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5、暗流 ...
-
朝会散去,兮儿嗔怪道:“有这样的事,你不早说?”
“早说有什么用,我又不是神仙,哪知一天就解决了,”舞阳往后仰着,尽力靠在椅背上,深深出了一口气道,“你,你让开,我就说一句,你真坐啊!”
“不真坐还能假坐,我才不与你客气,”兮儿轻轻扭了扭身子,挪了个相对舒服的位置,不过还是坐在他腿上罢了,“你又想怎么玩?”
“我想怎么玩不重要,重要的是西凉和西辽想怎么玩,”舞阳旋即伸手,挟住兮儿腋下,把她抱了起来,“好了,这画面有一天传到九千岁耳朵里,还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兮儿微微一笑,贝齿轻咬:“怎么,你怕他?”
“胡说八道,我怕过谁,”舞阳也不往下说,而是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架势道,“帮我个忙,去看着东夏和西辽那两位皇帝。”
兮儿倒是不在乎他的态度,只是悠悠道:“我一个人怎么看住两个人?”
“因为他们一定会在一起商量,至于其他的嘛,你就随机应变吧,”舞阳咧嘴嬉笑,伸手点了点兮儿额头道,“我要出城一趟,就不陪你了。”
“出城……”兮儿深深吸了口气道,“你不会要利用军队吧?”
“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舞阳的笑意不止,就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朝身后勾了勾手道,“凌心,周漓,我们走。”
而正如他所言,没过多久,吴镔便与白昭夜会了面。
吴镔开门见山道:“朕会带无名离开东夏的。”
白昭夜毫不相让,他已经了解了无名与吴镔之间的关系,便更不可能放手,反问道:“你凭什么?”
吴镔与他不同,吴镔身为庶子,本就不受西辽先皇待见,因此对他来说,血统已不是他最看重的了,能力和感情才是最重要的,虽然他和无名的所谓父子感情在他眼里本就没有多少,吴镔淡然道:“朕愿意来你这东夏京城,本就是为他而来,朕养大的儿子朕要带走,有什么问题?”
“就凭他是东夏晋王。”
“可惜我要他做西辽太子,比你这种无聊的王位要强的多,”吴镔抵着狮头杖,与他针锋相对,“你给不了他的,朕给。”
“朕能否给得了,也不是你说了算的,”白昭夜脸色凝重道,“为了他,朕不惜与西辽再战一场,但那样对他真的好吗?”
于是第一次的会谈,就这么不欢而散了,除了林青与荆红,没人知道两位皇帝说了什么,当然,还有兮儿。
后宫。
“无名,娘亲想你想得好苦呀!”丁铃满脸泪水,哭得梨花带雨,一把便抱住了无名,母子间的感情,便表露无遗,而唐写意看到,无名一脸地不知所谓,似乎毫无触动,不免内心替他悲伤。
“唔,忽然有了亲爹亲娘的感觉真奇怪。”无名小声嘟囔着,似乎是在抱怨,但唐写意却清楚地瞧见,无名的眼角竟有泪水滑下,即使他本身没有什么想法,但这样的反应,便是本能吧。
白玲珑紧紧拽着叶剔的胳膊,不断摇晃道:“剔,我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以后会失宠呀……”
“你呀,总是这样,杞人忧天,”叶剔斜斜地看着天空,反正这位公主殿下从来都是这样,平日里生活优渥,喜欢胡思乱想,自己只要顺着她说,总是对的,“我倒觉得,以后除了父母,你还多了个厉害的弟弟,得到的宠爱只会更多。”
“嗯,你说的有道理!”
看,就是这么好哄。
随后的某日,白昭夜诏见了无名。
这里是御书房,白昭夜站在那大幅绸制的东夏地图前,沉默不语,无名溜达来溜达去,坐在了龙书案上,翘着脚道:“老爹,有事吗?”
白昭夜转过身道:“你该懂些事了,要叫父皇。”
“是父皇,有什么事吗?”叫什么无所谓,反正都是自己老爹,虽然刚相认不久,不好过于亲密。
“当然有事,”白昭夜抚了抚身后那大张的地图道,“无名,这江山迟早都是你的。”
无名奇道:“可我要这江山有什么用?”
“荣华富贵,万人之上,”白昭夜看了看他那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颇有些无奈道,“你这小子,你的两个哥哥都挤破脑袋想要这个位置,你竟认为它没用。”
无名歪着头道:“他们想要,为什么不给他们?”
白昭夜有些惆怅道:“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们不会容许你的存在,为了这皇帝的位置,他们会杀了你。”
“那我杀了他们不就……不成,他们是我的哥哥,我不能杀他们,”无名用力摇了摇头道,“那我就跑,这世上我就不信还有人能杀我!”
“你想让你母亲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儿子,让玲珑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弟弟,”说到这里,白昭夜顿了顿,缓缓吐出一口气,说出了最后一个名字,“让唐写意也跟你一辈子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吗?”
“……”
看着沉默的无名,白昭夜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道:“所以你要做皇帝,这样你才能不杀死你两个哥哥,还不必担心被别人杀死,而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治理好这个国家,而顾怀英,李攸之,顾怀民,唐直等等,他们都会帮助你的。”
白昭夜忽然想起了二十年前,他伏击隐太子白昭胤的情景,白昭胤其实已经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是他开口叫住了自己的兄长。那一刻,他拉弓射箭,动作娴熟,潇洒而轻松。一箭射出,长箭带着风声,轻轻松松穿过白昭胤的喉咙,令他当场毙命。
白昭夜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一天,自己的箭法比任何时候都高明。这是那天伏击射出的第一箭,是由白昭夜亲自发出的,这第一箭就定了乾坤,解决了最主要的对头。随着白昭夜的第一箭划破凤翔门浓重而压抑的空气,白昭夜的伏兵众箭齐发。
“我曾经杀死了自己的哥哥,说来也好笑,我的武艺也都是哥哥教的,可最终我不得不那么做,因为我没有能力掌控全局,所以我不得不杀了他,”白昭夜的话语变得悲伤起来,那个朕字也不知何时换成了我,“我不愿再杀害自己的亲人,不想诛杀自己的儿子,而你能做到吧?”
“没问题,治理国家和不杀兄弟,我承诺了,”无名拍了拍胸口,自信道,“这种东西完全可以学嘛。”
白昭夜接着道:“唯一的麻烦是谏思,他是个很容易走极端的孩子,这也是朕不愿把国家交给他的原因。”
对于这种事无名可没什么主意,只能听他说,仅仅发问而已:“那怎么办?”
“那朕只能狠下心利用他一回,给他一次打击,”白昭夜叹了口气道,“他若走了极端,你就要击败他,朕就能贬他为侯,无兵无势,富贵一生,而届时凭你的功劳,朕就封你为太子,把谏谕降为蜀王。蜀中兵力薄弱,如果以后他能够事奉你,你应该保全他的性命,如果他不肯事奉你,你要捉拿他也很容易。”
“唔……”无名抓耳挠腮了一会儿才挤出几个字来,“我大概,也许,明白了……”
如此,便又平静了几日,但平静却总是热闹的前兆,宁王府这几日并不热闹,但它的密室却接待了一批又一批的文臣武将。
他们说,陛下昏聩,大有将大位传给无名的征兆。
他们说,无名幼稚,继承皇位只会害了东夏。
他们说,宁王英明,理当克成大统。
自从有了无名,便没人再把太子放在眼中,毕竟在这些聪明人眼中,一个为人懦弱的太子,一个英明睿智的亲王,一个失而复得的嫡子,哪一个更没前途,是毫无争议的,提前为自己谋后路,也总是没错的。
白谏思知道,他们说的未必是心里话,但对他来说却是不争的事实,他从小就比白谏谕优秀,若不是白谏谕早了那么一点点从他娘的肚子里出来,太子之位根本轮不上他,更何况那个丢了整整二十年的白无名。
但他不生气,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了,正在他的对面,坐着公西梁平,大凉的国师,如果从正途坐不上皇位,那就学学自己的父亲吧。
公西梁平悠然道:“宁王殿下思考的怎么样了?”
“只要公西大人能助在下登上王位,一万把横刀自然奉上,还有每年供奉和对天华关税的提高也全都没有问题,”白谏思森然一笑道,“只要大凉能保证我们的安全便可。”
“既然如此,还请宁王殿下早做准备。”见交易达成,公西梁平也很满意,天华与西域三十六国甚至南召国的交易全要通过东夏,只要东夏给它卡壳,必会对其造成打击,还有横刀,这种精锐的制式刀具除了天华就只有东夏有冶造技术了,这笔交易怎么说都不亏。
“当然,那就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