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子人鱼[穿书]》柚于子悦

28、落星

　　美达科莱尔实验室位于γ312星域内，也就是当初劫持洛瑜深的灰烬蔷薇号星盗团准备与金苹果交易的那片星域。

　　不过，γ312星域十分庞大，一个个星球如同沙砾一样多，就算只计算可居住星球，也有几十上百颗，美达科莱尔实验室所在的星球和交易的那处荒芜星球相距甚远。

　　美达科莱尔的主要实验室在一颗私人所有的宜居星球上，虽然实验室的人鱼未必知道这颗星域的主人是谁，但洛瑜深倒是知道，这颗编号F732的星球，是归一个名为福斯鲁的家族所有。

　　这个家族的成分非常复杂，家族成员之间也不是全都有血缘关系，而且就洛瑜深了解，这些成员往上数几代，甚至都未必是奥国的人。

　　比起一个家族，这个福斯鲁更像是名为“家族”的特殊组织。

　　这种成分复杂的家族扶持美达科莱尔实验室，也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不过这些都和洛瑜深没有关系。

　　他现在的住所位于美达科莱尔实验室区域内部，附近所居住的也都是人鱼，实验室的进出管理非常严格，寻常外人根本没有机会来到这么深入的地方。

　　涅柔斯和福斯鲁家族的话事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竟然让他大摇大摆的进来这里。

　　洛瑜深是真的有些好奇了，这个人身上的谜团实在是太多，比他这个单纯的海神还要神秘。

　　涅柔斯将原始人鱼抱出了门，又抱上了车后座，给他调整好舒服的姿势后才绕到驾驶座，开启了手动驾驶。

　　车辆发动，直接从美达科莱尔实验室的上空飞了出去。

　　洛瑜深坐在窗边往外看，实验室的基地修建在一片望不到头的树海之中，离开了实验室后，行驶了好长一段时间下方的景色都没有变化。

　　他第一次进入实验室的时候是深夜，并没有好好观察过实验室周围的环境，现在看来，倒也挺千篇一律的，怪不得实验室里的人鱼都不爱往外跑。

　　树海连着连绵不绝的群山，两人乘的车愣是飞跃了好几座山头之后，才隐约看到人烟。

　　这片不大不小的城市群并没有高楼大厦，也不像是经历过统一的规划，从上方看下去，可以看出混搭了各种各样的奇怪风格，相当的...有个性？

　　最显眼的就是城市中间那座塔楼，是城市中的最高建筑，洛瑜深的眼力算不得特别好，不过还是能隐约看到塔楼的最顶端有一口大钟，因为它实在是太大了。

　　似乎是察觉到他对下方的城市，以及那口大钟十分感兴趣，涅柔斯为他解释道，“这颗星球上的居民，多是星际移民的后代，他们各自拥有不同的语言，文化与风俗，星球的主人允许他们按照心意修炼家园，所以才会形成这样的城市。”

　　说到星际移民，洛瑜深就突然想起了原书之中的一个设定。

　　“他们也只能用这种办法来纪念他们的过去了吧。”

　　奥拉斯帝国拥有全人类星际最大的疆域，这些疆域是怎么来的？当然是常年征战，掠夺而来的。

　　在那支流浪虫族到来之前，奥拉斯帝国都还在实施它的对外扩张计划。

　　如果不是因为无线扩张的版图让奥拉斯帝国的边境在人类与虫族的争斗中处于首当其冲的位置，那些对外的侵略都还不会停止。

　　连年的征战让无数人流离失所背井离乡，那些拒不承认归顺的战败国旧民，会被扔到垃圾星上自生自灭，顺民则可以获得帝国公民的身份，但也要服从帝国的安排调配。

　　那些人就会像这座城市一样，被打乱安置在帝国的边境处，与朝夕相处的亲朋分别，与陌生甚至连语言都不通的人一同生活。

　　特殊的公民身份让他们不得轻易离开这里，除非拥有独特的天赋，拥有异于常人的好成绩，而这样的好苗子，即使有机会离开，也往往会被帝国洗脑，而不会对故国带来任何好处。

　　奥国之所以在与虫族的对抗之中都显得如此随意，甚至纵容堂堂两位王子拿战争作为政治博弈的战场，也有这样的原因。

　　毕竟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连本国的原住民都不甚在意，何况这些处于边境星球的遗民，便是被波及得再多，对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个冷冰冰的数字。

　　“殿下会对他们的遭遇感同身受？”

　　“感同身受？”是指他作为原始人鱼，被人捞回帝星？

　　“你是说踏入人类社会之后，有专人监护，提供与原住民同等级别的公民身份，帝国最顶尖的学府放在面前随意挑选，到最后甚至成为皇室养子的我？”

　　“有这样的待遇，配谈感同身受么？”

　　如果是原来在人鱼星上被人类嚯嚯的人鱼，或许能称得上，至于洛瑜深，他顶多感慨或是同情。感同身受，他一个异世界来客连人类都算不上，那还不至于。

　　不过，原书里的主角攻，或许是因为常年在边境作战，对这样的情境印象深刻，虽然身为贵族，却能够体谅到平凡人的心情，以至于最后走上反抗帝国的道路，就觉悟上来说，他这个外来者还是赶不上的。

　　涅柔斯轻轻笑了笑，“的确，感同身受这样的心情，太沉重了些。”

　　洛瑜深支着下巴，“为什么特意问这个？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你失望吗？”

　　“殿下虽然并不能与这些人产生共鸣，却也愿意帮助他们，这难道还不够？”

　　“呵，你别误会，我只是帮助人鱼而已？人类怎么样，跟我可没关系。”

　　“但殿下的确选择了对普通人更有利的方法。”

　　洛瑜深哼了哼，“随你怎么说。”

　　“殿下的心境或许与我十分相似，虽然不过是我一厢情愿。”

　　洛瑜深不禁笑了一声，“都说同性相斥，你不躲得远远的，倒还凑上来？”

　　“相处的方式各有不同，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互补，不是么？”

　　“哦？”洛瑜深却故意说，“但我可不喜欢一个和我十分相似的人老在我身边晃悠。”

　　对方反问，“我与殿下的见面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频繁，殿下也这般不喜？殿下竟然如此讨厌我么。”

　　想想也是，洛瑜深在实验室的这段时间，与涅柔斯偶尔联络，也只是通过光脑，还真不算多频繁，至于讨厌么...

　　见后座的洛瑜深不再说话，涅柔斯的唇角略微上扬。

　　此刻，他们已经将那座城市甩在了身后。

　　“稍后我们会前往港口，希望您能做好星际短途航行的准备。”

　　“要离开F732？”

　　不过出门之前，洛瑜深多多少少有些准备。

　　“是的，您的行李，可以交给您的管家来收拾。”

　　涅柔斯的话音一落，他们身后就远远传来了钟声，像是经过特殊的处理，以至于声音格外的大、且急促。

　　这是警报声。

　　洛瑜深拿出光脑来查看，果然发现了一条刚刚发布不久的消息。

　　因为莫兰准将精神核破碎，奥国军队士气大减，虫族新女王上任，气势倒是此消彼长，加上虫族整体不原因的亢奋，虫族迅速瓦解了莫兰准将稳固的战争形势，让人类的战线再度后退了好几个星系，现在已经快要接近F732所在的区域。

　　如今，帝国已经下达了允许撤离的命令，再过不久，这颗星球恐怕就要成为无人星了。

　　“所以，你是接到了消息，提前来接我走？”

　　刚才这人在他面前的样子，倒显得他不分场合任性似的，早说是撤离的话，也不会这样。

　　“并不完全是。”

　　“也的确有想让殿下前去的地方。”

　　“实验室的人鱼怎么安排的？”

　　“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组织他们撤离，殿下无须担心。”

　　想到艾丝兰后来还会在剧情中出现，这次撤离应该不会对她们造成什么影响，洛瑜深也不是特别担心。

　　“那么，神秘的涅柔斯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你准备带无知的原始人鱼去何处？”

　　“去一个漂亮的地方。”

　　靠近实验室的港口已经开始繁忙起来，那些早一步接到撤离消息的人，已经让这座港口显得拥挤了许多。

　　入港的手续简化了不少，涅柔斯将车直接开入了一艘小巧的舰船之中，是洛瑜深没见过的船。

　　涅柔斯将他抱下了车，送到指挥室里柔软的沙发上。

　　“即将起航，请您做好准备。”

　　涅柔斯是说是短途举行，倒还真是短途举行，洛瑜深只觉得在沙发上昏昏欲睡，还没彻底睡着，目的地就已经到了。

　　他攥着一缕蓝色的长发在手上把玩，被涅柔斯抱下舰船，入目的却是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地平线亮着一线橙红相间的光芒，仿佛世界末日一般，梦幻又绝望。

　　“这就是你说的，漂亮的地方？”

　　洛瑜深怀疑这人的审美是不是有些歪。

　　他们两人身上带着调节器，尚且能感受到一丝温热，可见外界的温度会有多么恐怖。

　　涅柔斯倒像是没事人一般，他往前走了几步，将人鱼放在像是早就准备好的恒温躺椅上。

　　“这个时机刚刚好。”

　　话音一落，那漆黑的天幕上，便有一道拖长了绿色尾巴的流星划过。

　　像是一个信号，下一刻，便有无数颜色各异的长尾光芒大片大片的出现在夜幕上，几乎将这颗末日的星球都要照亮了。

　　光雨坠落在星天，须臾间消失，又连绵不绝的重现。

　　这恐怕是，梦里才会出现的流星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