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易，药郎叹气》白夜青空

64、现世21

　　银古面对小金精心制作的腊肠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昧着良心说好好好棒棒棒，小金你扎腊肠狗的手艺真不错，可以去游乐园里扎气球了。

　　卖药郎骄傲自豪的样子就像儿女双全的单身母亲，对银古抽搐的嘴角视而不见，左手乱步右手小金，左拥右抱宛若人生赢家。

　　也正在这时，挂在会客厅里的大钟秒针走到了最后一秒，随着钟声响起，会客厅的侧门也随之打开，一个穿着灰白和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的右手边微微靠后的位置还跟着一个岁数相似的男子。

　　这大概就是产屋敷家主了。

　　乱步在产屋敷家主走进来的一瞬间眼睛就睁得老大，连眼镜都忘了摘，他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

　　直到台上的男人开始说话，大厅里一片安静，男人温厚的声音在室内回响，终于将乱步的思绪震了回来。

　　卖药郎平静的问：“你看到了什么？”

　　乱步表示好奇：“他是佛祖吗？”

　　卖药郎：“为什么这么说？”

　　乱步道：“因为我在他身后看到了一大片亮闪闪的金光，好亮，眼睛都快闪瞎了。”说着他就揉揉眼睛，一副不堪其亮的样子。

　　卖药郎无奈道：“你要学会看到你想看到的，屏蔽你不想看到的。你现在突然能够看到这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自然会觉得不舒服……还有，别那样看人家，掩饰一下，嗯？”

　　乱步听话的低下头不去瞪人家，嘴巴一撅：“可是真的很刺眼啊，那是什么东西？”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卖药郎温声道：“能受到灵守护的家族自然不会简单普通，而家主自然更为特殊，我之前还略有疑虑，现在一看倒是明白了很多。”

　　乱步疑惑的看过来。

　　卖药郎并未说话，反倒是银古悠悠的吐出一口烟雾：“呼……这产屋敷家族以前到底是做了什么大好事儿啊？难道他们从公元前就开始做慈善了吗？”

　　乱步恍然：“这个功德光芒的亮度……是不是很大？”

　　卖药郎点点头，肯定了他做出的猜测，银古更是并不加以掩饰？满脸震惊感叹：“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积累的亮度了，这金光，简直闪瞎我的眼。”

　　乱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眼珠一转环顾四周，似乎已经获得了更多的信息。

　　由于是初次接触阴阳界这方面的事物，乱步一开始的推理还颇为生涩，好在他天赋异禀，在收集到了足够的信息后便足以支撑他做出更多的精准判断。

　　而上方的产屋敷家主言简意赅，发言已经接近尾声，大意就是感谢各位业界精英接受产屋敷家族的委托，倘若能够破解谜题解决此事定有重谢，倘若解不开也不必忧心，他们仍旧会备下足够的谢礼。

　　乱步对谢礼不感兴趣，他只对真相感兴趣。

　　当产屋敷家主的发言结束之后，立刻被蜂拥而上的人们包围了。大家来这里的最终目的是完成委托，而和产屋敷家主打好关系也是来这里必须做的事情。

　　银古提议：“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出于礼貌的那种。”

　　乱步摇头：“好多人，我才不去。”

　　卖药郎自然是包容了乱步的这一点点小任性，顺从道：“好，那就不去。”

　　小金眨眨眼，紧随其后，妇唱夫随，坚决拥护卖药郎先生的一切决定：“不去。”

　　银古简直无力吐槽：“我说你们，真的很像那种溺爱小孩的新手父母哦。”

　　乱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对名侦探的肯定能叫溺爱吗？那必然不能够叫啊。”

　　卖药郎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哎，真是让你见笑了，我的朋友都说我的教育观念有点问题……”

　　这特么是教育观的问题吗！

　　小金看看银古眼神死的模样，抠抠脑阔：“不好意思，我还是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宝宝哒。”

　　银古转过头，拒绝再和这一家三口说话。

　　三人离开了会客厅，转身前卖药郎深深的看了产屋敷一眼，这一眼被银古看到了，银发男人不动声色，凑过来低声问：“怎么？”

　　卖药郎摸摸下巴：“还不太确定。”

　　银古对朋友这高深莫测模糊不清的作风适应良好，“啧”了一声之后便不再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将注意力引到这件委托上面去。

　　“关于这件事儿，我打听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他神神秘秘的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周围没人偷听的时候凑到卖药郎耳朵边上小声说：“我琢磨着，这搞出事儿来的东西，很有可能和你一直退治的那些东西有关。”

　　银古自觉挑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他和卖药郎是很早以前的朋友，认识的年岁不少了，两个人虽然都是神秘侧的一员但是面对的事物却截然不同。他是虫师，专门解决有关虫方面的事情，虫师虽然稀少，不比阴阳师除妖师数量多，但也是有那么一小撮人存在着，他们偶尔还会聚集在一起喝点儿光酒，交流交流情报，谈天说地一番。

　　但卖药郎退治的那些东西……不如说是像卖药郎一样专门退治那些东西的存在，银古至今仍未遇到。

　　他和卖药郎于一次物怪的退治活动中相识。那次的事件十分复杂，银古被特殊的虫吸引过来，而卖药郎则是为了物怪而来，二人一不留神将目标弄混，闹出了风风雨雨一大堆事儿来，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同心协力之下解决了这些问题。

　　而他们也因此结为了朋友，保持了良好的，所谓萍水相逢的友谊。

　　银古自然也是见识过卖药郎的那一手符咒绝技，卖药郎也随着银古看过那璀璨无比的地下光河，两个人头碰头的凑在一处，一边饮下一杯清酒，一边说：“嘿，这光之河还真像退魔剑出鞘时喷吐出的马赛克剑刃。”

　　而在二人分开后的岁月里，银古又解决了很多事，见过了很多人，甚至还和卖药郎需要退治的物怪打了个照面，银古在给卖药郎想办法递信之后就鸡贼的溜了，生怕被那这个记仇至极的物怪盯上，搞得无妄之灾。

　　而他却从未再次任何一个像卖药郎这样的人。

　　银古隐隐约约也猜到了，卖药郎恐怕只是孤身一人。

　　这是一件极为孤单而又绝望的事情，一个人在这人世间独行，漫漫长夜，他又能够和谁再饮上一杯酒呢？

　　在这时间的长河中踽踽独行，遇见过无数人，碰到过无数事，看到过无数景，却始终是孤单一人的旅行，该是多么的寂寞啊。

　　所以他在看到小金的时候才会那样惊讶。但尽管还有着担忧和顾虑，但是在见过卖药郎脸上那堪称鲜活的笑意之时，银古还是感到了由衷的欣慰。

　　他和卖药郎认识了也是挺久的了，虽说在当初他们碰见的时候，卖药郎坦坦荡荡的和他挑明了物怪的存在，但银古在见识过那些物怪诡秘莫测的能力和令人咂舌的执念后，便开始对物怪讳莫如深，总觉得这些让他觉得恐怖惊悚的存在不能放在台面上说，否则便会引火烧身一般。

　　故而银古在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内情之后，在认为造成悲剧的邪祟是物怪时，赶忙缩了回去，若不是这回正好碰到卖药郎，他还得给卖药郎送上去一封信，让他来这儿看看，确认一下。

　　毕竟物怪的那种堪称不死之身的诡异特性实在恐怖，所谓术业有专攻，估计也就是卖药郎能够对付的了他们了。

　　因此当他挑明此事之时，还得意洋洋，心想：嘿，这卖药郎不得感谢我一下，多给我一些稀罕的药材？

　　卖药郎看都没看他一眼：“物怪么，就是啊，我知道。”

　　银古：“……”

　　“你怎么知道的？你也提前打听了？”银古不可置信：“难道你又色/诱小姑娘了？”

　　小金眉头一皱，咳了一声：“银古先生，谨言慎行。”

　　银古看了看小金砂锅大的拳头，手背上青筋直蹦，忍气吞声：“你怎么知道的？”

　　走在前头的乱步轻盈的步履突然变重，捂着嘴巴重重的咳了两声。

　　卖药郎眼含笑意，忙道：“是乱步告诉我的，他只是看了一眼委托书就知道了哦，都说过了嘛，乱步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

　　倘若乱步真是一只猫，这个时候尾巴都要骄傲得翘起来了。

　　银古确实很捧场，连连惊叹，跑到前面去和乱步交换联系方式，乱步看他两眼，最后将侦探社的名片给了他。

　　他看起来有点忧心忡忡：“把持距离呀，银古先生。”

　　银古一愣，继而弯起了眉眼：“多谢，我会注意的。”

　　在会客厅里的绝大部分人都往产屋敷家主那边去的时候，卖药郎一行人在往相反的方向走，他们畅通无阻的走出会客厅，来到了外面的花园。

　　产屋敷的宅院很大，是非常经典的日式庭院，年代估计也很久远了，间或掺杂一些西洋风格，同样也带着浓浓的年代感。

　　“那么，我们现在去哪里？”

　　经过卖药郎对乱步的一番鼓吹，银古此刻也对乱步的能力颇为信任，与其说是对乱步的能力信任不如是信任卖药郎，相信他不会因为私心而对乱步的能力随便夸大其词。

　　乱步眯着眼睛插着腰站在屋外，左看看，右看看，目光定格在屋外某处一指。

　　“找到啦！”

　　银古看过去，顺着乱步手指的方向，屋外的拐角处空无一人，然后村田管家从后面走了出来。

　　老人家看起来是路过此处，身后还带着两个女仆，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几人还一愣，迟疑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乱步大步上前，胸有成竹道：“这次产屋敷家的委托很重要吧？”

　　村田管家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确是如此。”

　　“你们家主在发布委托的时候一定告诉过你，只要有关于委托方面的需求，能力范围之内要尽量满足，对吧？”

　　在再次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乱步露出一个得逞了的狡黠笑容，然后提出了一个莫名其妙要求：“那就麻烦村田管家您让我们看看那本据说是您曾祖父传下来的日记本吧。”

　　……

　　日记本被放在村田管家的老宅里，距离产屋敷大宅倒不是很远，坐上电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因为是离开了产屋敷大宅，村田管家也换下了那身管家的西服，穿上了平时在家的休闲私服，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下了电车往村田老宅走去。

　　一路上，银古也向村田管家打听了不少关于这份委托情报方面的消息，虽然也没打听出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了。

　　于是他们说起了一些其他的话题。

　　银古问：“那对兄妹如何了？还是不肯去上学吗？”

　　说起这个村田管家就叹了口气：“妹妹回去上学了，哥哥不愿意，说是去上学了就没办法照顾母亲了，那孩子坚持这样，我们也没办法。”

　　银古同样也叹息道：“这也是情理之中，本来一个好好的家庭突然变成这样，祖母过世，父亲过世，这下子连母亲也住进了医院，这两个孩子还没成年，性情变化也是可以接受的。”

　　村田却道：“他们是真的非常懂事成熟了，尤其是哥哥，在接下照顾母亲的重任后还能去照顾妹妹，虽然看着沉默了很多但是精神状态也还算不错，就是人瘦了些。”

　　银古问：“他们的母亲是什么病？”

　　聊了这么一阵，村田管家也放松了些，道：“医生说是积劳成疾，心中悲恸，情绪起伏过大，引动全方面的器官衰竭。”

　　银古追问：“非常严重？”

　　村田沉重的点了点头，“医生没给出具体的病症原因，但是……唉，灶门夫人才入院一周，就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了。”

　　银古听罢，若有所思，和卖药郎对视一眼，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测。

　　这恐怕不是什么积劳成疾，而是那物怪搞的鬼。

　　“等我们取到日记本之后能够去医院拜访一下吗？”银古问，见村田管家迟疑了一下，隐有拒绝之色，忙补充道：“我这位朋友是个卖……是个学中医的，您别看他年轻，多年老中医了，厉害着呢，还去华夏进修过，是想着能不能去看看那位夫人，也许能够略尽绵薄之力。”

　　村田管家闻言略显惊讶，看向旁边的卖药郎，老中医卖药郎神情自若，毫不心虚的朝管家点点头：

　　“倘若实在不成就算了。”

　　村田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几人三言两语商量好约定时间，此时也走到了村田大宅外，村田老宅也是传统的日式风格，高门大院的，比经常维护的产屋敷大宅显得破旧很多

　　“这是我曾祖父当年留下来的老房子啦，说是从大正时代就留下来的，一百多年喽。”

　　门上覆着一层薄灰，村田管家掏出钥匙开了门，陈旧的大门打开，发出刺耳的“吱嘎”一声。

　　“平时会请家政定期来这里打扫的，不过仅限于一些经常使用的房间，那些老人家的东西被放在了阁楼里，估计已经落满灰尘了吧。”

　　村田管家带着他们走进大宅，一边走一边说，这里确实很旧了，保养的也不算好，走在木头地板上能听到非常明显响亮的“嘎吱”声，充满了陈旧的灰尘的味道。

　　“这间房子还是产屋敷家族送过来的，据说是当年我的曾祖父和产屋敷家族很有交情，我们家也一直是为产屋敷做事的，算起来也有一百多年啦。”

　　村田管家走在前面，看不到后面几个人东张西望的样子。

　　和看不到的村田管家不一样，后面几个都是能够看到的特殊人类，见到的东西自然也不一样。

　　这几个家伙的表情也不尽相同。

　　卖药郎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小金一如既往的跟在卖药郎后半步，盯着卖药郎目不斜视，满含柔情，银古叼着烟吞云吐雾，恨不得把自己埋进烟雾里，一副生无可恋的亚子，而乱步却是满脸新奇跃跃欲试，一路上就没舍得眨几回眼。

　　这也不能怪他们做出这番截然不同的反应，毕竟谁都没想到，这小小的一座村田宅，竟然如此藏龙卧虎，让他们大开了一番眼界。

　　银古是吸引虫的体质，平时对妖怪也是敬谢不敏，他嘴巴里叼着的烟就是用来驱虫的，在进村田宅之前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多虫！

　　沐浴在虫的海洋里，银古瑟瑟发抖宛若大雨中的小鸡崽，只能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一路上也不敢扔烟头，几分钟就揣了一兜子。

　　倘若村田宅里的世界让银古如坐针毡，那么对于乱步来说则是无比新奇美妙。

　　在获得阴阳界的通行证之前，乱步是怎么也想象不到如今的画面，在他这双世界第一的眼睛里，村田宅就像爱丽丝的兔子洞，每一步对于他来说都是一个新的世界。

　　短短几分钟的路对银古来说无比漫长，对乱步来说就显得短暂，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阁楼下，村田管家猫着腰走在前面，拿着手电筒从阁楼里拖出一口看似沉重的箱子。

　　箱子上积了厚厚的灰尘，在移动的时候扑起来了一些，为了不弄脏地板就把箱子拖到了庭院里，那里的光线也更好一些。

　　村田管家用一把古铜色的钥匙打开扣在箱子上的那把大锁，箱子打开了，在一堆乱七八糟的陈旧杂物上，沿着对角线斜斜放着一条长长的木头匣子，匣子扣住了箱子的对角线，将下面的东西压得死死的，若是要取出里面的东西，则势必要拿出这个木头匣子。

　　“这里面就是我曾祖父的东西了。”村田管家说：“他老人家留下的东西不多，怎样？要帮你们全倒出来吗？”

　　　没人回话，乱步从后面挤过来，神情意外的严肃认真，他搓了两下手，小心翼翼的取出了这个木头匣子，放在地上，拨弄了一下生锈的锁头，打开了这个长条匣子。

　　匣子里红色绒布上，静静躺着一振黑色刀鞘的长刀，在阳光下闪烁着煜煜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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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五千字哒！我好困，睡觉啦！
以及本章信息量超多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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