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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双刃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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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玩弄着手中的短剑,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干脆利落地拒绝道:“那不行,我可是欠了一顿饭才来杀你的。”
“少侠放我性命,别说一顿,十顿都可以……”
何贤还在与他讨价还价,希望可以讨一条命,其实入夜之后,无名便悄悄进了这家酒楼,闻到一股河鲜独有的腥气与香味,肚子又叫了起来。
要说狮子楼是南坊第一的酒楼,无人不服,可要论河鲜,这洵江楼可甩了它八条街,因此抢走了狮子楼不少客人,每个月狮子楼都因此少赚一两千两。
其实选料上狮子楼与洵江楼一个占了金弋河,一个占了丹水,区别不大,而差别就出在了这洵江楼的老板,主厨何贤身上。
这人是城外丹水河畔的渔民家出身,从小善于料理水产,最开始是由魏本看中,留在狮子楼帮厨。后来何贤攒够了钱,便开了一家自己的酒楼,魏本虽然不舍,但也理解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道理,开始两家关系不错,魏本在何贤开张时还送过礼物。
但何贤为了更进一步发展自家酒楼,便匿名举报狮子楼中水产腐坏,其实狮子楼确实腐坏了一批水产,但并未使用,正打算处理便遭官府查封,关张了三个月,还被罚了五千两白银。而洵江楼则趁机发展,一炮而红。
本来是匿名举报,人所不知,可魏本终究是老手,早就察觉不对,又有官府的朋友,知道了是何贤所为,本想撕破脸皮,可金鹰赌坊的段北坡却又是洵江楼的常客,中间调停,没奈何只得作罢,可两家也就此翻脸。
更何况还抢生意,更不能忍,今日终于等到机会报复,一顿饭能要了何贤的命,值了。魏本是打了个如意算盘,而何贤可就倒霉了。
偷上酒柜,无名拿过一坛鱼江仙,这东西听说配上河鲜喝是极好的,不过无名目前没有这个打算,宰了何贤再说,反正讨价还价之后,魏本同意以后都由他来管饭,有肉有菜,这坛酒还是带回去。
无名举了举手里的酒坛子道:“十顿我也吃不了,就带一坛酒好了,你放心,我的剑很快,保证没有痛苦。”
“少侠,我上有老下有小,你……”
“有个屁,”无名毫不客气打断他道,“你父母双亡,你自己无儿无女,就一个侄子,老婆也没有,喜欢混迹梨香居,我在那里可见过你的。”
这杀手还什么都知道,何贤无奈,却见无名举起了剑道:“好了,要是你没别的遗言,就受死吧。”
“等等!”何贤咬了咬牙道,“那你告诉我,究竟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无名擦了擦剑刃道:“为雇主保密是我们的宗旨,不能告诉你。”
“那我不问,只出钱,你帮我杀了他。”
“这种事也不行,要不然以后就没雇主了。”
“那……”何贤噎了口气,忽然想到这杀手是欠了顿饭,要说最容易有人欠饭的地方就是狮子楼,恨恨道,“那你帮我杀个人,狮子楼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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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楼。
见无名轻轻巧巧落在院子中,魏本打了个哈欠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可以,不就是个酒楼老板嘛,”无名放下酒坛子,转了转胳膊道,“魏大叔,那两千两银子你什么时候给我啊?”
魏本眼睛一亮,道:“怎么,你发现了上官谨的行踪?”
“这倒是没有,不过干我们这行都是先收银子的,”无名吧嗒了几下嘴,揉了揉肚子道,“诶,您先给我弄点吃的,饿死了。”
要说魏本做菜那可是极为讲究的,毕竟他的厨艺可称为京城第一,请他做菜的达官贵人可是不少,如今被一个小小少年吆喝,想想还真是有些不忿,不过没奈何,这是个杀手,魏本开始琢磨怎么能控制住他,免得败露自己的事情。
四菜一汤有凉有热,有荤有素,这对魏本来说手拿把掐,一会儿就做好了。在无名享用之际,魏本打开了自己的小金库,取出两千两白银码在桌上。无名配上那坛鱼江仙,如风卷残云一般大快朵颐了一顿,打了个饱嗝道:“啊,饱了饱了,这鱼江仙还挺好喝的。”
魏本冷着脸道:“好了,没别的事,你且早些休息,银子都在这儿了。”
“别急啊,魏大叔,”无名捻起一锭银子,掂了掂道,“你可知我们杀手的宗旨吗?”
“不知道,我又不是杀手。”
无名微微一笑,那张娃娃脸看起来人畜无害:“我们杀人时,往往会有红货祈求出钱买命或报复雇主……”
魏本霎时间背后一凉,警惕道:“你什么意思?”
无名却好像视而不见,接着道:“当然我们从来都是拒绝的,要不然以后雇佣关系可是很难处的,我们没生意,你们解决不了问题。”
魏本不耐烦起来,想要尽快结束这场谈话:“那你究竟想说什么?”
无名缓缓拔出剑道:“但何贤却在临死前雇佣我杀掉你。”
“你!”魏本几乎惊叫出来,“你,你不是说不杀雇主吗?”
“我说的是不能以报复雇主为理由,他的理由却是他当时举报你的真相,”无名的剑在手中转了转,“魏大叔,没想到你不是杀手,倒也挺残忍的。”
魏本恍然大悟,原来那时之事,何贤早已知道。当时何家虽是渔民,却是唯一能捕捞到金色鲤鱼的人家,金色鲤鱼当时在京城大火,他为了得到秘方,利诱威胁,害死了何贤父母,得到的秘方却是以一种独特酱汁染色,而那酱汁秘方只有何贤知道,因此他才将何贤招到狮子楼中。
魏本还不死心,道:“那你怎知道他说的就是真的?”
“嗯,”无名噘着嘴想了想道,“一般呢,杀手不会管这些,接单就杀。而我啊,却喜欢听故事,如果真实有趣,没钱我都杀,而雇主如果骗我,我也一定宰了他。”
“唉,其实这种事是可以避免的,”见魏本咬牙不言,无名举起剑来,“我们这一行还有个规矩,如果雇主加倍付钱,则在取下红货性命之前绝不会接单。可惜了,魏大叔,不过你放心,这两千两银子我收了,上官谨的性命我一定替你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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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
一个寺丞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喊道:“大人,不好了大人,南坊又发生命案了!”
大理寺卿霍洞来正与两位大理寺少卿欧阳慎,周巡海商量如何解决那天裴冲的命案,忽然又听命案发生,霍洞来冷峭着脸道:“走,到南坊看看。”
南坊。
霍洞来此人面色偏寒,常常显出冷峻之色,看着这两具死尸,抱着双臂道:“慎,验尸结果如何?”
欧阳慎面如冠玉,刘海双分,绑着抹额,英俊中带着好爽,此刻却是眉头紧锁,道:“回大人,杀手自信,武艺卓绝,何贤与魏本都是一剑封喉。先从斜插入喉,随即切出,这种手法应是独有。”
“而且看伤口剑身很窄,那么窄的剑身,剑就不可能太长,通常不会有人使用这种武器,”周巡海粗犷高大,有一副络腮胡子,说实话看上去和这两位画风颇为不符,“看来和杀裴冲的那个无名是同一个人。”
霍洞来问道:“还有吗?”
“有,”欧阳慎点点头道,“洵江楼丢了一坛鱼江仙,而这坛鱼江仙却在狮子楼被找到,而狮子楼本身没有损失,而魏本的个人小金库丢了两千两白银,其他财宝金银分文未动,看来不是为财。”
霍洞来道:“那么,二位有何认知?”
欧阳慎与周巡海对视一眼,不知他所指何事,这人老是这么神神道道,摸不准脉。霍洞来见二人不答,接着道:“此人是个职业杀手,在我京城依旧如此横行无忌,目无法纪,实在是藐视我们大理寺,从今日起,这件案子便是我们大理寺的第一要案。”
“这人武艺不错,只靠我们怕是有些困难,”欧阳慎道,“若说这名杀手,玉钤卫的两位中郎将倒是与他交过手。”
霍洞来道:“那你去接触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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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顾府。
这几日要给公主殿下寻找陪读,唐写意便要搬到唐府去住一段时间,顺带学些礼仪之事,刚刚收拾完东西,下午便走。
唐写意与顾怀英道了别,刚回到自己寝居,却见桌旁一人坐着正在啃食香蕉。
“谁!”多年来刀头舔血的生活让她下意识地左手一挥,一柄飞刀便即飞出,那坐着的少年也是眼疾手快,一剑便挑飞了那柄从来少有人能格下的飞刀,嘴里嘟囔着:“唐,唐家姐姐,憋,憋动手,是我!”
这熟悉的稚气奶腔,让唐写意停下了手,她秀眉微颦,瞧着眼前这张虽然只是第三次见到,却已经相当熟悉的娃娃脸,果然是无名。
新顾府乃是相府,怎会如此轻易被人潜入,唐写意冷颜道:“无名?你为何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