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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第一百零四章:战乱前夕暴风雨 ...

  •   这翌日清晨,皇宫之内,浩浩荡荡来了数十位王爷,这些王爷皆是哀泣,一直之间,皇宫内到处是哀鸣之音。司马伦带着自己的老兄弟司马肜站在一侧,两人望着那棺椁中的司马女彦,皆是哭成了泪人,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引得一旁宫人更是哭的凄惨。

      贾南风安静的坐在一旁,眼未抬,一言不发,而陛下司马衷早就哭成了泪人。

      待到淮南王司马允和常山王司马乂前来,兄弟二人则是因着哭泣,安慰了几句陛下司马衷,便是静默一旁,唯有泪水未断,煞是为侄女痛心的模样。

      待到司马冏而来,众人将视线落在了司马冏的身上,贾南风终是抬起眼,望向这个大姐贾褒所生的外甥,只是司马冏未看贾南风一眼,只是红着眼眶望着司马女彦的棺椁良久,闭上眼的一瞬间,泪水滑落。

      待到呼吸平和,司马冏走到司马衷身边,宽慰几句,便不再言语。

      一天悼念之后,诸位王爷终是跟着宫人引道出宫。

      翌日清晨,皇太女司马女彦出殡,所有王爷皆来送行,这贾后最小的幺女得到了最高的死后哀荣。

      出殡结束的第二日,按礼数要感谢宗族。

      司马颖先是去了赵王府,只是才一踏入,却见到司马伦、司马肜、司马冏、司马允、司马乂五位王爷端坐一堂。

      司马颖愣住了半晌,却听到司马伦开口,“成都王,不知昨日贾后尚可否?”

      司马颖诧异的望着赵王司马伦,“太叔祖……这贾后丧女之后,神志尚可,食用了些许的米粥。”

      “是吗?食用米粥?那睡眠如何?”司马肜又是开口问道。

      “睡眠?”司马颖思考起来,不过片刻便是无奈的摇头,“章度未知,只看到贾后的眼睛有些无神。”

      “那你出宫之时,那潘岳在何处?”司马允明知故问的说道。

      司马颖下意识的说道:“潘大人……他此时在回谢文武大臣。”

      司马颖仿佛才意识到哪般,错愕的看着司马允,“六哥,你这是何意?”

      “何意?那妖妇执掌朝政,害我宗族,你身为司马男儿,当真要雌伏而称臣?”司马乂一副看不起司马颖的模样。

      “十哥……我……”司马颖一副为难的模样。

      “章度,我素来只知道你软绵的性子,习惯了谁也不肯得罪,可你该知道,有些时候还是要有不负司马之姓的血性的!”司马乂的话才说完。

      只听司马冏冷哼一声,“那妖妇怕是此时心神俱散,而潘岳又身在外,刚好是好时机。”

      “不如占上一卦,看看日子。”司马伦素来喜欢占卜之术,便是取来龟壳,六爻而出的结果一如今日所说,当下喜上眉梢,“明日确实是个好日子。”

      “既然如此,明日待到天明,逼宫!”司马冏手重重的一拍案桌,“那妖妇素来性格多变,绝不能等她回过神,必然要一击必中,让她彻底无还手的机会。”

      “甚是,甚是。”司马乂赞同的点头。

      众人称赞之中,唯独司马颖露出了为难的模样,“太叔祖,诸位兄长,章度……章度……到底是受贾后恩惠……”

      这话才说出口,被司马冏冷瞪一眼,“你这四处结缘的性子,早晚会害了你!也罢,你不愿,便滚回你的成都王府,莫要出来!”

      司马颖连忙拱手,“多谢堂兄,章度告退。”

      司马颖在众人鄙视的眼光之中转身离去,他坐回马车,便将暗藏在袖口的黑子取出来,一改出府之时惶恐懦弱的模样,他嘴角含笑的打量着手里的这颗黑子,嘴角笑意加深,“黑子势昌,白子势弱,不知是黑子赢还是功亏一篑?又或者……”

      司马颖将手里的黑子弹出窗外,看都不看那被他弹出的棋子,冷笑一声,“终是随手可弃之物,又有何必管黑子之间究竟是如何干系?呵……”

      司马颖的马车刚好路过卫府,他嘱咐小厮放慢马车的速度,先开车帘,望着那卫府大门,瞥了一眼巡防加紧的侍卫,嘴角的笑容更是加大,“潘岳……你终是算错了一步,而你可知一步错,步步错?这棋局,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放下车帘,司马颖依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起来,他需要养足精神,以便明日坐在棋盘之处,等待结局,看场好戏才是。

      亥时一刻,潘岳书房内……

      潘岳听着士兵的汇报,眉头紧皱,这卫府太平如斯……不像是他预测的模样……莫非哪里算错了?又或者哪里不对?闭了闭眼,听着小厮传来声音,原是贾谧到来。

      贾谧一脸着急的看着潘岳,“安仁,这赵王府聚集了五位王爷,怕是今夜有事。”

      “哦?都是谁?”潘岳放下茶杯,看向贾谧,眉头皱起。

      “赵王司马伦,梁王司马肜,齐王司马冏,淮南王司马允,常山王司马乂。唯有成都王司马颖那厮狼狈而出,一副吓破胆的模样,只是那厮逃出来之后,便回到府邸再也不出。”贾谧虽然平常嚣张的一如蠢货,可是今夜,他敏感的嗅到了不正常的气息。

      “他们聚在一起,把成都王吓走了?”潘岳眼珠轻转,再次定睛的时候,他缓缓问道,“没看到平西将军,河间王司马顒?”

      “没有。”贾谧坚定的摇头。

      “看来……”潘岳挑高眉,“那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怕是翻不了多大水花。但终究是以防万一,长渊,你和我一起去告诉换防禁军。”

      “好。”贾谧重重的点头。

      虽然潘岳和贾谧终是来到了长乐宫的门口,可终究因着贾后下令不见任何人,徘徊宫门口不得入内。此时潘岳的心中升起了忐忑,唯独害怕这几日,因着贾后心智薄弱,会生出是非来。

      为求稳妥,留下贾谧来护住宫内事宜,而他则是选择拿着手书和令牌去邺城调兵,可来到这城门口,却发现城门落锁,而城防驻军不许任何人外出。

      此时潘岳已经大感不妙,急急赶回皇宫,却被禁卫军挡住了去路,看着陌生的禁卫军面孔,又瞥到鼓楼方向似乎是赵王司马伦几名亲信将领的模样,潘岳的心犹如倒灌了冰水,寒彻了骨头,看来大势已去,而他潘岳也有算错的时候。

      潘岳闭了闭眼,对着皇宫长袖作揖,久久一拜,终是转身。

      此刻潘岳知道自己要在暴风雨之前,择一处,为后人准备好去路,于是深夜去了琅琊王衍的府邸,才走入书房,王衍亲自出迎。

      “老哥哥,怎的丑时前来?”王衍诧异的望着潘岳。

      “夷甫,终是心有不安,来你这讨杯茶喝。”潘岳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个早就洗白的汗巾擦了擦额头的薄汗。

      “老哥哥也有不安的时候?莫不是发生了何事?”王衍递给潘岳一杯茶,眼睛落在潘岳手上的汗巾,良久又说了一句,“你还想着阿容?”

      “呵……也只有你认得她了,还记得这汗巾……”潘岳呆愣住,握紧手里的绢帕,这是他新婚之时,他的娘子杨容姬送他的汗巾,这汗巾之上更有一朵并蒂花,是桃花的模样,这也是他酷爱桃花的原因,因为他的容儿爱着桃花。

      “怎能不记得呢?那年你与她,终是哪般的痴傻,这世上唯有你这般至情至性 ,此生唯一女子为妻,再无他人。”王衍轻叹一口气,“是实话,安仁,到底发生了何事?”

      “也无他事,就是来坐坐。”潘岳饮下这杯热茶,却不愿提起。

      王衍叹了口气,“你不想说就罢了。你可知这几日我家那小子总是想着跑出去见见卫叔宝,安仁呢,你老实说,叔宝到底你打算如何?”

      潘岳停下喝茶的动作,“夷甫,你何时关心起卫家孩子了?”

      “我家那小子太像我了,而卫家那小子,安仁,又像极了你。难道你的心里当真毫无触动?我尚记得我家那小子说你在酒馆专门堵住卫家那孩子,只为了让他收敛锋芒,给他留条活路。可惜那孩子不懂,以为你去羞辱。唉……如今时过境迁,那孩子挺过来了,你当真……”王衍的话若有所指,让潘岳终是放下茶杯。

      “你当真想知道?”潘岳嘴角弯起,“你这老狐狸见过多少是是非非,如此多年,你竟不知我?”

      “我知,但也不全知。”王衍摇了摇手指,“你这厮素来喜欢深藏心思,一如当年阿容,若不是有人惹怒了你,又有谁知你如此念着阿容?你这心思呢……太深,我看不透。”

      “呵……被夷甫你这般夸奖,倒是我的不是了。”潘岳轻笑一声,终是叹出了一口气,“卫家那孩子……”

      “怎样?”王衍好奇的眨眨眼。

      “不负盛名,终是当世大才。只可惜少年心性,锋芒太炙,终是孔雀开屏,引得众人怒了。若是收敛脾气,稳扎稳打,事事莫要追究,事事不再细究,该是另一番模样。只可惜……心思太细,心胸太窄……又是年少轻狂……毁了大好前程。委实可惜……”潘岳才说完,就听到王衍大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安仁,当年你可是骂过卫家那孩子姨丈们和舅舅的,你当年还不是少年傲气,做了错事,二十年出仕不顺?还说那卫家孩子不像你?我可记得当年摘你一朵桃花,你小气的砍了整株桃树。”王衍的笑容,让潘安勾起了对少年时代的追忆,也跟着会心一笑。

      “罢了罢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夷甫,我今日里来,有件事还需托你。”潘岳收住笑意,望着王衍,“还望你,费些思量。”

      “何事?”王衍收住笑容。

      “进来吧。”潘岳对着窗外轻唤道。

      此时进来一男一女,两个稚童。

      潘岳站了起来,长袖作揖,作揖礼才完成,就被王衍托手扶起,“安仁……你这是……”

      “明日不知是喜是忧,故而,烦请你护住这点血脉。”潘岳望着王衍,反握住王衍的手。

      “安仁,你我兄弟,又何必如此?既然你这般,我又何怕?终究这世上,不是你,我怎肯冒险?你放心即可。”王衍拍了拍潘岳的手。

      “如此,多谢。而夜已深,我该走了。”潘岳转身告辞,只是在走出王衍府邸的时候,他瞥了瞥四周,发现赵王府的盯梢之人,沉下眼眸,“将盯梢之人湮灭,莫要留半分痕迹,肃清王衍府邸周围所有眼线,处理好回潘府复命。”

      “是,潘大人。”潘岳影卫们从旁而出,抽出剑,朝着眼线而去。

      潘岳覆手于后,不曾坐在马车之上,一步步朝着那些趴在地上的眼线而去,身旁一个个倒下的人,伴随着他冷峻的面容,形成了诡异的画面。

      谁说谋士重臣,手不染血?只是不涉关心之人,故而从来袖手旁观罢了。一旦涉及重托之人,必然以绝后患,为关心之人铺平最稳健之路。

      这便是他潘岳,即便是处境难料,也会在最后一刻为他在乎的人找到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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