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权.麒弈》尼莫的鱼

9、东方苍梧

　　白玖漓在竹林前小心翼翼点着孔明灯，旁边的江陵和石瀛也跟着忙活。
　　“这管用么？”白玖漓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定管用。”石瀛拍着胸脯打着包票“我每次带兵回来想给阿陵一个惊喜时特别奏效。”
　　江陵听到了脸色微红，一块石头扔了过去“让你乱说话。”
　　石瀛嬉皮笑脸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江陵身后，一手揽住江陵的细腰，一只手抓住还没放下的右手。江陵一回头，石瀛看准机会低头吻了上去。
　　“阿陵还是那么诱人。”石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色眯眯地看着满脸羞红的江陵“什么时候阿陵也能亲亲我啊。”
　　白玖漓实在看不下去这顿秀恩爱“行了啊，差不多得了。”
　　江陵一把推开石瀛，跑到白玖漓旁边小声嘱咐着白玖漓“二殿下可别和旁人道起。”
　　又送走一盏孔明灯，白玖漓站起身拍拍粘在衣服上的尘土道“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但你们准备一直这么偷偷摸摸下去么？你们两个好像快要到指亲的年龄了吧？”
　　一提到这个问题，江陵沉默不语，低下了头，石瀛也是久久没说话。
　　“哎呀，也不知道小韩看见会不会很感动。”白玖漓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转移话题“你们也帮着忙活这么久了，等会儿去我那儿，咱们喝点。”
　　江陵和石瀛放飞最后一盏孔明灯后，对视一眼后点头答应。

　　“来来，多喝点。”白玖漓招呼着江陵和石瀛，又让高公公送了几坛梦醒醉后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素来听说云京的二殿下白玖漓平易近人，没有什么皇家架子，看着眼前身上带着伤还和石瀛划拳的白玖漓，看样子他们说的没错。
　　“找你们来不光是请喝酒的啊，我这梦醒醉可不是让你们白喝的。”划完拳白玖漓恢复了正形。
　　江陵就知道这答谢酒可不是白喝的“知道，你还想知道公子的事吧。”
　　“不愧是石瀛的媳妇，就是聪明。”白玖漓为江陵的智商敬了一碗酒。
　　“那是,我媳妇的智商绝对是这个。”石瀛搂住江陵的肩膀，另一只手竖起了大拇指“我媳妇最聪明。”
　　江陵一听小媳妇，立刻就不高兴了，推开石瀛“谁是你的小媳妇。”
　　“好好，相公错了。”石瀛又不要脸地抱住江陵低头认错。
　　白玖漓看眼前腻腻歪歪的小两口，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朝石瀛扔了瓜子皮“别腻歪了，快说阿雪。”
　　石瀛松开江陵，也恢复到了严肃“二殿下，你知不知道魔族经历过一次叛乱。”
　　“璇玑七年，绯红血月现世魔族轩辕毁以顺应天地为由起兵造反将皇兄轩辕绝的首级斩下挂在上邪崖祭祀天地，自己继任魔族新任教主。”江陵干了一碗梦醒醉给白玖漓补了一课“魔族叛乱那天，宗主在魔族的好友六爻将军和一女子投靠宗主，还带出了一个孩子。”
　　“你说阿雪是魔族之子？”白玖漓听到这个消息酒碗差点摔了。
　　“那不知道。”江陵重新添了一碗酒“对于他们带出的这个孩子众说纷纭，有说他是轩辕绝和王后萧吟霜的孩子，也有说是六爻和那女子的孩子，也有说是六爻和那女子逃难时发现的遗孤，同时也还有一种说法。”
　　白玖漓是彻底被激起了好奇心“什么呀？”
　　“公子可能是伴随着绯红血月一同转世的邪兽血麒麟。”石瀛喝了一口酒面容严肃，瞬间把刚才热闹的场面降到了冰点。
　　上古邪兽血麒麟，这个曾经把人妖魔弄得闻风丧胆的邪兽，即便现在死了，再次谈到他时心中也有余悸。
　　“阿雪不可能是血麒麟吧？”白玖漓脸上浮现出尴尬的微笑，试图掩盖心中的恐惧“小韩那么温柔怎么可能是那么吓人的血麒麟，那六爻和那女子投靠北极宗主后怎样了。”
　　“被宗主赶了出去。”江陵道“宗主虽爱结交好友，但是非黑白他还是分得清，那个时候六爻整个魔族都在通缉他，若因私藏他而导致魔族与共国开战，宗主认为那样得不偿失。听说六爻和那女子带着孩子被赶了出去，但没过多长时间宗主大修府邸，修筑了现在公子住的竹龄别苑并且对外宣布收养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个孩子。”
　　白玖漓正消化刚才的信息量，石瀛又继续说“本宗主活在世上有了四百多年，钟爱之人只有吾妻韩棋一人，可是夫人去得早未给吾留下一儿半女，就在前几天给吾妻上香时遇到了这名孤儿，这或许是韩棋赐给本宗主的孩子。从今以后这个孩子就是我北极府的公子，是我北极辰的孩儿，因是收养无法赐姓北极，就随吾妻韩棋之姓，愿以后是非分明，得名韩非。”
　　即使过去这么多年石瀛还能记住北极辰在收养韩非时讲的话，可见是当时轰动一时的大事。
　　“从那以后我想二殿下就会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了，公子除了不能赐姓北极，剩下的等同与其它宗族的公子，琴棋书画，刀枪剑戟，公子都是最好的，其他两族的公子都要向公子雪看齐。另外，南方朱雀一族的宗主南宫惜生下女儿南宫星后，王上为三位公子，一位姑娘赐字风花雪月。咱们公子时而温润如玉，时而冷若冰霜，故排字在雪。”
　　“原来阿雪这么优秀啊。”白玖漓一脸痴笑，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刚到嘴边的酒又放了下来“那这和你们刚才提的魔族叛乱有什么关系？”
　　江陵答道“绯红血月，麒麟入世。魔族叛乱之日差不多是魔族王后萧吟霜的临盆之日，大家都开始猜测王后腹中的孩子便是血麒麟转世。”
　　“你就因为这件事还有宗主的朋友你就猜测公子雪是血麒麟转世？”石瀛也听的感觉江陵的猜测有些荒唐“或许公子雪就是宗主普通收养的孩子呢？还有血麒麟邪气太重，如若公子雪是血麒麟为何我们一点邪气都感觉不出来？”
　　江陵端着酒碗，凌冽的眼神从碗后杀出来，石瀛见状赶紧闭嘴。
　　“我的猜测也不是不无道理的，那你说公子心上的缺口是怎么弄的？”
　　“阿雪的心？”白玖漓追问“他的心有什么问题？”
　　“二殿下可还记得在穷奇洞时，公子突然难受，抓住胸口痛苦不堪？”
　　白玖漓现在回想还有些心疼韩非“我当然记得！当时阿雪那样子真的很痛。”
　　“公子雪心上有一处缺口，宗主解释说是生公子的父母定有一位修习邪魔外道连累了公子，公子一出生就有这缺口。为了公子与同人并无差异，宗主损耗修为化冰为公子补心。那天就是公子用功过度导致心上冰融化。”
　　心有缺口，同此转世，拒见真龙。这症状怎么和高公公给他讲的麒麟故事那么像。
　　“江陵我问你，是不是血麒麟的心中也有缺口是被真龙所伤？”
　　江陵眼睛转了转，道“是有这么个说法，当初血麒麟发狂毁天灭地，真龙为了天下刺伤血麒麟还天下太平，血麒麟虽然没死但也受了伤，心上有缺口再也补不全。”
　　“他也就是因为这个才觉得公子是血麒麟的。”石瀛往口中扔了一块糕点？
　　“但，还有一事不明。”江陵特别难得的提出了疑问。
　　“如若公子真是血麒麟，宗主为何还同意让二殿下你来北方求学？”
　　江陵这一问，问到了点子上。的确，按照北极辰的缜密心思，知道自家公子是邪兽血麒麟的情况下还同意让其与真龙相见。北极老狐狸的心思可猜不起啊。

　　深夜，竹龄别苑。
　　仙乐和六爻的房间已经熄了灯，只剩下韩非的房间还有些点点灯光。
　　昏暗的灯光下，白宝趴在韩非的腿上睡着了。
　　就着灯光，韩非翻出了一本古书，一字一句的细细研读。
　　“封天印？”
　　相传，女娲补天时使用七彩石填补天缝，最后用封天印最后封印了缝隙才算完工。
　　韩非合上书，按了按鼻梁，把腿上睡得正香的白宝放到了黑宝旁边。吹了蜡烛，睡去了。

　　来到扶风城将近一个月，因为受伤就休息了半个月。等白玖漓第二次看见教书先生时，那老头还在讲《捭阖》。
　　“我果然不适合读书。”
　　一节课下来，白玖漓感觉自己都要死了。
　　“你们两个不是陪读么，你们是来陪读还是气人的。”
　　放课后，白玖漓走在前面，江陵和石瀛跟在后面。
　　北极辰从高公公那里了解到，白玖漓觉得课堂过于枯燥，特意给他安排了江陵这个陪读。至于石瀛是自己欠欠跟过来的。
　　这两个家伙在课上不用背书，不用担心被先生提问，好不自在。
　　“也不知道阿雪在干什么。”
　　石瀛和江陵在白玖漓面前甜蜜的牵手，白玖漓撇撇嘴有些想念韩非了。

　　“义父，儿臣昨夜看到了封天印。”韩非神色严肃，将记载着封天印的资料摆在北极辰面前，貌似在质问着北极辰。
　　北极辰细长的狐狸眼，从茶杯后瞄了一眼，问：“如何。”
　　“封天印的资料义父不可能没有看见，为什么当初芜穹鼎被破，为什么义父没有去炼制封天印，暂时将四大妖王重新封印以好来争取时间建造新的器皿，而不是放任四大妖王在人界这么久？”
　　北极辰放下茶杯，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袖，重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怎么？怀疑义父了？”
　　一听这话，韩非立刻低下头：“儿臣不敢，儿臣只是不明白凭借义父的力量，再联合其他几位宗主，炼制封天印，就可以将妖王重新封印回芜穹鼎，为什么义父没有这么做？”
　　北极辰刚刚吹凉茶水，又放下，起身走到窗边。窗外，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北极辰深吸一口气，是竹林的味道。
　　“阿雪，你想没想过盛世江山？”
　　韩非抬起头，看着窗边的北极辰：“义父说过。无战，无妖，君主圣明，明治江山，安居乐业，若如此，得一人，度余生，乃盛世江山。”
　　“当年，我们做到了无战，本可以无妖。但芜穹鼎意外被破，那芜穹鼎本是女娲补天剩下的石头所建造的，所有的补天石都造了那么一个鼎。它破了，这世间就没有任何一物可以封印妖王。就算是封天印，也不管用。”
　　韩非一惊：“那岂不是，没有东西可以困住妖王了？”
　　“既然不能封印，那就彻底消灭！”
　　韩非的眼神对上了北极辰坚决的目光。
　　“四大妖王当初兴风作浪，真龙与麒麟联手都只是和他们打了平手。可麒麟变成了血麒麟就不一样了，被真龙刺了一剑仍可以凭一己之力封印四大妖王，如果没有真龙那一剑，阿雪你说四大妖王会怎样？”
　　韩非没有说话，如果真的达到盛世江山，妖王必须死。
　　“你的魔兽力量还没有发育完全，要是现在让你和妖王决战那完全就是送命，我本想养你到足以与妖王抗衡，可你竟然在鬼魑面前暴露了血麒麟的身份，现在鬼魑知道了，其他的几个应该也知道了。”
　　韩非意识到当初在山洞里自己的行为完全破坏了北极辰的计划。
　　“儿臣知错了，那义父，妖王能暴露我的身份么？”
　　北极辰转过身，坐回蒲团上，又举起刚才的茶杯说：“那些妖王也不傻，你现在是个还没发育好的血麒麟，他们可都想趁这个时候吞了你获取你的力量，他们保护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让旁人消灭你？”
　　“义父，都这么久了，怎么才能发育完全？”
　　“辅佐真龙荣登大宝。真龙是麒麟前世的心结，如果真龙不能得这天下，这将是麒麟永世的心结。”
　　韩非还是在纠结鬼魑一事，眉头紧皱，问：“义父，鬼魑一事就这么搁置了？”
　　“自然不能。”北极辰给了韩非一个锦囊。
　　“带着它，去东方领地，青龙会帮你的。”
　　“去东方？”韩非握紧了锦囊，放在胸口。
　　“什么人！”
　　北极辰感觉到门外人异样，手指点了茶水，甩手，几颗茶水珠如同铁珠一样直接把房门给打碎了。
　　门碎，白玖漓三人一脸震惊，直愣愣站在门口不敢动。
　　“原来是你们。”见是他们三个，北极辰也放心的喝了几口茶水。
　　“二殿下，你们怎么来了？”韩非担心白玖漓在门外把他和北极辰的话全都听了进去。
　　“你们都听到了？”
　　“听到了。”白玖漓肯定的回答韩非：“阿雪，你要去东方带上我啊。”
　　去东方？该不会只听到这些了吧？
　　“带上二殿下？”北极辰在茶杯后露出了笑容：“这也未尝不是个好主意。”
　　“义父。”一听要带上白玖漓，韩非有些急了：“此行危险，不可带上二殿下啊，义父三思。另外国主让二殿下来学习谋略，可不是让二殿下来涉水的啊。”
　　“阿雪，你别那么紧张啊。”北极辰按住韩非的肩膀，借力站了起来。
　　“二殿下可不是像你那样在学堂里能安稳坐一天的人，跟着你去东方也好，顺便去东方看看。”
　　北极辰又眯着笑眼看向江陵和石瀛：“你们两个也一起去吧！阿瀛，你下个月应该不用出征，你也和他们一起去，我和石家说。”
　　石瀛立刻喜笑颜开，向北极辰行了礼，宠溺的看向江陵，江陵也笑着和石瀛对视一眼。
　　“义父，这真的没有关系么？”韩非还是有些担心。
　　“阿雪，怎么你开始怀疑我做的决定了么？”
　　北极辰的声音低沉，韩非看去，半张折扇挡住北极辰的脸，看不到任何表情。
　　“不敢，儿臣告退。”韩非收回目光行礼退了出去，白玖漓等人也跟着韩非退了出去。
　　“阿雪，我真的能跟你去东方么？”
　　白玖漓一出来就勾上韩非的肩膀，跟个孩子一样左蹦右跳。
　　“义父让你去，自然有他的安排。义父的心思不是他人可以揣测的。”
　　韩非打掉了白玖漓的手，白宝不知从哪窜出来窝在韩非怀里，用一种及其傲娇的眼神再一次向白玖漓宣誓了韩非的主权。
　　“各位此事关于妖王鬼魑，不可耽搁，现在我们就回去收拾东西下午就出发。”
　　说完，韩非和江陵眼神交流了一下，点了点头，抱着白宝回到了竹龄别苑。

　　“带这个，还有这个……”
　　仙乐的消息也是灵通，韩非刚回到房间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行李后，仙乐闯进来带了一堆她刚刚做好的吃食。
　　“姑姑，拿不动了。”韩非无奈的把东西又塞回仙乐手里：“我也就去几天，又不是不回来了。”
　　“北方的吃食和东方不一样，你向来吃的清淡，东方的吃食味道咸，我怕你受不了。”
　　“一个男人还怕吃不惯咸的么？”
　　两人正说着话，六爻从外面走进来：“你别把他养的那么娇气。”
　　仙乐闷闷不乐的收回给韩非食物，韩非看出了仙乐不高兴，偷悄悄的拿起一小包牛肉干：“我拿这个。”
　　“好了，仙乐你先去做饭，我有事和韩非说。”六爻把仙乐哄了出去，拉过一个蒲团坐在韩非对面。
　　仙乐出去后，韩非收起脸上的笑容，露出了当初在山洞里血麒麟的冷笑。
　　“你控制的还不错。”六爻看了一眼韩非说。
　　“只可惜岁数不大，上辈子的修为被封，能用的修为还不多。”
　　韩非试图用手掌升起一团火焰，但很快就消失了。
　　“要是不封你的修为，你早就翻天了。”六爻白了一眼韩非。
　　韩非叹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左眼变成了血红色：“果然，在山洞那天还是真龙的原因，我的修为才全开。”
　　“老狐狸把你们派到大长虫那去，做什么？”
　　韩非一甩袖子，眼睛变回了从前的颜色，整理了一下衣服说：“我怀疑是孟章剑。”
　　孟章剑乃东方历代宗主的佩剑，象征着东方家的权力。
　　“当初，东方家在鬼魑最虚弱的时候，抓住时机利用孟章剑以及麒麟血将鬼魑封印在了芜穹鼎。你在山洞里大伤鬼魑，老狐狸让你这时候去借孟章剑也是看准了机会，孟章剑还有你的力量足够消灭鬼魑。”六爻讲完突然变得有些伤感，竟流了几滴眼泪。
　　韩非看六爻这个样子，有些慌张，急忙上前询问：“将军，将军怎么了？”
　　六爻擦了擦眼泪声音有些颤抖：“当初教主也曾用过孟章剑，救下了东方旻。”
　　韩非垂下了头，没有说什么。
　　六爻的大手摸了摸韩非的头：“你的父亲也希望天下太平，盛世江山，他没有实现，你也一定要帮他实现。”
　　此时，仙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阿雪，北极宗主来话了，其他几位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启程了。”
　　韩非重新抬起头，恢复了以往温润的笑容：“我会的，因为我的父亲他是一个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