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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玄圻的主国亡了。
      这是一场筹划了二十年的报复,是世代承袭的怨恨的惊人的反噬,也是太过浓重的执念缔结的两败俱伤的苦果。
      这苦果何人栽的就要何人咽,纵使焚心灼肺,也叫做报应相宜。
      上辈人的恩怨情仇浓重的抹不开,它裹挟着皇权斗争的洪流,淹没两代人的命运,使得原本不该有所交集的人,在惊涛骇浪中彼此相遇,结下割不断的缘分。
      是缘,也是孽。
      自二十年前的惊涛巨浪打碎了华靖朝廷屹立数十年的中流砥柱萧氏之后,倾覆华靖这艘巨船的祸端便已埋下了。

      熠城里早在数月前便一片纷乱了。接到战报的乾奕皇帝怔愣了半晌,摔了御书房桌案上所有的案牍。连着茶盏镇纸碎了满地。旁边侍奉的总管太监早就吓破了胆扑在地上不敢抬头,只能身似筛子般颤抖。他不仅惧怕震怒的皇帝,更对不久的将来那注定悬在他脑袋上的剑感到灭顶的恐惧。身在宫里,任谁也别想摘的干净。
      “全部,全部都是战报,全部都是战败之报!看它作甚!蒙氏叛军是铁了心要羞辱朕,自石林一役,十年来步步紧逼,要折损朕承下来的顾氏江山!可朕告诉他们休想,休想!朕绝不会向蒙氏这些乌合之众休战求和,朕只恨当初没有将萧氏党羽一举歼灭,留下个这么大的祸端!”又一盏鎏金琉璃灯应声而碎。大太监的头埋得愈加低了,恨不得缩进地洞里。又过了半晌,皇帝久久未再发作,御书房里死一般的安静使得他心里愈加惴惴不安起来。
      半晌,皇帝似乎极为疲惫,眼皮合了合,扶着御案坐了下来,深沉的声音带着刚发作过的余怒而显得有些飘忽:“罗成,去将皇后请来,朕要问她话。”
      刚才扑在地上如瘟鸡的大太监迅速应是,爬起身抹了抹额角的冷汗,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功夫,门口就响起了通报声:“皇后到~”
      仰在椅背上的男人睁开眼睛,眸色晦暗却又在一瞬间恢复了平常,甚至有些温柔和缓的神色掺杂其中。
      帘子被掀了起来,一股幽淡的冷香弥散开来,充满了黄昏时幽暗的内殿,皇后来了。
      气氛隐约冷了起来。不知道是那股冷香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作用,皇帝方才几乎压不住的怒火生生灭了,心也凉了下来:“皇后来了。”
      “皇上诏臣妾而来所为何事?”皇后的声调平而淡漠,仿佛一掬凉水泼面而来。
      “朝婳,朕只是想看看你。”
      “皇上现在,理应更加操心战事才对。”
      我怕以后再难有这样的机会了,所以即使痛心,即使失落,朕还是想抓紧你,再看看你。
      皇上握着罗成新端来的青瓷茶盏,指腹发烫。他沉默了半晌,盯着皇后半隐在夕阳余晖下的脸,声音沙哑而滞顿:“朝婳啊,朕不禁想过很多回,你到底…到底是太深情还是太薄情?二十年来你从未有一刻忘记过他,也从未将真心交付给朕半刻,朕全都知道。可朕想着用一辈子去弥补你,你总会原谅朕的,可是朝婳你告诉我,朕是不是做错了也想错了?”
      “皇上没有错,错的是臣妾,是我辜负了皇上的拳拳深情。”
      “朝婳!你还在怪朕杀了他……对不对?可朕是皇帝!……很多事情没办法选择。”
      “臣妾知道皇上身不由己,臣妾不怪。”她淡淡的语气一丝声调也不变,甚至于气定神闲,可是皇帝知道这平平淡淡的声音下面藏匿了多么深不可测的恨意。
      “朝婳,朕爱了你二十年,自第一面起,朕就知道自己完了,你可信吗?”
      “臣妾自然信,蒙皇上圣眷,臣妾感激不尽。”她嘴角扯起一丝弧度,脸色在愈加昏暗的室内显得苍白而无生机。
      “朝婳,要是朕死了,便如你所愿了吗?”
      长久的沉默之后,皇帝摩挲着青瓷茶盏上雨中水华图的手终于停了下来,水冷了。
      朕知道了。
      “你走吧。朕是说离开皇宫,离开华靖。这苦果就叫朕一个人吞。不过是成王败寇一场空梦罢了。朕只求你和煜儿可以好好地活着。走吧,朕不欠你什么了,若有,也只能来世再还了。”
      可惜,朕知道你永生永世不愿再与我有一丝一毫的纠缠。那便不还了吧,叫我欠着你的,孽缘终究也算作缘分。
      皇后走了,皇帝看着她纤细飘然的身影慢慢隐没在微沉的夜色里,眼眸里闪动着决然的痛苦和深沉如星海的眷恋不舍。
      这天夜里乾奕皇帝顾璟做了一个深沉的梦。梦境起了又落。他像是泡了一次没顶的温泉,甫一转醒便重重地喘着粗气,背上的中衣透了大半,冰凉黏腻的衣料紧贴着他的背脊,他睁着眼睛回想起刚才的梦境。
      那般真切。
      他在梦境里回溯了自己的一生,到心脏钝痛着转醒时,他眼底的枕巾都湿透了。
      从他年少被立为皇储,先帝赐与他太子印起,他便杀伐果决,平了那么多次乱,斩了那么多的逆党,手中的皇权才渐渐稳固。可是他那些年里心是悬着的。生在帝王家更为太子身,他是顾氏江山的主人,他从小便没有软弱和享受柔情的资格。战场上的明刀和朝堂里的暗箭一天天消磨着他的柔软,他肩上抗的东西太过沉重了,不晓得走错哪一步便会陷入噬人的深渊。这样提心吊胆地活了二十几年,他以为自己会如同所有的帝王那样,一生都孤独地为权力而活。直到,直到在清华园里初见她的那惊鸿一瞥,他的生活里才有了除去腥臭的血气和诛心的斗争之外的东西,他不再是除了权力之外一无所有的可怜人了,只要他拥有了她。
      她在梦里不像现实那样的冷酷。她会时常抱着他,头搁在他肩上为他束发,她会拉着煜儿的手讲父皇征战的英勇事迹,她会在他万寿宴毕拉着他到清华园荷庭吃她亲手煮的寿面,她夜里梦醒时分会凑在他耳边轻声说爱他……
      要是真的就好了,他想。皇帝即使在梦里也清楚地知道这些都是他日思夜想幻化出来的魔障。
      美梦破碎只在一瞬间,他耳边响起她极度恶毒的咒怨。
      “我恨你顾璟,永远永远。你杀了他,杀了我的性命却天真地以为我会爱上你,妄想!我告诉你,我活下来只是为了报复你,亲眼看着你死在我的手里,然后生生世世,永不再见!哈哈哈哈……”她的面目突然扭曲狰狞了起来,刚才梦境里温柔娴静的女人碎的彻彻底底。她手里锋利的短刀插进了他的心脏,血顺着她的指缝一滴滴落在黑色的地上,在寂静的昏暗的宫殿里滴滴答答的响动,最后汇成了一朵并蒂的莲花。他的血流光了却没有死去,于是她就这样捅了他一刀又一刀,疯狂而快乐。他痛极了,却一遍遍温柔地絮语:“只要你不再恨我,朝婳,你便杀了我。欠你的,我只能拿命来还。”
      他寅时初便清醒了,却一直无法再次入睡,只要他闭上眼睛,恶毒的咒怨和她浸满恨意的脸就会出现,与昨天那隐没在夕阳下的脸渐渐重合成一张。
      卯时三刻皇帝便起床更衣了。他还要上朝。
      十余年来蒙氏有意一步步收服华靖的藩属小国。占领之后,先斩杀一批冥顽不灵,号称忠心耿耿与华靖顾氏共存亡的刁腐老儿以及一批满嘴仁义礼智信的酸朽书呆子,而后治御百姓,大兴市井商道。十余年来积蓄了令华靖为之胆颤的力量。东南西北四境的藩属国和辽阔的华靖边境疆土都已失守,现在的华靖四面受敌,已如瓮中之物了。
      在十年前南疆石林之战之后,玄圻主国华靖便震惊地发现这支初露头角的军队并不似寻常边境叛军那样不成气候一击即退。
      石林之战折损了南疆封疆大吏沈擎鹤分布在南疆边境的近半兵力,令华靖朝廷大为震荡。
      乾奕皇帝龙颜大怒,他没有想到玄圻主国华靖堪称虎狼之师的南疆大军,竟会像儿戏一般被不知来头的叛军轻易消灭半数。怎么可能?南疆那些柔弱如病鸡的藩属小国何时藏匿了这样一支可怕的力量?南疆封疆大吏沈擎鹤是干什么吃的,竟会失察至此!又或者说,这是沈擎鹤谋划已久的阴谋?否则如何可能!
      朝廷这边仍在猜忌南境驻军统帅沈擎鹤心存异端,从战败的消息中清醒过来之后,众臣便一致主张皇帝革了沈擎鹤的南境驻军统帅兼总督之职,诏之回京受审。若有不从,则谋反之罪坐实,即刻派中原驻军统领四皇子顾爝发兵平叛,另一边南疆战场便传来战报,战报称,南疆驻军统帅兼总督沈擎鹤已然于阵前殒身,尸首被叛军砍下,悬于沦陷的石林城城墙之上。
      满朝皆惊!
      若说石林一役折损半数兵力只是令向来不把边境叛乱当回事的华靖朝廷端起正视的姿态的话,南疆统帅沈擎鹤之死,便像一记重拳,锤在华靖朝廷那些端着天朝上国,不败之师架子的朝臣心头。
      当然,最为震惊的还是穷兵黩武的华靖王朝乾奕皇帝。
      这位甫一上位便雷霆手段肃清北狄狼族和东海海寇的乾奕皇帝,从年少位居太子领兵参战之时,便从未吃过如此大亏,且隐有无力招架之势。他又如何能忍?
      乾奕皇帝十五年,诏令出:令中原驻军统帅四皇子顾爝率五万大军出征南疆,肃清叛军,收回原南疆统帅兼总督沈擎鹤之尸首厚葬。沈氏嫡子户部侍郎沈沅承袭其父爵位,即刻启程前往南疆任总督。
      未提及兵权,是乾奕皇帝别有用心。
      此番沈擎鹤虽于石林一战中殒身,但疑点重重,让乾奕皇帝心生忧虑。况且也是时候该收拢四境兵权了,沈擎鹤一死,正好是个机会。
      至于那崛起的叛军,乾奕皇帝虽然气极却坚信只是个可控的意外,端王便可妥善解决。
      前线传来的线报中提及叛军帅旗高悬“蒙”字,乾奕皇帝思虑,大概是萧氏乱党门下蒙嵇的残部吧,原先他为太子时蒙嵇这目中无人的老匹夫就很是喜欢给他找麻烦,这蒙家被诛了这么多年,竟还能给他捅出这么大个篓子,实在罪该万死!
      当端王殿下率中原五万驻军赶赴南疆战地时,南疆蒙氏叛军却先行从石林郡退兵了。此石林一役,华靖朝廷折损了南疆边境驻军三万余及南疆封疆大吏沈擎鹤,城池倒没有多少折损,石林郡之外三城而已,这在幅员辽阔的华靖朝廷看来不值一提。南疆不少藩属小国见风使舵另投新主虽然使朝廷羞怒,收拾他们却也不是当务之急。
      端王殿下未战先捷的消息传回朝廷时,很有一些朝臣放下了心中的石头,看来叛军果然不成气候。折损三万余士兵和南疆统帅也只是他们奇袭的成果,否则为何端王殿下甫一领兵南下,叛军便像缩头乌龟似的滚回关外藩属国去了,还不是怕了。至于石林以外三城不必劳烦中原驻军收复,杀鸡焉用牛刀?眼下当务之急是南疆总督沈沅新官上任,需要好好整理他父亲沈擎鹤在南疆错综复杂的政务,及时稳定局势。
      还有些心思缜密的,揣摩南疆战局发展,只觉得哪里不对,这般势如破竹的一战绝不像是偶然,看起来计划已久。叛军只斩杀南疆驻军及统帅,夺城之后并不乘胜追击反而退守藩属国,看来事情并不简单。只可惜由皇帝为首的一众朝臣均不以为意,这些无来由的隐隐担忧便又悄无声息的隐匿了。
      皇帝此时的心思全在削弱朝中权臣世家上。
      有些明眼人看清了皇帝的用意。派沈家嫡子承袭其父爵位官职,统领南疆,看起来是无上皇恩,抚慰沈家,实则是嗜权的乾奕皇帝削弱藩镇的第一步棋。谁人不知道沈沅虽官拜户部侍郎,其实只是胸中无甚丘壑的世家公子,这样一个人去南疆,镇不住。到头来随意挑个由头降职回京任个闲职,即使沈家三朝为官,在朝中根基庞杂,一下折损两个顶梁柱,也决计要元气大伤了。
      沈沅到了南疆,首先便到石林郡安抚了刚经历一场大战的将士和百姓们,领了叛军挂在石林郡城门上的沈擎鹤尸身安葬,然后便接手南疆政务,干了起来。
      可是十年以来蒙氏叛军似乎铁了心要让华靖朝廷蒙羞,自南疆石林一役后,先是安稳了一段时间治理占领的藩属国,而后以此为踞,逐渐收拢南境兵力,一举攻破了南疆境外所有藩属国,且隐有剑指石林以北之势。
      东西北境也没有一天安稳日子。十年来的一盘棋,乾奕皇帝端着削弱藩镇,肃清朝局收拢大权的心思,现在回望,却是损兵折将,丢城又丢人。
      早就有嘈杂的声音质疑朝中有异党奸佞与敌军勾结,且这样的质疑十年来愈演愈烈,可乾奕皇帝却像不甚放在心上。虽也令大理寺彻查过此事,却只抓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闲职官员,抄家处斩。至今没有个明确的交代。
      东西南北四境藩属国失了又失,像沈沅一样被当做庸才安排在四境从政的“棋子”虽然真如乾奕皇帝希望的那样没有惹事,乖乖上交了兵权,却也真的毫无作为,只是尸位素餐混吃等死。皇帝忙于战事,一时竟也再找不着更合适的人选封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华靖朝廷的命局已然注定。东西南北四境已成合围之势,待叛军攻破中原驻军的四境防线,开道熠城,华靖便会不可避免地走向灭亡,再无回天转命之力。
      今天的朝堂仍然吵的沸反盈天。有识实务者自几月前便联名上书皇帝和谈,与叛军自四境防线两边分地而治,各不相扰。还有的臣子铮铮铁骨,誓与华靖共存亡,绝不同意和谈。这两派人吵吵嚷嚷数月互不相让,至今也未得出个结果,可是乾奕皇帝早就听烦了。他扶着额头冷眼看着殿上一众指着鼻子互骂的老头子,心里只觉得烦闷无比,又滞又涩。又听了片刻,他终于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众爱卿不必再吵了,朕意已决,死守华靖江山,和谈之事绝无可能。若还有他事要奏便奏,无事便退朝吧。”皇帝此言一出,主战派的一众大臣几乎老泪纵横,他们都是顾氏朝廷忠心耿耿的老臣,端着与顾氏皇族共存亡的架子理直气壮,手指几乎要戳着主和派的额头上大骂乱臣贼子。闹剧渐渐平息下来,主和派像斗败的公鸡,低着头没人再给皇帝找不痛快。
      “退朝~”罗成尖着嗓子喊道。然后小跑着跟上皇帝的步伐而去。
      “煜儿在何处?”皇帝边走边问身边的大太监。
      “回皇上,六皇子此刻正在校场与叶将军习武。”
      “朕去瞧瞧他。”
      “是。”

      “叶玦,不许让我!”
      校场上两个长身玉立的身影快速移动着,招式缭眼。其中着黑色演武服的年轻武将,正手中持剑格挡另一人霹雳而来的招式。他不主动攻击,只是轻而易举地接下那人的剑势,而后借他的力不疾不徐地把招式抛回去给他。四两拨千斤。不像比武,倒像是哄稚气的孩子开心。
      又一个闪身,顾煜闪到黑衣武将的左侧,抬腕使了十成力道,想要震掉他手中的长剑。
      叮当,剑果然掉了,不过是顾煜的剑,黑衣武将在他奋力劈下剑势时反手挽了个剑花,挑掉了顾煜的剑。
      “臣得罪。”“叶玦,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不必跟我客气,你不许藏力,我的武功老是没有长进,怎么能替父皇分忧,领兵杀敌!”
      “煜儿果然长大了,懂得为父皇分忧了。”
      “父皇!您什么时候来的,我竟不察”“煜儿比武太过专心了,父皇早就来了,在阁上瞧着你和叶将军过招,煜儿最近武功确实长进不少。”“儿臣还是觉得不够……儿臣也想像四哥那样上战场!”“……好啦好啦,休息一会儿陪父皇说说话吧。”
      围阁上,皇帝负手背对着顾煜而立。
      “煜儿可是有替父皇,替华靖分忧之意?”
      “父皇,儿臣早有此意!可惜您一直不许我习武,叶玦便也只敢糊弄我,如今我华靖四面皆敌,可我却不能领兵上战场。儿臣惭愧!”
      “煜儿,朕准备命你出使西域渠犁,去向渠犁国主借兵解我北境之围。你可愿意?”
      可是现在当务之急并不是战况最缓的北疆。这话顾煜没有说出口,他沉默了。
      校场围阁上父子二人各怀着难以言说的心思,沉默了好久。顾煜想,父皇终究还是把他当个孩子,不愿让他去面对残酷的战争和即将降临到华靖的命运。父皇想叫他走。他却连反抗的理由都没有,他只能躲在父皇的荫蔽下当只永远长不大的幼鸟吗?不,也许出使北境确实可解华靖忧患,只要有机会,他便愿意去试。皇帝想,他遵从了苏朝婳的意愿,不叫顾煜承皇位,不叫他习武上战场,现在不叫他卷入顾氏和萧氏的殊死之争中,把他送走,也许是对的。他不忍心顾煜再受皇位江山的压迫,一生不得自由,况且现在江山残破……
      “如果确是父皇所愿,儿臣愿意出使渠犁。”
      “半月之后启程。”
      “是。”
      顾煜告退后,皇帝仍未离去,他背再不似顾煜在时挺得那么直,他盯着面前单膝跪地的叶玦,深深叹了口气:“叶将军,朕的煜儿,便托付予你了,朕要你用性命护他周全,可能做到?”“臣万死不辞!”
      他点点头,望向远处皇宫的一角,那是皇后的泽芝宫所在,“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半月后,华靖六皇子顾煜出使北境渠犁国,将军叶玦随行

  • 作者有话要说:  头一次写文,希望读者小可爱们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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