日来的阴霾都散去不少。
秦暮:“不是明天说好了明天再来吗?”
白逸尘:“路过这里,就过来看看。令尊好些没有?”
秦暮:“好很多了,基本不怎么咳了。”
白逸尘:“嗯。”
秦暮着急嫁人的消息很快便传出去了,早上才送走隔壁村的两个媒人,下午村里的媒人阿英又来了。
阿英来的时候,白逸尘还没走。听他们讲话,他知道是来说媒的。
她要嫁人了吗?
白逸尘给老秦把了脉,开了新的药方,又要走了。
“我送你吧。”
秦暮见他起身,她也跟着出去了。
秦暮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住了。
白逸尘骑马走了,秦暮就站在枣树下看着他渐渐远去,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再次袭来。
“哒哒哒…”
“你怎么又回来了!”秦暮看着明明已经走了的人。
“你要嫁人了?”他的语气隐隐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