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对我再说爱》月儿4411

58、一辈子的孤单

　　母女对峙的一幕意外地展现在我眼前，俩人的眼里似乎不再有他人。气场颇为严肃。

　　卷曲及肩的她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装，她说：“阿虹，跟我回去。”

　　“妈，难道你都不想念阿宣吗？”林虹激动地喊了一声，“妈”。

　　眼睛里闪过她和宣岚喝咖啡时对我的温暖一笑。什么感觉也没有，我的脚钉在原地，只有两个字，麻木……

　　模糊的影像像高空飞跃的忍者，一跳一跳，某些画面刹那在我的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
　　长长头发的小女孩跌坐在大门口，穿着粉嫩的她伸出小手，对着大街上的女人哭着喊着。“妈妈，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妈妈……”
　　门外还站着一名男子，神情严肃的，他对那女子说，“你今天要是从这里走掉。我们以后再也不相见！你也不用见小宣子！”
　　“妈妈……妈妈。”小女孩哭着、喊着。哭得我心头为之一痛。她想要站起来，怎么也起不来。
　　那女子的容颜渐渐浮现，我看到，是她的模样。
　　我捂住心口，脸色发白，冷汗如豆子一般冒出来。
　　她手边牵着的正是一个和和门口小女孩长相八分像的女孩，唯一的不同，那个小女孩留着短发。
　　她说，“宣岚，我们不合适。分开对大家都有好处。”并无伤感的拉着那个小女孩走进车里。
　　“妈妈，别丢下我！”长发女孩哭得凄惨。我的脸上滴下冷汗。
　　男子身形高大，他回到大门前，抱起小女孩。眼睛盯着她，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宣岚的样子，他说，“小宣子，不哭。你还有爸爸。我会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别哭。”
　　我的眼睛刹那穿越时间，与那小女孩的眼睛重叠。
　　原来我就是那个小宣子……
　　一惊，我往后跌去。

　　仿佛是心灵感应，在我跌倒的瞬间，林虹毫无征兆地看向我，然后她也转过身来。
　　我跌在地上不知所措。从来都知道逃走，这次我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心脏强有力的在胸膛上跳动着。我大口大口喘气。
　　林虹奔过来，向我伸出手。我看着她的手心很久，终是抬起手，握上她的。奋力起身。
　　嘴唇干涩，我面对着随后而来的她。刚才两母女对峙，此一时还是母女对峙，但身为母亲的人感觉一定很不一样。
　　她穿着黑色的女款西装，大大卷着及肩的大妈头，会是一个好妈妈的样子。
　　她也看着我，眼睛里有淡淡的光华。
　　“你还好吗？”声音透着沉静，面色竟然是微笑。
　　“没事。”我笑着，扯了扯干涩的嘴唇，“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阿宣。”她叫住我，我停下来，等待着她将要说的话。
　　然后随后我听到她说，“路上小心。”
　　我默默点了点头。她们在我的身后，往我的反方向，从此离我越来越远。
　　嘴唇干涩难耐，没想到，哪来的水滴一滴滴滴落。我仰仰头，在我离她们足够远以后，再次慢行。
　　身后传来林虹的叫唤，呵，是背景音乐。

　　你怎么可以对我微笑……你怎么可以那么残忍。我用力抚着额头，死死地按着，力道一下一下透过额头，传达到哪儿？
　　这是她和宣岚的问题。不适合豪门的她得到解脱，用永远也不再见小女儿换来自由。宣岚错误地估计了她对女儿的爱，她还是走了，带着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女儿……
　　可以想象宣岚当年的幼稚，竟然用这样的气话和她对话。任性地不再相见，再也无可挽回。
　　这里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听拂姐说老大在他的私人公寓休养。于是我带着辞职信上门拜访，顺便带了一锅补汤，麻婶精心熬煮的猪心汤。
　　宣岚已经同意我出国留学，他会安排相关事宜。至于辞职一事，还是不劳宣大总裁费心。
　　“叮咚。”
　　首先入目的是一身绷带的岑列，活的木乃伊，哈哈。还有他的眼睛见到我以后，有那么几秒就维持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笑着，长长的睫毛增添很多生机，“你来啦~”
　　一只手扶着门框，岑列荡开一个极好看的笑颜。他把门打开，我进去之后并不往前走，等他先行，再把门关上。
　　虽然觉得他受个伤死不了，可还是把他当伤员对待，从厨房里拿了碗勺，看着岑列把猪心汤喝掉。
　　岑列的脸上如往常一样挂着悦然的笑意，“阿宣，你特地熬给我喝的吗？将来一定是贤妻良母哦~”
　　静静地看了他很久，一会儿开心地拿软垫给我，一会儿去沏我最爱的绿茶。伤员还如此好动~
　　“岑列，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爱吗？”我静静地问他。
　　手里捧着一大堆薯片的岑列，站在那儿，望着我，眼睛里流光溢彩，“我相信啊。知道吗？其实小时候我不爱说话。”他的声音似乎透过回忆，“想引起某个人的注意……才总是刻意地张扬一些。”
　　“你说的那个人是我？”我还可以很冷静，呵。
　　闻言，岑列撇了撇头，嘴角微翘，把一包薯片扔给我，“谁说是你啦——”
　　呵，不是最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不想干的人何必多言，我还是说出那句我很想说的话，“其实人的年纪越大，越不相信真爱的存在。”
　　我一直低着头，半晌也没听见岑列把他抱的薯片卸下来，听不到他的脚步声。我抬起头，就见他轻皱着眉头，一直望着我。
　　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即使痛苦也想让别人感受到，这样似乎就不那么痛了。
　　我起身走进他，这样站着，天都黑了。接过岑列怀里的薯片，一边苦头婆心的对他说，“记得好好养伤，不要乱吃东西。家里遣几个人来也是不错的选择呢。”
　　他在我的头顶“呵呵”一笑，听着有些刺耳，“你这是交代后事吗？”
　　我不忘瞥他一眼，“死不了，留个学而已。”说着转身往客厅走。
　　身后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不禁好奇地回头，岑列还是站在那儿。
　　看到我看他，他的眼神里闪过一抹生机，这家伙确实受伤了，确实虚弱。我怎么能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对他小意思。
　　“不是说好了合同期内都不走的吗？”他出声。
　　我淡淡开口，“改变想法了。”
　　“没有值得留恋的吗？”他的声音淡淡的，不似平常的潇洒恣意。
　　我不再看他，“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今天来向你辞职。”眼睛对着天花板眨巴眨巴。
　　满室沉默。半晌他说，“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也许吧，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出乎意料的，岑列的声音再次响起，“还记得我问你想要什么样的爱情吗？”
　　“我想要的爱情，有一个人可以和我一起风雨同舟，平平淡淡地一起老去。如果不能，宁愿孤单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