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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1 失眠 ...

  •   我叫许程程,十六岁,容成高中学生,明天即将开始期待已久的高二生活。
      今天晚上,睡不着。
      不是因为兴奋,更非紧张,我所有的烦躁,影响我睡眠的,皆因从晚上十点开始就一直不停响着的小提琴声。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个钟头,睡意被可恶的小提琴声侵扰得一干二净,半点不留剩。
      那一会儿高长、一会儿低沉的乐声,非但没有悦耳动听得让我沉醉其中,反而变本加厉地刺激我的神经——一定是暴躁神经,我想。
      郁闷地在黑暗的房间里转了三分钟圈圈,绕得头晕目眩的,那小提琴声音却愈加地尖锐,再呆下去我铁定变身狼人冲出去杀人灭口了。
      为了拯救对方也拯救我自己,还是下楼去喝杯牛奶增加睡眠质量再说。
      我想我的脸一定没足球比赛好看。爸爸一听到我下楼的声音就随便给了我一个关照的眼神打算敷衍过去:“怎么了?”然后,他似乎打算继续去看比赛,但接着就猛地转回视线对着他唯一的宝贝女儿,问。“程程,爸爸看电视吵到你了吗?”说话的时候明显有点心虚。
      我无力地抬头瞄瞄电视机里正如火如荼的足球赛。爸爸还真是爸爸,把电视音量开到个位数,都是为了让我睡个好觉。
      “没有。”我随便应了声,尽管心里在冒火。
      可是冰箱里不幸只有果汁饮料,牛奶的影子都没看到。
      “爸,牛奶呢?”我问,记得早上还看见有两瓶。
      一直密切关注我的情况的爸爸,似乎不好意思:“我喝完了——”
      啊啊,一定是为了看球赛补充体力。我无奈地走到他身边:“好看吗?”这种二十二人的运动,在不是球迷的我眼里看来,无聊至极。围着一个球转,不停地抢不停地被抢,玩上一个多小时,不累吗?
      因为我平日的喜好与刚才的话实在具有太大差异,听到我那么问的爸爸也吓了一跳:“程程,你一定有事,告诉爸,我替你解决。”
      爸爸,你能帮我解决吗?“好啊,你帮我把那个破坏人家睡觉的罪魁祸首拉出午门斩首示众!”我恶狠狠地比了个砍头的手势,拜噪音所赐,我现在精神处于亢奋状态。
      “你电视剧看多了!”爸爸板起脸批评,我撇撇嘴。就是说不能帮我解决嘛。想也知道。
      “总比足球好看。”我小声反驳,要是侵犯足球,不管是行为上还是言语上,我绝对会被洗脑,并且受到严厉惩罚。
      “到底怎么了,具体说。”爸爸疑惑地问。
      他难道没听到绕人的提琴声吗?球迷的耳朵难道是特制的?
      拿起遥控器,我关掉了电视音量:“你听。”啊啊,现在又在拉高音,简直是100分贝的噪音啊,噪音!“这样下去我的耳朵要聋了。”
      爸爸侧耳倾听,我却从他的表情里读到了享受这个词。
      “好听。”
      果然!
      我郁闷。
      “那也叫好听?”我不懂音乐,只知道这道声音再响下去,我要崩溃了,“爸,你快去提醒他们一下,要拉白天任他们拉个够,我要睡觉啦!”
      爸爸似乎颇为为难:“现在深更半夜的,而且他们家是新搬来的邻居,第一天,总得留个好印象。”
      新邻居?我怎么不晓得?还有——
      “爸,拜托你对我说话的时候,把脸对着我啦!”我扳过他的脸,“你说他们家是新邻居是什么意思?我今天都没有看到隔壁有人搬进来。”
      “你晚上到了九点才回来,当然没看到——说,六点到九点这段时间去哪了?”
      糟,刚才借口洗澡躲过了盘问,现在被抓到小辫子了:“呃,就约了惠玉去玩一下子嘛,呵呵。”
      “少跟我打马虎眼!”爸爸板起面孔的样子也是很威严的,不过只要继续装傻就没事了,我心里打着小算盘,听他继续教训,“我说你呀,分明名字那么温柔,为什么行为这么没个温柔的女孩子样?枉费你妈替你取了这么有意义的名字。”说完,还附送一声长叹。
      哎哟,爸呀,许程程这名字也能称为温柔?也叫有意义?
      “是啦,意义啦,不就是过世的妈妈哀怨许文强没跟冯程程最后大团圆结局,又那么巧嫁给了姓许的爸爸你,所以自作主张地让我叫许程程,真是的,都没问过我意见。”我打小就被那些痴迷周润发的婶婶们引以为喜,简直当奇葩一朵,哎呀,受不了呀受不了。
      我的嘟囔引来爸的叹息:“你妈妈她啊,唉……”
      要命,不好,几乎天天上演的戏码又要来了。我干嘛提妈妈呀,明知道那是爸的痛:“哎呀,爸,你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赶紧专题话题比较好。
      “曲子?”爸爸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对呀,”那么荼毒耳朵的曲子,一定要记下来,每天诅咒上三十遍!“新邻居难道是个音乐家吗?”难道我以后天天都要忍受这种非人的折磨?天呀,我一定是平常太不尊敬您,所以派个恶魔来惩罚我是吗?
      “应该不是,他们是一对母子,似乎是那个男孩子在学音乐。”
      母子?男孩子?莫非也是跟我们家一样,单亲家庭?
      “爸你对他们挺了解的嘛。”
      “那是因为你出门玩乐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调查!”
      我缩了缩脖子:“好了爸爸,我以后不会了嘛,今天是最后一天假期,你难道让女儿我关在家里睡大觉吗?当然要去准备准备咯。喏,校服上的名牌要换,书包要换,还有其他很多东西哩。”其实那些早已经准备好啦,找个借口才不至于被骂惨了。哪能据实以告说我跟惠玉上游乐场去了,“明天新学年第一天,总要有个全新的开始。”
      “你明天上高二了。时间,过得真快呀。”
      很快,妈妈已经过世七年了——
      父女两个都把怀念的目光投向墙上三口之家的幸福生活照上,那永远微笑着的面孔,再也,看不到了。
      “啊,快十二点了,程程,去睡觉,明天要迟到了!”怀念的气氛被爸爸的叫声冲断。
      我瞄一眼电视机右上角屏幕的时间显示,大惊失色:“天啦,生物钟紊乱了,啊,都怪这可恶的小提琴,完了啦——”
      我想,我的哀号声,隔壁也听到了。因此在十分钟后,它,停止了骚扰我。
      我终于在经过了两小时后,艰难地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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