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诗歌》Mooner

85、Another Christopher 又一个克里斯托弗（3）

　　舱内拥挤湿热，漫着硝火的余烟味，兰斯被抵在舱门上动弹不得，来人捞着他的腰，往他颈窝一凑。他先是一躲，随后像意识到了什么，两臂一伸就搭上那飞行员的肩，轻佻道：“这位下士要以下犯上？”

　　那飞行员闻言埋头扎在他脖颈，响亮地亲了几下，撇开他的腿挂在自己腰上，作势往上抬。兰斯边缩脖子边攀着舱门撑起身子，大腿紧夹住来人的腰，俯视下来。他的头发长长了，垂下来落在那人的防风镜上，将二人与外界隔开，透过防风镜闪亮的表面看下去，是两颗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兰斯慢慢揽过他的脖子，往那裸露的鼻尖吹口气，啧了一声：“问你话呢。”

　　那人还是没有答话，兰斯也未再催促，衣料摩擦的沙沙声急促得令人发毛，擦着擦着便擦出一阵喘吟，设备被撞得咣当作响。兰斯猛一仰头，露出脖颈，余光瞥见玻璃窗外团团的人圈，吓了一大跳，将人一把按在胸前，搓着他耳朵濡湿道：“回去办？”

　　话音刚落，明显感到两腿之间、军服之下紧贴着的□□动了一动，他心里也急，一把扯了那人防风镜，不由分说先眼皮鼻子挨着亲了个遍，再给人重新套回去，低声嘱咐：“一会儿就说你是个传讯的，有重要的秘密情报要与我说。”

　　卢辛知他这是为了躲避重重围上来的兵，捏了捏他的手，放在唇边笑一下。那笑容被碧亮的防风镜遮了大半，没了闪光的眼睛，只有唇角的弧度。兰斯这才发现卢辛的下半张脸与自己长得如此神似，嘴角边也有小小的括弧，与笑涡不同，那是层叠的印记，平添几分成熟。他想到卢辛已经二十岁了。

　　“怎么不说话？”兰斯斜着眼睛转过去。

　　卢辛还是摆头，一直笑，不肯开口。兰斯拿他无法，将舱门打开，对着众兵说了情况后就拉着卢辛小跑起来，将那了不起的银弓|弩战机丢在身后，陷在泥里；二人灰头土脸，一身尘埃，像从尸体堆里刚爬出来，一路上无人敢上前打扰。

　　进了帐子，兰斯急不可耐地将卢辛的帽子眼镜都脱掉，他心中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种渴望，他渴望看看他的脸，他从来对他的眼睛最熟悉，垂着的眼角，庄重的睫毛，以及永远纯真的痴迷神色。兰斯弄不明白，他被男人女人这样的眼神看过太多次，早该坦然自若，而现在被瞧这么一眼，却仍然感到自己成了回到了羞赧的十二岁，无端地心慌气短。他意识到他们颠倒了角色。

　　卢辛也在看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说话：

　　“我刚刚看着你骑马的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时间他们都耽迷在了记忆的溯回中，不算冗长，藏有秘密，隔许多年后来看，才会惊觉一切异端皆是征兆：同样一个兰斯，骑着同样一匹白马，驰骋在同样的左双子国南边的土地上，一颗金色耀眼如日光的脑袋在闪亮的草地上掠过去。这片山林多少岁了？他那时多少岁？

　　哦对了，夏天——还有夏天，永远不会离去的南方的夏天；他记得他们好像总在夏天相遇，每个夜晚都浓黑湿热，每颗星星都缀着祝福，就像现在——太阳将沉下去，蝴蝶会飞进来，或聒噪或安静，急匆匆又翩翩然。

　　什么都不必说了。

　　【此处省略去AO3】

　　卢辛汗津津趴在他小叔身上，张着嘴呼着气，头脑发胀，什么也想不清楚。两人的四肢坦然地缠绕在一起，那些如同倒模出来的纤瘦手背，弧度相同的足弓紧密贴合摩挲，好像本就该如此一样。他忽然轻声笑了。

　　“我们不该去右双子国，”卢辛迎上兰斯探疑的目光，“也不该留在左双子国。”

　　“我们这对□□叔侄，”

　　“就该共游地狱。”

　　士兵们回了营，喧闹包裹着帐子，空气中是血腥与铁腥的味道；兰斯放声大笑，胸腔的震动直传到卢辛耳朵里：“是，是！我的贝阿特丽切，我穿越整个罪恶森林，渴饮整条忘川水，只求你领我上那九重天，领我去神明的极乐岛！*”

　　他觉得查德快来了，那他们可就有热门话题了。全是好料，真的。

　　*：但丁的《神曲》中，假想自己作为一名活人对冥府进行了一次游历，从地狱到炼狱再到天堂。书中但丁在穿过地狱、炼狱后，见到了单相思暗恋的情人贝阿特丽切的灵魂，后者带他游历天堂，直到遇见上帝。

作者有话说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