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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四章:到底谁是麻雀谁是螳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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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济自然感到周围的视线,他把玩着手里的玉制驴头,望着对面的卫玠,此时卫玠咳嗽了起来,因着咳嗽的力度,他控制不住身形,终是前倾,袖口的一张画纸飘落。
贾谧的眼睛亮了起来,斜眼小厮,小厮快步捡起地上的画纸。
卫玠皱起眉刚想伸手夺回,只听王济不满的说道:“叔宝。”
卫玠望着王济,无力的垂下右手,咳嗽的力度更是大了几分,也不知是胸闷咳嗽导致,还是羞得,脸颊已经通红。
乐霖心下突察不好,这贾谧要是看见这画中人便是她,该如何解说?
原是这卫玠以这幅画为根基,将她设计了进去吗?
只是这幅画到底有哪般妙处,非要此时此刻露出?
疑惑间,只听贾谧扑哧一笑,满是揶揄的说道:“叔宝到底是少年郎,如今已入初秋,怎的这般惦念春意?啊?”
贾谧和裴頠对视一笑,王戎和王衍闷笑一声,而陆机兄弟则是同情的望着卫玠。
匆忙赶来的王聿、裴宪、裴礼三兄弟则是焦急的看着卫玠。
卫玠一听这话,耳朵的红晕更深了一层,就连脖子都染上了红色,他低下头,咬了咬唇瓣,一副被人捉个现行,很是羞赧的模样。
“早些,我就听小厮们说你晌午的时候便与这乐家女郎相伴而走,这一路有说有笑,倒也合了你少年郎的血气。只是叔宝,乐家女郎终究未出阁,你这般当真好吗?”贾谧嘴角勾起笑容,话锋一转,“只怕你再有心,这乐大人若是不如意,你怕是付诸流水,到头一场空了。”
贾谧头歪过去,眼睛盯向王济,却对着乐广缓缓说道:“乐大人,不知长渊所言对否?”
乐广被贾谧这句“对否”刺激了神经,他今天倒了哪般霉运,女儿处所除了歹事,而当下又抓了一个私下幽会的现行。这让他如何说?怎的说?
因着不满,乐广看着卫玠的眼神到染上了几分恼意,“叔宝,老夫不知,今夜特地邀来小女除却诊疗,怎还有此丹青?”
问题抛还卫玠,他为难的瞥了一眼乐霖,乐霖感觉自己都要被对面这些世家长辈们盯出花来了,这卫玠对她如此情意绵绵的眼神作甚?
他又想弄哪般事件?
不安在乐霖的心中扩散,她隐隐感觉,这件事没有这般简单。
“乐大人,这画……叔宝只是闲来无事,随手一画,此画……并无……”卫玠脸上的红润越加的大了。
“此画并无如何?”贾谧插嘴道,看笑话一般的看这卫玠,等他出丑。
“此画并无他意,不过是叔宝画来答谢乐家女郎的心意。”卫玠看向乐广是那般的真诚,“乐大人,叔宝身无长物,唯有一手丹青尚可一观,这礼尚往来之事,叔宝岂能怠慢?”
“岂能怠慢?呵……叔宝你当真说得冠冕堂皇!”贾谧此刻只想着打压卫玠,以报复那日金谷园的仇,“这画上印泥未干,分明是在这里就地作画,瞧瞧你袖口上的红泥印,如此明显之处,你还敢说礼尚往来罢了?怕是你藏了哪般心思……乐大人也很是清楚。”
乐广皱起眉,斥责道:“叔宝,你到底是世家公子,这深夜见小女本是事急从权,老夫尚能理解,但这画作……你做的委实让老夫难做人……”
难做人的话,让卫玠猛然抬起头,他错愕的看这乐广,又是疑惑的看这贾谧,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乐霖咬紧嘴唇,这卫玠如此激动作甚?莫不是……这将计就计之内还有连环计?
卫玠带着委屈,嘴角都哆嗦了起来,“贾大人,叔宝不过是以书画赠送乐家女郎以表谢意,怎的上升到如此模样?叔宝不知,从何时起,叔宝在这珈蓝寺何时走动,与何人笑谈都能被贾大人知道的如此清楚?叔宝更不知,乐家女郎于叔宝有大恩,难道要见之避开不成?”
卫玠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乐广,语气不免急躁了一些,“乐大人,赠送丹青,确实有着男子该有的某些情愫,叔宝不予否认。可是乐大人,叔宝不懂,这乐家女郎是如此风雅清幽的女子,她岂能接受阿堵物的浊气?若是不受浊气,叔宝除了丹青,还能答谢哪般?”
乐广本想开口,却听到王济一声不满,“乐大人,叔宝到底是我王家的公子,即便不是王姓子孙,也是我姐姐的亲子,你这般咄咄逼人作甚?”
乐广被王济的话压住了接下去的怒气,只能静默的看着卫玠。
可贾谧岂能就这般让卫玠过了关?自然要逼卫玠恼羞成怒,羞愧不已才行。
他贾谧就是要踩着卫玠,看看这人称“玉润高洁”的男子,到底是怎的一个霁月且风。
“呵……叔宝你这般委屈作甚?若不是我与小厮逛到院中,亲眼所见,又如何能够知道你在哪里又做了哪些事?你想做文章之前,也要弄清楚,当时我是无意碰到还是蓄意看到。”贾谧的声音不大,却极具威慑力。
“我明明看到你走到这梧桐树下,看着乐家女郎将旁边一株比较矮的银杏树的叶子摘下,之后你便与这乐家女郎说笑一番,更是带她朝着珈蓝寺的四进院落而去,这些岂能作假?你若没有其他心思,这些行为又作何解释?”贾谧抬高下巴,他就是要让所有都知道,得罪他贾谧的下场。
“贾大人,叔宝不知,你竟然看得如此清晰。”卫玠缓缓垂下眸子,像是认了,语气都低沉了几分。
“怎的?叔宝,你敢做就敢当。”贾谧嘴角勾起笑容,“亏得我家妹子如此欣赏与你,却不知,你要那些庸人又有何异?”
这大晋朝最忌讳庸人,庸人评语说出,至此后,他卫玠的名声大损,仕途更是波折。
好一句“庸人”,卫玠抬起眉,冷冷的看着贾谧,显然已经动了怒。
“贾大人……”卫玠缓慢的开口,“叔宝不过是在珈蓝寺偶遇乐家女郎,陪着自己的恩人热络一番,竟不想,知恩报恩也成了庸人一枚,若是这便是评语,叔宝甘愿如此随性。”
“长渊,这叔宝不过做了少年郎都会做的事情,如此随性,实属大雅,你这何必毁人不倦?”裴頠终是看不下去,出口消磨了这场口舌之辩。
“原是我这外甥实则惹了贾大人,才方使得贾大人如此关照?呵……老夫也真是奇了,不过是赠丹青罢了,又哪来的罪过?莫非你这打算以言过其词的模样,实施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勾当?!”王济一甩衣袖。
“武子,你!”贾谧转头错愕的看着这个从来没有公开指责他的王济。
太原王家终究是朝中肱骨,贾南风多次告诉贾谧,不可得罪太原王家和琅琊王家的子孙。
王济显然被贾谧的行为惹怒,“贾大人莫要忘了,老夫还是驸马,更是与贾后同辈,你这般称呼老夫表字,怕是不该吧?”
“好了好了,武子你何必这般计较?这前边怕是闹开了锅,咱们这般磨蹭,万一那边出了哪般带血的事情,怕是不好。”裴頠赶忙出口打岔道。
王衍接到裴頠的眼神,以未来岳父的身份看向贾谧,“都少说两句,这正事要紧。武子,这长渊就这脾气,你也多担待一些。”
王济轻哼一声,别过头去,王衍指了指前方,众人朝着前方走去,乐广想来拉住乐霖,却被王济抓住胳膊,“乐大人,老夫有些事,势必要替这外甥说说,随我一处,可好?”
乐广望了望乐霖,皱了皱眉,也无多说,便跟着离开。
一时间,只剩下卫玠寒着脸,抬高下巴,高傲的望着前方,本是委屈的眼神此刻换上了阴狠,犹如毒蛇,望着天上的繁星,下巴收紧,一脸冷峻。
乐霖想要转身跟上大部队,却听到身后卫玠的冰凉语气,“等他们走远些,再跟上。”
乐霖猛地抬头望向卫玠,卫玠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缓解着方才的怒意。
许是按压下了脾气,再看向她时,已然眼神已然温润,“乐家女郎……”
“卫公子,妾在。”她不安的看着卫玠,唯恐他发火,他那夜杀人的模样再次袭上心头,引入眼帘。
“过会,你的处所发生任何事,你只记得一概不知,其余之事……”卫玠顿了顿,眼神闪过一抹血色,那是嗜血反扑的算计,“交与我即可,可知?”
他这番模样,莫非方才的退让和委屈,只是前奏?
也就是说,他不仅是将计就计,更是将他受委屈为前奏,让所有人都以为贾谧就是针对他?
如果真的是针对他,那么在她房间所发生的任何事,只要卫玠解释的有理有据,而这贾谧但凡有一点质疑,都会被人先入为主的当做挑刺了,对吗?
卫玠如此设计人心,到底是多么恨贾家?
如此甘愿亲受羞辱,又是多么的隐忍和城府?
她望着他,心有些紧张,她越看卫玠越像一条趴在地上,匍匐着,伺机而动的蟒蛇。
若是给他机会,他一定张口吞下,不留半分余地。
乐霖望向自己房间的方位,他这一次布局到底是何时开始?
如何快速的布下这一场局的?
她迷惑起来,却被他抓住了肩头,她猛地打了个激灵,心跳快了半拍。
身子后仰,被他抓入怀里,她方才站稳,抬头与他对视,只听缓缓说来,“左右,你且记得,我万万不会做出害你之事,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