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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第二百一十六章: 刘琨等人再见乞活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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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玠转过身,与司马睿对视一眼,走到王衍的床畔,此时刘琨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祖逖也是一脸悲伤。
“我……我知道……我的时日不多了。但……有些事终究是要人做。”王衍歪着头看向卫玠,“因为……有人已经与石将军联手了,朝中有间隙。”
“越石,我一介朽木,死不足惜,可……大晋不能乱……”王衍望着刘琨,仿佛托付后事一般,刘琨紧走几步,握住王衍的右手。
“姐夫,我和孩子们如何做,您说就是。”刘琨哽咽起来。
“王敦一如曹操,万不可……让他如愿……”王衍倒抽一口冷气,疼痛阻碍了他说话的速度。
“姐夫……我知道……我知道……”刘琨颤抖着唇,他这一生最佩服的人,除了他大哥刘舆,就剩下姐夫王衍了。
“徐州……并州……不可交……交给……王敦。”王衍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着他的交代,“眉子,你要找到王导,将我的信物交给王导……让王澄和王导帮……你……”
“姐夫,你放心,我会和士稚守住徐州和并州的。”刘琨握紧王衍的右手。
“夷甫,你放心,我和越石为了大晋,定会守住徐州的。”祖逖保证一般的说道。
“爹,您放心。”王玄看着王衍这般的难受,眼泪扑簌簌的落下,他握着王衍的左手是那般的紧。
王衍吐出一口浊气,因着疼痛,眉头皱的是那般的紧,待到疼痛稍微减轻,抬眼看向卫玠,“叔宝……有一事,老夫……必须要托付你。”
“王世叔请说。”卫玠轻声说道,面对此时即将逝世的王衍,他会随了王衍的心愿。
“陛下薨逝后,当心佞臣,定要护住……护住……”王衍看向司马睿,眼中尽是心疼,“我家景文……他十五岁……便成孤儿……你千万要护住……”
王衍一滴泪落下,他与表妹夫司马觐感情最浓,太熙元年,卫瓘灭门的那一年,司马觐重病托孤与他,他便将司马睿养在身边,那时的司马睿不过是十五岁,转眼二十一年了。
王衍颤巍巍的伸出手,司马睿泣不成声的爬了过去,王衍抚着司马睿的头顶,温暖一笑,“铜环,转眼你都三十六岁了……可……我还是儿行千里父担忧啊……”
司马睿一听自己的小名“铜环”,当下泪水奔涌,嗓子沙哑的喊了句,“姨夫……”
“王导是……你仲父,他会……护住你的,也会护住大晋的。只是朝廷之外……唯盼叔宝能够护住我家铜环……叔宝……定要……记住你该做的……”王衍又看向卫玠,他等着卫玠的答复。
刘琨眉头微皱,卫玠不过是个白丁,姐夫怎的如此的重视这个少年时期就做过如此那般蠢事的卫玠?
不只是刘琨将信将疑,就连祖逖心里也打起了鼓。
司马睿一直觉得卫玠就是个谋士,看王衍这般“托孤”,内心升起了异样,也许他该要重新审视卫玠了。
唯有王玄是知道如今的卫玠是如何的身份,当不当得起父亲的嘱托,又能不能够护住司马睿。
“王世叔,我定不负所托。”卫玠因着王衍如此虚弱的模样,想起儿时与王衍相处的时光,眼眶微红。
“好……好……”王衍一脸欣慰的点头,低头看向那泪流满面的独子,用尽全身力气拍了拍王玄的肩膀,“眉子,我走后,记住……一定要跟着你哥……好好为大晋做事……”
这话才说完,司马睿跪着许诺道:“姨夫放心,我定会护住阿弟安全。”
“嗯……这我就放心了……放心了……”王衍咳嗽几声,郎中快步走来。
“姐夫需要治疗,我们在门外等着。”刘琨说着就带头往外走,只是走到一半听到王衍的答话。
“眉子……”王衍按住王玄的手,一脸依恋的说道,“我怕是不行了,留下来陪我可好?”
“好……”王玄哽咽的点头。
刘琨、祖逖、司马睿、卫玠相伴而出。
待到郎中离开后,王衍压低声音,颤抖着嘴唇,跟王玄说道:“眉子……未来……只能……靠你……自己了……爹……爹……没用……”
“爹……您不要说话了……您需要休息……”王玄舍不得王衍在临死之前还为他筹算。
王衍握住王玄的手,急切的说道,“眉子,乞活贼……必须……是……正义……之师,必须……是……你的……才能……保命。”
“爹,我知道。”看着王衍如此严肃的脸色,王玄郑重的点头。
“学和演诈死。”王衍握紧王玄的手,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幺儿,他唯一的血脉。
“爹,放心。”王玄点头,他心疼的看着王衍,泪水越来越多。
“你……一定……要让……景文……欠……你的。”王衍嘴角流出越来越多的血,却抓住王玄的手不松开。
“爹……我懂了。”王玄认真的答道。
“只能……信……卫玠。”王衍握紧王玄的手,“知道吗?”
“儿知道,儿知道。”王玄带着浓重的鼻音。
王衍又吐出一口血,拼着最后的力气说道:“不立……于……危墙……之下。”
王玄焦急的大喊,“郎中…………郎中……”
刘琨带着祖逖、卫玠、司马睿快步跑了进来,只来得及听到王衍喃喃自语的说道:“不立……于……危墙……之下。”
王玄跪在地上,左手托着王衍的右手,他的右手缓缓的覆在王衍的右手手背上,双手交握,将王衍的右手夹在其中,如此的紧,如此的用力,又是如此的颤抖。
王玄眼眶的泪水承受不住悲伤的重量,一滴一滴的流出眼眶,可他丝毫不知一般,他张了张嘴,失去了声音一般,沙哑难听,“父亲……”
一句父亲,他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那微张的嘴唇,泪水落入其中,咸中带痛,腐蚀了王玄那早已恍惚的灵魂。
几乎是一瞬间,王玄已然失去了自制,,一如孩童一般稚语道:“父亲……孩儿已经知错了,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别睡了!父亲……你不是最喜欢骂我的吗?这一次孩儿再也不跟您顶嘴了,求您醒过来……求您了……”
这句稚童一般的呓语触动了刘琨那柔软的心,刘琨垂下眼去,那眼角的泪珠是为了他曾经的知音兼姐夫王衍而流。
祖逖轻吐出一口气,矗立默哀。
司马睿望着那死不瞑目的王衍,一瞬之间,想起幼冲之年被王衍唤作铜环的时光,那曾经毫无杂质的亲情,熏酸了他的鼻头,惹得他泪水涟涟。
司马睿瞬间跪在王玄的身后,看着王玄将王衍的手贴在脸上。
此时王玄的眼神发怔,蹭着王衍手背,继续说道:“父亲……求求您醒过来……求求您……我会乖乖的,听你话的,求求您……”,王玄泪如雨下。
卫玠紧紧的握着拳头,他错了吗?少年之时,不懂时局,肆意妄为,乱作为之后,引得朝局突变,虽是过错,却终究是少年意气,难免天真之错。
时至青年,卫玠早就懂了时局,也猜到了石将军、王敦、王导等人的作为,可他因着那堵在心口的愤懑,小心眼的揣度王衍行事,明知王衍有难,却袖手旁观。
卫玠的眼眸因着王玄孩提般的呐呐自语而红了。
卫玠左手僵硬的转着,转到手心面对他的时候,他伸出右手摸着那左手心上的断掌之痕,那是少年之时,他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痕迹,也是他时刻提醒自己的印记。
可如今,他竟是变成了为了一己之怨,不顾时局的人!
卫玠无力的垂下右手,左手缓缓攥紧,他……也许又错了一次……错在袖手旁观……错在以自己的想法去武断的猜度别人。
愧疚形成了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的遏制住卫玠的咽喉,让卫玠气息不顺,也让卫玠不断的责备着自己。不知为什么,他又想起了他见司马颖最后一面的样子。
数日之后,王玄、司马睿、刘琨、卫玠抚棺,送葬王衍。
王玄怔忪的看着王衍的棺材入土,一如木偶一般,呆呆的看着那铁锹一下一下的铲土埋葬,除了泪水依旧,王玄仿佛早已成了行尸走肉。
司马睿跪在王玄的身后,仿佛因着这几日安排送葬之事劳累了身子,引得他忍不住的咳嗽起来。
刘琨侧了侧头看向司马睿,司马睿压抑着咳嗽的声音,便扬起手握住唇瓣。
去没人看见,就在司马睿掩唇的瞬间,他的嘴角弯起了弧度,那是一种阴冷的笑容。
卫玠跪在地上,望着那棺材,神情肃穆。
一个月后,传来晋怀帝司马炽被石将军斩杀、司马越被挫骨扬灰、司马邺顺位登基的消息。一时之间嚎哭声弥漫在祖逖的军营中。不久之后,司马炽的尸体与一封信送到祖逖的军营。
并州牧刘琨愤恨的立碑作誓言,广招兵甲,定要手刃石将军。
王玄以乞活贼军令,派影卫良渚告知李丰和冉良,让他们带头朝着并州刘琨所在之地聚集,以壮大刘琨的军师力量,也顺道将乞活贼之名,通过刘琨的力量,改为乞活军之师,以此正名王玄旗下的势力,也好震慑王敦的不安分之心。
随着乞活贼越聚越多,刘琨觉得这流民形成的武装力量会引起朝廷内王敦等人的栽赃,便邀请司马睿、卫玠、王玄商议此事。
“诸位,这乞活贼如今越聚越多,怕是时局将变,该如何是好?”刘琨端坐在高位上,看着司马睿、卫玠和王玄。
“刘将军曾作《扶风歌》,也言:君子道微矣,夫子故有穷。惟昔李骞期,寄在匈奴庭。将军志在护国,何须在乎朝中时局诡谲?”司马睿开口说道,这句话,彰显了他定会助刘琨的心意。
“琅琊王的意思是?”刘琨等的就是司马王族的支持,司马睿在王衍时候,越发的激进,这是他希望看到的。
“自然是朝发广莫门,暮宿丹水山。左手弯繁弱,右手挥龙渊。”司马睿诉说着自己的心思,既然这些都是他解救倒悬局势的重臣,那么,从现在开始,他愿意着手护住每一个护国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