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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第一百六十四章:一句不慎惹下祸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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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酒桌之上,山遐、乐谟、卫玠推杯换盏,好一番相遇恨晚的模样,而不远处,山瑢则是一脸笑意的望着卫玠。
山瑢那目光如电的眼神,让乐霖的心更是沉了几分,她今日虽然没见到其他世家前来与卫玠套近乎,说姻缘,却见到了这山瑢一副春心萌动的模样。
这样的场景,让乐霖委实不悦,却又不得不沉默以对,谁让她是北方世家女郎,比不得久居南方的山氏女郎,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看着一个已婚公子看?
乐霖沉默的端起茶杯,刚想给自己续茶,只听山遐那家伙开口说道:“卫公子,你在吴郡的小词,我都看过。对你的文风甚是喜爱。既然你今日来此,不如,借酒开坛,清谈人生?”
“人生?”卫玠微醺的看着山遐。
“我先起个头,咱们以人生所得,说说概括人生,如何?”山遐一脸期待的说道。
“好。彦林,你先说一个。”乐谟放下酒杯,摇摇晃晃的看着山遐。
“不愿说,只想听你说说,说说东海碣石;不会聊,却想听你聊聊,聊聊塞北荒漠;不善谈,但想听你谈谈,谈谈江南烟雨;人生呐,少年时背井离乡,老年归乡音已改;回望去,话少字多不知心,事多人少道不清;只记得,清明暮时雨纷纷,杏花村里酒醺醺;若人问,请君一杯更一杯,西出阳关无故人。”山遐的话语让乐谟拍手称赞。
“妙极,妙极。这道不清,醉醺醺,无故人,当真是时下人生写照。彦林越发的出色,既然如此,我也来一段。”乐谟笑意盈盈的说道。
“好。”山遐伸出手,手心朝上,“弘范,你说。”
乐谟清了清喉咙说道:“一出好戏,插科打诨,分不清丑旦花旦;一片好文,平仄阴阳,分不清曲牌词令;一卷好画,浓墨重彩,分不清写意写景;一幅好字,撇捺钩折,分不清大篆小篆;一场爱恨,嗔怒喜悲,分不清是缘是孽;一段过往,七情六欲,分不清是主是次;一夕恩怨,睚眦必报,分不清是值不值;一朝分离,江湖不见,分不清是该不该;人生一场,十字路口,分不清此生何来?人活百年,风口浪尖,分不清此生何为?终归随缘,平心而论,不过是天降大任。总是注定,无论如何,不过是命该如此。故而莫忧,清茶淡酒,终究是度过余生。故而莫慌,闲庭信步,终究是该来则来。庆人生,得此时,终顿悟,且随缘。”
乐谟的这番话才出,山遐掌声如雷,笑眯了眼,“庆人生,得此时,终顿悟,且随缘。不愧是当朝为官的弘范,这话说的对极,对极。”
乐谟举起酒杯,“可是入了彦林的心?”
“那必然是。”山遐重重的点头,转头看向卫玠,“叔宝,你呢?”
“好。我也来一段。”卫玠轻笑一声。
“命运如潮,潮涨时分,惊涛怒浪,水浪翻涌,天命使之,命数从之,本该如此。命运如潮,潮汐时分,随波逐流,静水深流,天命观之,命数随之,自古如是。命运如风,北风飒飒,大风起兮,风云际会,天命来之,命数捧之,自有定数。命运如风,南风徐徐,大风止息,济窍飘风,天命安之,命数然之,原该如此。故而,运来,引吭高歌,风潮自有君一席之地。故而,命起,把酒当歌,风潮自有君旋踵之所。故而,静待,命运使然,定不会令君负了年华。”卫玠语句轻缓的说道。
乐霖笑了起来,她的夫君终是满腹经纶的公子,这浊世之中的,翩翩佳公子。
“静待,命运使然,定不会令君负了年华。这话甚好,甚好。”乐谟点着头,“这万事万物啊,终究是以静制动,方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命起,把酒当歌,风潮自有君旋踵之所。这话深得我心。确实啊,命运来时,自有运数。叔宝怕是道家经典涉猎甚多,方有此顿悟之情吧?”山遐笑了起来。
“终是一时感慨罢了。”卫玠摆了摆手,“今日得遇彦林,乃叔宝之幸。话里千言,一切尽在酒中吧。”
“呵呵……好一句话里千言,如此非要不醉,才能方休。”山遐爽朗一笑。
乐霖感觉身边安静而坐的山瑢眼神更是深了一层,这样的眼神,如此的专注,如此的深邃,让乐霖的心情越发的不悦起来。
果然,还是她夫君说的对。这新亭集会一如洛阳月旦评,终究会有世家豪门闻风而来,暗藏汹涌,实非好事。
她就不该撺掇自己的夫君来这是非之中,引得山氏这般的拉拢!
酒过五旬,月上枝头,终究是曲终人散,山遐醉醺醺的对着卫玠说道:“叔宝,今日酒未喝够,待到他日,你我不醉不归。”
卫玠踉跄几步,醉意朦胧的说道:“好。彦竹,不醉不休。”
山瑢走到卫玠跟前,女礼万福,抬起头,一脸笑意,“卫公子,小女姓山名瑢,小字宝儿。素来知晓你琴技甚佳,若有机会,还望卫公子赐教。”
卫玠望着山瑢,笑着点头,“若山家女郎不弃,叔宝自是欣然。”
乐霖的心酸了起来,她一点也不喜欢山瑢看卫玠的眼神,仿若囊中物一般。而她也不喜欢卫玠竟然答应山瑢这般唐突的话语,莫不是卫玠真的醉了?
“如此,卫公子,一言为定。”山瑢再次作揖,回到马车上,掀开车帘再次望着卫玠,嘴角含笑。
乐谟将手搭在卫玠的肩膀上,大声说道:“妹夫,明日之事上有一些不妥,咱们还是同车而谈吧?”
卫玠感受到乐霖颇为不佳的脸色,本是陪她出来游玩,却被山氏兄妹给耽搁了,他还是决定去自己三舅哥的车上避一避。
“如此,那叔宝只有叨扰兄长了。”卫玠感恩的看向乐谟,快速跟着乐谟走上马车,只留下乐霖闷闷不乐的走上另一辆马车。
马车之内,乐谟醉醺醺的靠近卫玠,“妹夫,你这手里的折扇,若是可以,还是莫要再拿出来了。”
“哦?为何?”卫玠一脸不解的问道。
“你当真不知?”乐谟一脸诧异。
“兄长,知道哪般?”卫玠一脸好奇的问道。
“你瞧瞧我这把,我手里的这把才是今年的新款,你这把是前年的老款。这山遐素来小气,拿着一把过了气的扇子骗你。”乐谟从腰间取出折扇,递给卫玠,“你看看,好好看看。”
卫玠接过折扇,一脸认真的看着,“这折扇……怕是价格不菲吧?”
“那当然。”乐谟骄傲的抬高下巴。
“看来兄长生财有道,才能有这财力买得起如此折扇。”卫玠将折扇递给乐谟。
乐谟因着喝了一些酒,脑子不甚清楚,“买?谁说我买了?这可是小妹送的。”
“阿霖送的?”卫玠的心咯噔一下,他自认给乐霖的月钱并不多,她如何买得起这般奢侈之物?
“那当然。我那小妹逢年过节都会送一把最新的折扇给我。而且不只是我,就连我那两个兄长都有呢。”乐谟一脸神秘的看向卫玠,“话说,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兄长请说。”卫玠开始计较乐霖与翠云阁的关系。
“你是不是得罪了我那小妹?为何她从未给你一把折扇?”乐谟将胳膊搭在卫玠的肩膀上,“快些说给我听听,或许我能给你出些主意。”
“得罪?兄长误会,叔宝待阿霖如掌中宝,哪敢得罪?”卫玠一副告饶的模样。
“不是得罪?那为何她不曾赠你一把?按道理,你是她的夫婿,她又是翠云阁的主人,不过是随手的事情。”乐谟自言自语起来。
“翠云阁的主人?”卫玠低声说道。
乐谟似乎发现自己失言,佯装打了一个酒嗝,“啊?咦?妹夫,你何时来我车上的?”
卫玠看着乐谟佯装酒醉不知所言的模样,也知不适合追问,“兄长,你醉了,我们在回府的路上。”
“哦?回府?不,我没喝醉,我没喝醉。”乐谟摇着头,一副醉酒的模样。
“是是是,兄长没醉,没醉。”卫玠跟着说道。
直到乐谟回到卧房,都还是嚷着没醉,卫玠关上房门,转身看向乐霖的时候,眼中带着笑意,只是这笑意给乐霖一种冷飕飕的感觉。
“阿霖,我这把折扇是前年的款式,可是真的?”他从腰间取出折扇,好奇的看着乐霖。
“三哥说的?”乐霖小心的问道。
“嗯,三哥说让我不要拿这把扇子,说是款式老旧,出去丢人。”卫玠点着头。
“三哥精通折扇,他说是就是了。”乐霖点着头。
卫玠心知乐霖是不想露出破绽给他抓住,故而说话极其小心,但他询问从来没失败过,自然换个方式,循序渐进,非要让她缴械投降不可。
“三哥在马车里拿出他最新款的折扇。说实话,那折扇委实好看。”卫玠不解的说下去,“只是三哥俸禄不高,哪里有这闲钱买来如此多的折扇呢?”
“或许他生财有道呢?”她并不回答卫玠的问题,反而小心翼翼的避开雷区。
“生财有道吗?”卫玠歪着头,一脸笑意。
“嗯,三哥一向最有生意经了。不然,怎么做吴郡内史呢?”她装似夸奖乐谟,实则摘干净自己的关系。
“可是,三哥说他之所以有这么多折扇,全是因为他熟悉翠云阁的老板。很奇怪,三哥何时认识如此神秘之人。阿霖,你在吴郡呆了许久,可曾见过?”卫玠又问出一句,这句话让乐霖的冷汗直冒。
乐霖拿不准他这句话代表乐谟戳穿了她的身份,还是故作神秘,帮她掩盖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