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公卿之乐霖传》钱塘苏小

359、【番外128】：乐家的态度

　　司马睿看着眼前的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乐肇，说实话，乐肇到底是他的谋士，曾经是琅琊王的时候，司马睿跟乐肇同在尚书台共事，友谊曾是那样的深厚。司马睿、刘舆、乐肇曾是尚书台把酒言欢，知无不言的挚友。

　　然而，王与马共天下之后，乐肇与司马睿已经有了君臣之别，即便乐肇对司马睿依旧是很尊敬，可是疏远与淡漠在两个人之间流转，飞逝的时光里面，彼此之间，已经逐渐没了曾经的亲厚。

　　只听乐肇那素来沉稳的声音传来，“陛下，道融不过是个孩子，故人已逝，何必执着？”

　　乐肇笑眯眯地朝着卫珏伸出手，再也没有最开始见到时候的温润，此时乐肇的眼神是锐利的，并且话语里都是暗示司马睿适可而止。

　　司马睿望着乐肇，他虽然很珍惜跟乐肇的感情，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跟乐肇的情谊早就赐婚卫玠的时候，一切荡然无存。

　　“弘茂，你何必这样说，故人已逝，故人之子，不该是你我共同护佑的？”

　　一声讥诮传来，像是不满，又像是含笑，司马睿转头看去，正好看到王聿笑眯眯地摇着扇子而来，随之而来便是王敦、王导、郗鉴等人。

　　乐肇笑眯眯地回过头，看向王聿的神情温暖了不少，“茂宣，你这是何意？”

　　“弘茂啊，你虽然是道融的舅父，可我也是他的叔父，他身上也有太原王家的血脉，怎么你乐家护得，我护不得？”，王聿合上扇子，对着卫珏的手背轻轻一打，笑着，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斥责，“瞧瞧，不过是一眼不见，你倒是在这里淘气了，引得陛下如此关注，你说，你是不是该打？”

　　“叔父，我……”

　　卫珏一副知错的模样，到底是逗得王聿越来越开心，只听王聿那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怎么，自己闯了祸，还打算靠着装委屈躲开？刚才不是小大人一样的跟陛下说话吗？跟陛下一展所学，跟叔父装神弄鬼？”

　　王聿不满地盯着卫珏的眼睛，半眯着眼，仿佛在看卫珏是否继续装傻充愣。

　　卫珏明白此时已经展现出了才学，既然是他的风口浪尖，那么，他选择迎难直上就是了，再说，出将入相，本就是男儿该有的心思，即便是，卫珏不满十岁，不过是六岁稚童，可是他也有搏击浪潮的心。

　　“叔父所言极是，是道融的错。”

　　卫珏小大人一般的拱手作揖，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那君子如玉的恭让模样，让王导和王敦的眼神闪烁，周顗此时朗笑起来。

　　“哈哈哈，茂宣啊，你就是这样，没事就斥责我家孩子。”

　　周顗抢先在王敦有所行动之前，把王聿推开，一把将卫珏揽在怀里。

　　“表叔，你当着小辈们的面，这样损我，合适吗？”

　　王聿佯装不悦地笑起来，这样的笑容，周顗并没有展现出半分薄怒，反而是越来越开心。

　　周顗哈哈大笑起来，仿佛遇到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一般，“茂宣啊，你怕是不知道外甥打灯笼照舅吧？人家舅父为大，你一个表叔置喙什么？”

　　王聿先是一愣，转而看向乐肇，“弘茂啊，看来，你这舅父必然要说上一说了。毕竟，舅父为大。”

　　乐肇看了一眼随性而来的乐凯和乐谟，嘴角勾起笑容，他的大哥更适合将事情尘埃落定，既然今天的事情都是围绕卫玠而来，外甥卫珏受到了波及，那么，剩下的就是交给大哥，让大家的话题引导刘琨和温峤身上。

　　毕竟事情的爆发点，中心点，都该是刘琨和温峤姨甥二人。

　　想及此处，乐肇松开握着卫珏的手，笑着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茂宣说的甚是。陛下，诸公，大晋战火纷争不断，如今黄河为界，黄河以北依旧是刀兵不止，长江虽是天险，然而，赤壁之战，犹记在前，晋灭吴之战，亦有祖上参战。长江真的是天险吗？一旦无险可守，建康不在，又该去哪？”

　　乐肇的话很沉重，让所有来参加宴会的人表情沉重起来。

　　只听乐肇清冷地声音响起来，“登顶泰山，封禅天下，帝王功业，社稷千秋，数百年来，皆是如此。然而，洛阳一役，七里涧旁血流漂杵。《尚书》曾云，厥四月哉生明，王来自商至于丰。乃偃武修文。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此时偃武修文，天下可太平？放马华山，天下可臣服？惶惶不可终日，涕泪不见长安花，诸位，吾等之罪，却要在一个稚童身上讨论他的祖辈旧事吗？”

　　乐肇犀利地目光扫过每一个沉默的人，继续说下去，“惟尔有神，尚克相予，以济兆民，无作神羞。罔有敌于我师，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血流漂杵。一戎衣，天下大定。诸位，我们如今宗室凋零，宗庙不在，何以济兆民？悠悠苍天，何薄于我民！黄河以北，血流尚漂杵，黄河以南，天下何时定？”

　　乐肇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每个人，伸出手微微颤抖，“衮衮诸公！若祖祭公，修和周邦，保乂王家！诸位可还记得！衮衮诸公！可监非时？可务非和？何保非道？何力非人？人谋强，不可以藏！人谋强，不可以藏！”

　　乐肇转身，长袖作揖，那力气过大，袖子都成飞的弧度，“陛下，《尚书》古典尚且人谋强，天下安！黄河以北若不平，江山将损，大厦将倾！如今，温太真入建康，便是黄河以北安定之时机，又如何能置之不理？”

　　乐凯看到二弟的动作，便跟着助阵，“陛下，天下安，黎民安，九州故土，寸土不失，祖宗基业，寸土不让！臣不过是武人，不懂那些是是非非，也不懂舞文弄墨，但是臣懂，将守土，相安邦的责任！”

　　乐谟看到两位哥哥已经开了话题，便加入话题，“陛下，臣作为吴郡内史，尚知苏湖熟天下足，粮食今年盛产，便是安民乐业时。”

　　司马睿看着乐家三兄弟躬身而拜的动作，覆手于后看向琅琊王家的王导和王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