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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18,炼钢

      区青海忽然感受到一股极大的压力,来自背后,然后他面前的正在不徐不急地接招的冷先也发出一股极大的压力回应,区青海觉得窒息!
      腹背都遇到一股穿透他的压力。
      那压力竟将他的身体做了战场,两力相交,他的内脏感觉到真切的震动。
      区青海想吐。
      他惊骇地发现,没有人顾忌他的生命安危,他挡在前面,韦行发力时根本没想过是否会伤到他,他在韦大侠眼里好似一个不存在的人。而冷先,当然更不会看见他。
      区青海刚欲挣扎,身后韦行的一只手已贴在他背上,那巨大的力量穿透他将冷先的力道推得干干净净,冷先倒退一步,这一步,足有十丈,他是硬生生被韦行击飞了。区青海脱力。

      韦行冰冷的脸微微露出一点微笑,那是一个高手遇到一个值得的对手后的笑容。象人的牙齿不喜欢软到没有感觉的烂糊一样,韦行喜欢遇到稍稍有力一点的抵抗。
      人人都爱吃竹笋,脆生生的,咬碎它时牙齿会感觉到微弱的可爱的抵抗。

      韦行将区青海一推:“去,帮你兄弟。”
      他上前一步,冷冷地:“冷先,又见面了。”
      冷先远远站着,微笑:“你回头看。”
      韦行才不会回头看,他的猎物在前方,他不会放他走。
      可是他听到区戈的惊叫声。
      回头时,只见区戈在半路上已被一个黑衣人拦住。

      都一样修习武功,人与人的差距咋会这么大呢?

      冷恶连剑都没拨,一掌两掌三掌,他竟与区戈直拼内力,三掌过后,区戈低头,口中鼻中鲜血直喷出来。
      区华子惊叫:“父亲!”
      韦行叹息一声:“上当。”上当了,原来冷先的目地是把他引下来,然后冷恶独自对付区戈,如果韦行不下来,那么冷先杀了区家两个孩子后再与冷恶上前夹击,后果也是一样。
      整件事里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区华子私自下山。
      事到如今,韦行回去救人已来不及,他唯一能做的,通知冷家来人,再杀死冷先。
      韦行一声长啸,自背后取出响箭,射向天空,然后冲向前,冷先已明了他的意思,他可不想死,他听从冷恶的吩咐转身就跑,人如大雁般飞起,韦行在后面紧追不舍。

      区华子眼见自己父亲遇险,剑法大乱,张文本来觉得应付他们两人十分吃力,眼见就要落败,正要招人救援,忽见区华子眼睛、精神都不在自己身上,不觉得大乐,也不管区青海,一剑一剑只管往区华子身上招呼。
      区华子踉踉跄跄,几次遇险,若非区青海全力救援,区华子可能比他父亲先挂掉。
      区青海厉喝一声:“区华子!你找死啊!”
      区华子一凛,是啊,一味手忙脚乱,自己的脑袋就不保,还如何救人。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区家两个小子同心合力围攻张文,张文立刻感到吃力。
      两个小家伙可能是一起练过,两个剑招合到一起正好是张文回手最不舒服的地方,一个打头,另一个一定砍脚,张文这一上一下时前时后忽左忽右地几次,汗立刻下来了。
      就在此时,不远的山顶上,冷恶发出李小龙一般的怪叫声,咦~~呀~~!
      区华子忍不住侧目。
      眼角看见自己的父亲被冷恶一脚踢中心窝,整个人飞起来,直飞到树梢那么高,落下时被冷恶又一脚踹在身上,横飞出去,直撞到大树,人才慢慢滑下,滑下时嘴里的血喷射到二米开外。然后人一动不动了。
      冷恶转过身,做一个大大的胜利姿势,微笑。

      自小被父亲教育男人流血不流泪。
      年少的区华子在那一刻却觉得自己的内脏已全部粉碎,那种钻心的痛忍无可忍,一瞬那儿,他的眼睛里涌满泪水,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张文高兴地看到两个小朋友中有一个放弃抵抗。他这一剑,是多么漂亮多么潇洒多么轻松地,就要穿过他的衣服他的皮他的肉,就要看到血了。
      剑“扑”的一声,刺进□□,不过,不是张文想刺的那个人。
      千钧一发之际,区青海扑到区华子面前,推开了区华子,但是他自己没有躲开那一剑,张文的剑刺入他的肩胛,剧痛令他惨叫一声,倒在区华子怀里。
      不过,张文这一剑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区青海之所以不能用剑挡开他的剑,只因为张文当时门户大开,区青海大喜,以为自己这一下一击得手,可以手刃敌人一个堂主,哪知转眼看到区华子竟然垂剑等死,他情急之下飞身去撞开区华子,自己受了伤,可是他手中的剑,如愿以偿刺在张文软肋上。
      就在他的剑穿破张文的皮肉时,他的肩胛也同时受伤,不能发力,可惜,这一剑,只在张文身上一划,划出一寸深,半尺长的口子。
      区华子眼前恍惚,闭上眼再睁开,发现自己师兄已受伤倒在自己怀里,身上鲜血如注,这惊痛终于让他清醒,战争是要死人的,在战争未结束时,是不能开追悼会的。
      如果不是张文受伤,区华子怕就要与区青海死在这儿了。
      好在张文也是个惜命的人,当下一群喽罗上来,将张文护下,区华子独立对付这些鼠辈倒也并不费力,可是他不能追击张文,也不能去山上见自己父亲最后一面,这惨痛象火红的烙铁烙在他的灵魂里,令他的每一剑忽然充满了仇恨与力量。

      韦行被冷先绕来绕去,绕得很是头晕,不过他的轻功高过冷先,虽然冷先比他熟悉地形,占地利之势总在即将被刺到一瞬拐弯抹角躲过去,两人的距离仍不断靠近靠近,近到冷先可以嗅到韦行手中死神刃的味道,那感觉不是不惊悚的。
      不过冷先扑进一座庙里之后,情况变了。
      韦行在庙门口已觉得不对,他听异声,吱嘎嘎,好似久未尘封多年久未开启的大铁门的声音。
      他扑进去时,已经不见了人影。
      韦行首先想到的是,这个地方被冷先设了机关要对付他,可是又一想,那沉重的声音,不象是轻便的机关,断不是一时半刻间能安得好的,又声音久老,也不象是刚安上的,那么,倒底是什么东西呢?
      韦行进了庙之后十分小心地搜索,里面一个人影也没,光线又暗,看不到细小的痕迹。可是就那么个巴掌大的破庙,一个大活人能藏到哪儿去呢?可是韦行硬是找不到冷先,他又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他不能让冷恶有时间把冷家区家山上山下的人统统杀光,细节不必多说,韦行最后无功而返。
      当他往回走的路上,他想到,这一仗,他打得很难看,可是之所以这么难看的原因,首先是区家人不听他指挥,其次是他对区家的地形有不了解的地方,可是还有一更奇怪的原因,就是魔教的人,为什么对区家的地形这样了解?本来,他应该可以杀掉冷先来抵偿已方失去区戈的损失的,虽然已方损失大将,对方也折一臂,他也好回去交待,可是冷先竟然不见了!冷恶又是从什么地方上到区家山顶的?他从哪儿上来?为什么韦行一直没有收到消息,冷家人根本没发现冷恶上山,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仗输得真是蹊跷!

      区华子看到冷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两人离得那么近,区华子再一次感受与猛兽对峙的恐怖,身体里的血液好似在瞬间冻结。
      看起来,他与区青海也死定了。
      区华子握紧自己的剑,在江湖上也经历过争斗,可是面对死亡,这还是第一次,他是华山少主,无论何种争战,他知道自己是受众人保护的,他知道区青海总会在他身边,现在却只剩他一个了,剩下他独自面对死亡。
      区华子有一千种少年人的缺点,也犯过所有年轻人会犯的错,可是他也有少年独有的优点,他正直、勇敢。
      迎着冷恶的目光,他举起剑,即使必死无疑,也不能放弃。
      冷恶笑了,区华子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笑脸。三分天真两分邪恶,让人迷惑,是他吗?他会做那样的事吗?可是这样的笑脸挂在一个刚刚虐杀了人的魔鬼脸上,让人格外地不寒而栗。
      区华子被笑得汗毛倒竖,鸡皮疙瘩一身,直欲发抖。
      冷恶轻轻挥手:“别怕,我走了,不用送。”大笑,人一跃而起,一路踏着柳梢,隐沉于树丛间。

      一阵低沉的号角声,魔教人渐打渐退。
      冷风云这才有时间去救下受了重伤的区青海,区华子脱身过去看自己的父亲。
      区戈靠坐在大树下,每次微弱的呼吸都会带出一小股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可是他依旧睁着眼睛。
      区华子扑过去:“父亲!”声音颤抖。
      区戈看他一眼,嘴唇缓缓翕动,可是无法发声,他急得喉头咯咯做响,可是始终不能发出一个字。
      区华子此时也知道父亲有最要的话要说,可是他也只能空言安慰:“爹,别急,慢慢说。”
      区戈拼尽力气,抬起一根手指,手指在地上缓缓写下一个字,区华子低头去仔细辨认,忽然区戈喉咙里“恶”的一声,抬头,只见父亲一大口鲜血喷出来,双目圆瞪,人已气绝。
      区华子大叫:“父亲!”他全身颤抖,泪流满面,不敢相信这件事真的发生。
      区青海不知何时已立在他身后,看到这惨状,呆了半晌,也落下泪来。

      韦行赶过来时,区家兄弟正在哭。
      韦行好奇怪,咦,他们没有死?冷恶跑了?冷恶已打了大胜仗,为什么逃了?他应该再接再励与冷先会合,打败韦行,血洗区家才对,怎么会跑了?
      韦行转头,令冷家人好好搜查。
      区华子抬眼看韦行,他胸中一口恶气,忽然浊气上涌,他跳起来,冲到韦行面前大叫:“你本可以救他!如果你不去追那个逃走的冷先,你本可以救他!”
      韦行从来不会因为对方沉浸悲痛中,对方酒醉,对方神志不清,而原谅对他的冒犯,他听了这话,立刻抬起手来,给区华子一记响亮的耳光,然后清清楚楚地说:“我很清楚怎么做是对的!你这样的蠢货还不配在我面前说话!如果不是你不听指挥私自跑下山来,我就不必过来救你,你爹也就不会死,杀死你爹的人,正是你!”
      区华子呆住。
      韦行说得对,如果韦行不是要过来救他,韦行与他父子二人在一起,他父亲根本不会死(当然那样的话,区青海就死定了)。
      韦行冷冷地:“你这样的蠢货,要是冷家人的话,我会砍下你两条腿,扔出去喂狗!”
      区华子依旧呆呆地不出声。
      区青海不得不站出来:“韦大侠,小师弟是为了救我,如果韦大侠代表冷家追究责任的话,是我害死了我师父,我区青海任凭大侠处置。”
      韦行淡淡地:“是吗,是你害死了你师父?”
      韦行问得那么阴沉,让区青海忽然有点怯了:“我有责任!”
      韦行冷笑,挥手:“走!”带队而去。
      区华子从那天以后,沉默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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