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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第一百八十九章:老成谋国一步三算 ...

  •   “二哥,不知道琅琊王家的王导可否参与?”乐霖轻启朱唇,声音轻柔的问道。

      “阿龙?”乐谟自来跟王导关系密切,这王导字茂弘,小名阿龙。王敦字处仲,小名阿黑。

      “是的。”乐霖颔首回答。

      “茂弘也在受邀之列。”乐肇回答道。

      “我听闻王导跟王敦、司马睿素来交好,或许有他在,吴郡并无风浪。而这风刮起的大浪,也会因着高墙而堵回去。”乐霖意有所指的说道。

      “小妹,你的意见怎么跟二哥一样?”乐谟咂咂舌,他发现妹夫卷入陆机事件之后,妹妹越来越像二哥乐肇了,一样的老谋深算,一样的不存妇人之仁,但一样的高瞻远瞩。

      “二哥,你也这么认为吗?”乐霖看向乐肇,她跟乐肇能观点一致,让她有点意外。

      “虽然阿龙会参与,但未必会真的起到关键作用。阿黑素来执拗,即便是有眉子参与,也未必会真的收住野心。”乐肇的话让乐霖意外更大了一点。

      王敦有野心?这个野心什么时候开始的?若是有野心,那么这个野心又是什么?这野心会不会害到她的夫君卫玠身上?毕竟陆机这件事可以得到的好处太多了,王敦未必会因为一个惜才,而放弃收拢人心的机会!

      乐霖的手攥了起来,这一刻,她明白了二哥乐肇的担忧,王敦怕是一个变数,一个会害了乐家和卫玠的变数!
      乐霖皱起眉来,毕竟王敦此人,变数太大,难以预测。

      正在此时,一小厮在门口轻敲房门,乐谟皱着眉,才打开门,却听小厮说有一老道送来一封信,也没留下多余的话就走了。

      兄妹四人互相看看,乐谟接过信,看着信上的笔记,心跳的着实厉害,因为这是乐广的字迹!乐谟猛地抬头,看向乐凯、乐肇、乐霖。

      乐霖往前走去,轻声问道:“三哥,可是父亲的书信?”

      “莫不是……”乐凯直率的想要说出口,乐肇扯了扯乐凯的衣袖,乐谟则是深吸一口气打开。

      四个人凑在一起,看到信的开头,多愁善感的乐谟已经捂住了嘴巴,乐肇接过书信,认真的看着每个字。乐霖则是将手放在心口处,泪水瞬间打湿了眼眶。乐凯闭上眼,承受着丧父的痛苦。

      乐肇将书信看完,紧紧攥在手里,眼里有泪光,语气哽咽的看着乐凯,“大哥,你是长子,爹爹的遗训,该是如何,还听你的意见。”

      “我……”尽管乐凯看清楚了父亲的遗训,可他说不出口,也无法决断。

      “三弟,你觉得该如何?”乐肇转头看向捂住嘴巴的乐谟,这个小弟一向思绪多变,更该明白时局之下,该如何决断。

      “二哥,父亲这般写,可我们若是这般做了,可是……真的不孝啊。”乐谟一脸泪光的看着乐肇。

      “小妹,你呢?”乐肇看向乐霖,他想知道身为玉面之狐的乐霖,是否与他一样,觉得时局为先。

      “二哥,洛阳故地,如今战局多变,即便我乐氏一门付出十足十的心力,也未必能迁坟到吴郡。与其如此,不如听从父亲的话语,权宜行事。”乐霖不愧是大商贾,一开口便与乐肇达成了一致意见。

      “既然小妹也是这般想,那么,大哥,三弟,我现在说说我的观点。”乐肇到底是乐氏的主心骨,他一开口,乐凯和乐谟静心凝神起来。

      “我有三从,三缓。这三从,一,父亲丧事从简,在吴郡建立衣冠冢。二,不予司马颖寻仇,帮扶卫玠,以时局定乾坤。三,孝期三年,吴郡之地,乐氏遁世。而这三缓……”乐肇将遗书平铺在案桌上,回头看向乐凯、乐谟、乐霖,语气极其低沉,看得出是极度的克制。

      “一,三年之后,父亲坟墓东移吴郡。二,逼死父亲的其他人员,血债血偿。三,救回乐霜,再谋它路!无论是多少年的磨,不管是多少年的痛,此事决不能就此罢了!”乐肇的眼睛释放出了血色,他可以忍,也可以等,但他要他的兄弟们也如他一样,蛰伏等待机会。

      “好,二弟,我听你的。”乐凯点着头,“伤害父亲的人,一个也不会放过。”

      “二哥,你如何说,我如何做。”乐谟深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既然这些人设计了乐家,就要等着乐家的报复!

      “二哥,算我一个。既然这些人如此对待父亲,洛阳之地的粮食莫要再奢想一粒!”乐霖握紧拳头,这封遗训,她赞同乐肇的看法。

      “既是如此,那么让我们根据父亲的遗训,商量一下后天顾荣和王敦的态度。”乐肇食指指着父亲的遗书,中气十足的说下去,“从父亲的遗书上可以看出,父亲跟王夷甫是做过某些商量的……”

      乐肇顿了顿,指着遗书上关于乐凯、乐肇敕令公文的文字部分,信封之内,还有数封公文,公文之上有秘书监王衍、中书监乐广两方的官印。

      乐肇看向其他兄妹,“起初父亲瞒过了司马乂,想着你我兄弟诈死,让司马乂降低危机感。其次,父亲与王夷甫商议,以官方文书公函证实我与大哥并未死去。只要我拿着公文寻找大哥的同时参与洛阳调粮,便能光明正大的活下去。而我也是证明大哥并未死去的关键。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我也可以避免了埋名的隐患,毕竟父亲说不希望和演之危再现。故而父亲从设计你我假死开始,就给了我们两个光明正大活下去的机会,只不过这个机会是王夷甫帮助父亲撒一个谎。而洛阳距离吴郡甚远,消息半真半假的时候,只要有王衍和父亲的官印证明,便是你我活着最好的证据。”乐凯顺着乐肇的意思解释道。

      “没错。你看这里……为避免和演之危再现,已嘱咐幽州王浚接收妹夫,王浚已经答应帮妹夫制造假死的机会,而这个机会,算算日子恰是三月的时候。不仅仅是如此……父亲……父亲……”乐肇泪水聚集在眼里,他哽咽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父亲还以他的死,给我们四个孩子以三年守孝来避祸的生路……你看这里……”乐肇指着遗书中的一处地方,这里写的是乐凯与乐肇何时、以何等装束、如何当众出现在乐谟的府衙门口的文字。

      “若是后日,二哥你衣衫褴褛的背着大哥来到府衙门前,自然让很多人知道你们是逃避战乱到的吴郡。届时,我与顾荣、司马睿、王敦、王玄皆会出来相应。以此,便可让更多的人看到乐氏为了国家大局,做了哪般的牺牲,便不会再有人借口陆机之事陷害陆家。三年孝期,也会避免我们与司马颖直接开战,背上刺杀皇族的罪名。”乐谟心痛的说着他们父亲乐广的计划。

      “父亲为了让我们活下去,以己殉国。即便阻滞了司马颖的篡位野心,又摘干净了乐氏的祸根。可……父亲……你为何这般……你明明还有其他的办法的……你为何……”乐肇一滴泪落下,他不明白的看向洛阳的方向,他们的父亲明明还有另外一条路。

      “也许……对父亲而言,他更希望做荀彧那般,以死殉道,宁死不失风骨吧。”乐凯拍了拍乐肇的肩膀,他也哭成了个泪人。

      乐霖别开脸去,泪水扑簌簌的落下,她的父亲为了他们这几个孩子,付出一个父亲所有的保护。这样的父亲,不负国家之恩,不负百姓之托,也不负为父之仁。

      但,她父亲如此死去,岂能就如此白白而去?

      “三哥,父亲如此去了,岂能毫无水花?”乐霖眼睛放出了狠厉,一如狼一般。

      “小妹,该如何制造水花?”乐凯看向乐霖,他需要知道小妹打算如何做,而他又能做哪般。

      “小妹,你可是再说后日顾荣商讨的事情?”乐肇马上明白了症候,这确实是个反击的好机会……

      “在二哥和大哥到来之前,在我还不知父亲去世之前,抢下机会一战雌雄吗?”乐谟也瞬间明白了乐霖的意思。

      “父亲曾说《三国志》中,刘备与吕布在徐州和下邳之间互换城池,而曹孟德斩获徐州与下邳。既然司马颖如今当了皇太弟,那便是要直取下邳,再取徐州。既然如此,为何不给司马颖一次刀刃相见的机会?”乐霖再也不喊司马颖姐夫,反而直呼其名,在她的眼里,父亲死的那一刻,此生不再是亲戚。

      “下邳之战……若是我猜的没错,明日王衍会带着王澄亲自来,按照王澄和陆机的交情,王澄必然会为陆机叫撞天屈。故而,吴郡士族的怨气沸腾。届时,东海王司马越必然要出一个司马王族之人前去下邳与司马颖一战,而下邳失去,还有徐州,只要王敦不输,故而下邳不管输赢,都能平息民愤。”乐肇分析着局势,他需要借着小妹的思路,尽快的找到给司马颖损伤的机会。

      “可下邳谁去,才能给司马颖即便战胜也不得军心、民心、将心、臣心的机会呢?”乐谟皱起眉,他也想给司马颖绝无翻身,只配做傀儡的狠命一击。

      “王导有个很好的兄弟,此人名曰王旷。而王旷是琅琊王司马睿姨家表兄,王旷的妻子又是卫玠堂妹卫蓼,小妹最近还给卫蓼新生之子送过满月礼。你可还记得?”乐肇到底是做过太子太傅的,满朝文武家常里短,全在他的肚子里。

      “记得,当时卫蓼的孩子取名很奇怪,名曰王羲之。我记得很清楚。”乐霖点着头。

      “卫蓼的丈夫王旷?那王旷、王敦、王导可都是王览的亲孙子。王旷和王敦的感情更是深厚,看来王旷去下邳,王敦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下邳战败了。”乐谟恍然大悟的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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