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守株待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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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晏乐童垂眸嗫嚅，随即又抬起头看向连钧，艰难地吞咽了一口，问道：“让你杀什么人？杀几个？”没等连钧回答，又忍不住攥紧连钧的袖口，急声道：“别杀了，连钧，别杀人了……”
连钧迎着他的视线，缓慢地低声道：“一天杀一个人，我们就可以从他那里得到食物。”
晏乐童眼睛一亮：“只是食物吗？那就不杀人！咱们不缺食物！”
“宝贝，咱们缺食物。”连钧沉声道。
晏乐童怔怔眨了几下眼睛，是了，不缺食物的是自己，连钧虽然每天都有东西吃，但量太少，以他每天的消耗，他这几天其实一直在挨饿。这样两天三天可能还不算什么，时间久了肯定是不行。
然而晏乐童看着连钧的表情，却依然难以判断他是真的为了食物，还是……
连钧反手握住晏乐童的手，将其包裹在自己的手掌中，拇指温柔地摩挲着他的手背，“这是我要操心的东西，你不需要心烦这些，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可以。”
晏乐童微微皱了下眉，突然产生强烈的似曾相识之感。
——“你不需要心烦这些，只要快快乐乐的就可以。”
秦暮就总说这样的话，连语气都和连钧刚才如出一辙。若是从前，他一定就顺从了，就真的不再思考、不再操心。可他早已不是从前天真懵懂的自己，难以听之任之，他甚至产生一些奇怪的疑虑，比如——
能跟着自己穿行于不同世界的目标人物，与自己到底有什么深层次的联系？或者说……与一身秘密的秦暮有什么关系？
“宝贝，你听我说，就算不接受那人的条件，我们每天为了食物和别人打得头破血流，不一样是在杀人吗？”连钧抬起晏乐童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不要怪我，我是身不由己。”
晏乐童回过神来，看着连钧叹了口气：“我没有怪你。”他搂住连钧，钻进对方怀里，耳朵贴上对方心跳平稳的胸膛：“不怪你……”
今天下午的游戏也是与塔有关，中午观众散去后，场地中央就轰轰烈烈地兴起土木，按照层层叠木塔的结构，转眼就在空地上搭建起一个高塔。
那些木块同他们上午玩过的层层叠一样的形状，只是大得多，每一块都有半米粗、四五米长。
这些木块通体漆黑，看上去很光滑，分辨不出是什么材质，表面不均匀地分布着红黄蓝三种颜色的小凸起，如室内攀岩壁的岩石点一般。
晏乐童猜到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塔身垂直，那些岩石点也比较稀疏，攀爬起来肯定不容易。那些人肯定不会给他们护具的，整个高塔目测有二十多米高，不小心掉下来的话，不死也得摔成残废，不由有些紧张。
连钧低声向他传授攀岩技巧，应该如何使力、如何手脚配合，一双手在他身上轻轻拍打，“要时刻提醒自己，用上这里的肌肉、还有这里……”他脸色严肃，看起来比晏乐童还紧张，说完后又用力抱了他一下，“到时候紧跟着我，不要往下看。”
晏乐童长长地吐了口气，朝他点了点头，又挽起连钧的袖子看了眼他的伤口。赌场给的药应该都是很好的，那些皮肉伤恢复得很好。
下午观众们陆续入场，主持人宣布了游戏规则。规则很简单，每个人被分到红黄蓝三色之一，爬塔的时候只能碰触与自己颜色相同的岩石点，违反规则和没有爬到顶的“孩子”都会受到惩罚。
又是不事先说好惩罚是什么，之前6号和15号被鬣狗围攻撕咬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众人都是心头一寒。
临上场的前一刻，晏乐童还在连钧的带领下做着热身，6号已经出了自己的玻璃房，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见他们俩还在不紧不慢地压腿，像是忍俊不禁似的笑起来，又似乎带了几分暧昧。
晏乐童愕然地看到对方将视线明确地落在自己的脸上，然后挥手向自己抛了个飞吻。
连钧脸色一沉，站直了身子：“一会儿躲他远一些。”
晏乐童听话地“嗯”了一声。
每个人的颜色是按照号码顺次往后排的，晏乐童是1号，便被分到红色，连钧是黄色，3号是蓝色，依次类推。
游戏刚一开始，6号就极为敏捷地蹿到最前面，而连钧顾忌着晏乐童，和他近乎平行地往上，落在中游的位置。
两人爬了一会儿，晏乐童往下看了一眼，不由有些眼晕，没想到这会儿向下看去就已经这么高了，紧接着便觉得手脚也有些发软，额头上很快沁出一层细汗。
“看我，别看下面。”连钧出言提醒。
他意识到晏乐童是有些恐高的，而且晏乐童自己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他不会刻意提醒，并且一直与晏乐童说着话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右上方有一个红点。”
晏乐童的手脚在岩点上扭成一个别扭的姿势，费力地抬头看去，“看到了，好像有点远，我能够到吗？”
“能。”连钧坚定地说道。
晏乐童便不再犹豫，谨慎地松开一只手和一只脚，立刻感觉到重心不稳。连钧及时握住他胳膊往上一撑，同时晏乐童用力向上一蹿，便勾住刚才看中的那一个岩点，另一只脚也找到合适的落脚点。
他不由朝连钧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连钧立刻表扬他：“做得很好，你这方面很有天赋。”
晏乐童有些意外，他本人是没什么运动细胞的，这具身体看着异常瘦弱，还以为连自己都不如，没想到竟然有攀岩的天赋，不由略微踏实了一些。
他左右看了看，瞧见那个女孩儿也在自己这一面的墙壁上，比自己和连钧稍微落后一些，似乎是找不到下一个落脚点了，卡在原地动弹不得，不由多看了两眼。
连钧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问道：“想帮她？”
晏乐童犹豫了，连钧便不再等他回答，嘱咐了一句：“抓稳。”便快速向下移去。
晏乐童的视线追着他，看见连钧移到那女孩旁边，像刚才帮助自己那样抓着女孩的胳膊往上拽。一开始女孩儿还不情愿，但连钧一向霸道，强行将她拽上去便不再管她，快速地攀回原位，然后对晏乐童平静地道：“我们继续。”
晏乐童不由抿嘴笑了一下，跟着他继续往上爬。
越往上岩点越稀疏，晏乐童渐渐感觉到力不从心，不仅是技术方面，还有体能方面。
连钧之前一直没有催他，但这次晏乐童休息的时间有些长，他上方唯一一个有希望够到的红色岩点离得很远，他觉得自己没有力气扒住，已经犹豫了好几分钟，而连钧离自己也有些远，帮不上什么。
“要快一点了。”连钧第一次出言催促。
晏乐童手脚都累到发软，“我能再休息一会儿吗？”话音刚落，下方突然响起好几声惨叫。晏乐童陡然一惊，下意识要往下看，被连钧飞快地提醒：“先抓稳。”
他抓紧手里的岩点，小心地往下看了一眼，只见地上掉了好几个人，都被摔得爬不起来，而下方三米高的范围内，墙壁变得光溜溜的，之前那些岩点都不见了。
这次不用连钧再催，晏乐童自己也着急了，提了口气，大着胆子松开手。
这一次真的险，在他滑了两下才扒住岩点后，明显看到连钧跟着一起狠狠松了口气。
晏乐童手脚重新有了安置的地方，如释重负，偏头看着连钧笑：“原来你也会害怕呀。”
连钧静静看他几秒，像是想绷又没绷住，嘴角翘起个不明显的弧度，轻描淡写道：“加油。”哪还有刚认识那会儿很会撩的样子？
晏乐童在心里笑得更厉害，他似乎已经看懂连钧了，越在乎，反而就越严肃、越寡言，越像从前的莱安斯。
两人又继续往上，很快又有新的变故，连钧上方突然响起一声惊呼，晏乐童下意识往上看，一个人影从上面落下来，他尚未来得及出声，就见连钧异常敏捷地松开一手一脚，飞快地移到旁边。
那个人擦着他刚才的位置落下来，重重地摔到地上，这次高度太高，地上霎时出现一滩鲜血。
晏乐童惊魂未定，“怎么回事？”
连钧抬头看过去，一个岩点正从墙壁里冒出来，便解释道：“他用了不属于他的颜色。”
之后难度越来越大，不时有人坠落，地上落了好几摊鲜血，晏乐童在连钧的指导下，竟然渐渐赶到中上的位置。
令晏乐童意外的是，那个女孩儿似乎也找到了诀窍，渐入佳境，缀在离他们不远的位置，期间晏乐童还帮过她一次，让她拽着自己的脚往上爬了一次。
这一次女孩儿没有犹豫，抓稳后还朝晏乐童说了“谢谢”。
“连钧，你看上面。”晏乐童看到6号停在上方不远处，松了一只手，斜斜地挂在岩壁上，一直低头看着他们两个。
连钧淡淡道：“他已经在那里等了半天了，我们换位置。”
他带着晏乐童往左边平移，想带他去塔的另一面，谁知6号看到他们如此，便勾起嘴角和他们一起移动。这下晏乐童也看出来了，6号就是故意跟连钧过不去，此时他们已经爬到十多米的位置，这会儿再掉下去大概是凶多吉少。
连钧意识到回避不开，便放弃平移的打算，“继续往上，跟着我。”
这时下方又传来几声惨叫，又是一批岩点被撤走，落在最后面的三人一起掉了下去，还好他们爬得不高，应该没有摔出人命。
剩下的人更有了紧迫感，不约而同地加快速度，只有6号优哉游哉地挂在岩壁上，闲适地等着连钧，守株待兔一般。
晏乐童下意识想做些什么，又强自忍耐住。他们两人爬到6号下方，6号盯着连钧，脸色渐渐阴冷，像是终于按捺不住似的，自己往下挪了一点，然后一脚踩上连钧的手。
连钧闷吭一声，绷紧了嘴唇，但他此时姿势和位置皆不利，没有还手的余地。
6号踩着连钧的手用力碾动，晏乐童身子紧紧贴住岩壁，颤抖着松开一只手，从兜里摸出连钧事先给他的手枪，指向6号：“松开他。”
6号立刻便抬起脚，一脸笑嘻嘻地看着他：“傻瓜，他这是故意招你可怜他呢。”他极为灵活，转眼就往上攀了两米，又低头看向晏乐童：“你看，他有枪斗不杀我呢。”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上走了。
晏乐童忙将枪揣回兜里，用力扒住刚才松开的岩点，身上已经出了一身汗。过了一会儿他才看向连钧，对方却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只说：“继续。”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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