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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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tmd还不还钱？都拖了一个月了，当我们傻是吧！”
“说这么多干嘛，明天法庭见！”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你们到底还不还啊？没有钱，还有房子啊！”
……
乔年漠然的看着这一切。前来讨债的人们大多是中年男人，面色蜡黄，星星点点的唾沫和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一同喷溅出，如同加入了曼妥思的雪碧。
身形瘦弱的女人苦苦哀求，向“啤酒肚”们乞求着：“拜托了，再给我些时间，我会把钱凑够的……拜托你们……”
乔年咬住下唇，直至铁锈味充斥整个口腔，她低声道：“拜托你们，再给我们些时间……”
“哈？你说什么？”不知是谁起哄，讨债者们的脸上都扬起了恶劣的笑，纷纷附和着，起哄着，要她做更屈辱的事。
“求求你们，再给我们些时间，拜托了！”乔年大声喊道，指甲嵌入肉里，掌心盛开了四朵小小的，月牙形的花。
“呸，”为首的人呸了一声，“求人是你这么求的吗？啧啧，这家教我也是见识到了。”
不知是谁推搡了她一下，她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随后便是如雨点般的脚落了下来，伴随着污浊的“雨声”。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乱窜，撞击着脆弱的天灵盖，使她产生了长时间的耳鸣。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人才离开，临行前不忘朝她身上啐了一口。
她拖着残破的身子，艰难起身，眼泪混着泥土，将几缕发丝黏在了脸上。
好恨啊……那个作为她父亲的男人，在欠了一屁股债后如同人间蒸发般的消失，只剩她和她妈妈在巨大的债务下苟延残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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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年，去超市买些速食品回来好吗？”
“嗯，但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我吗？我当然忙的过来啦，其实你不在家的话家务会更好做。”妈妈朝她俏皮的眨了眨眼。
“……”好吧。
实际上乔年并不想出去。因为，那些讨债者在今天会如期而至，带着令人恶心的劣质香烟的味道，逼迫她们还债。
“呵——”乔年呼出一口气，管他呢，那群人下午才会来“拜访”，上午属于她自己。她换了一件洗得发白的休闲卫衣，出门购物。
而那之后乔年总会想，如果让使她注意到妈妈那不同以往的，极力想掩饰什么的语调就好了。
可是如果如果，如果真的有如果就好了。
乔年提着一袋速食回到家，走到门口时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防盗门未锁，只是虚掩着；屋内满是呛人的烟味，闻一下就觉得要夭寿十年。
她的瞳孔骤缩，手中提着的塑料袋掉在地上，发出压抑的响声，袋里廉价的罐头咕噜噜滚了一地。
乔年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地跳的很快，似乎下一秒就要冲破桎梏它的壁垒；她像个疯子似的跑起来，近在眼前的卧室突然变得遥不可及……该死！
她推开了卧室的门，遇到了永生的魇。
一双毫无焦距的眼呆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脸颊一边红肿鼓起，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她的身上满是青紫的痕迹，撕裂的下身中涌出红白交织的液体……床褥上遍布褶皱，如同痛苦的蜷缩；糜烂的味道扩散满屋，似是无声的悲鸣。
她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睁得很大，却漆黑无光。
有实质性的漆黑一直盘踞在她眸中，此刻喷涌而出，张牙舞爪地吞噬了瞳孔。
乔年迟缓地走向床边，伸出手，抚过母亲的脸，将那双眼合上。她看着那张写满电话号码的小薄，看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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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对，我是他的女儿……啊啊，还没有攒够钱，肉偿可以吗？……嗯，好。”乔年挂断电话，嘴角勾起一抹笑，阳光投射在她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妖。
她开始仔细的收拾屋子，用拖把在地上拖出一道道油腻的痕迹，她心情极好的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调。
拖完地后，她把拖把靠在了门框旁，拿起铁丝俯身在门锁处捣弄着，听见“咔”的一声细弱的轻响，她满意的勾起唇角。
当初为了凑钱，她学过开换锁，还是很有用的呢。
“叩叩”，乔年惊喜的抬头，“呀，这么快。”
门刚一打开，乔年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她脸上又绽开一抹明媚的笑意，轻声道：“都来了吗？”
带头的人眼中闪着淫邪的光，打量着乔年，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都来了，”他咽了口唾沫，“你母亲已经偿了一半的债了，你……”
“就让‘我们’来偿还吧。”她笑得甜甜的，笑意却未达眼底，“能先让我去洗个澡吗？刚刚在干家务，身上出了些汗，黏黏糊糊的，你们也不会好受吧？”
“快去，我们没耐心陪着你耗，”他们当中一些人已经开始解衣领的纽扣，“可别想逃走。”
“怎敢。”她垂下眼帘，遮住了某种一划而过的晦暗的光，“我一定会……奉陪到底。”
半小时后。乔年围着浴巾，莹润的肩头泛着油亮的光，她无视周围的人，直直走到门扉，头领一把揪住她，粗声粗气道：“你干什么！”
乔年无辜的看着他，说：“我只是想把门锁上，我怕邻居突然找过来，看到咱们这种模样……”
一个人说：“我帮你锁！”而后跑到门前，“咔嗒”一声锁上了门。
“对，对，就是这样……”他没注意到身后女孩越来越深邃的目光，“哎呀……你们这么听话，我都有些不忍心了。”
“不忍心什么？”
乔年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把小型打火机，笑得平静又诡异。
“我觉得火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东西。你们想，不管是善的恶的，经过火的洗礼后，都变得干净而纯粹了，对吗？”小小的火苗跃动着，华为她脸上起伏的阴影。
她将火焰引到自己身上，浴巾滑了下来，几乎是瞬息间，她便变成了一个被火包裹的人，她将打火机扔到地上，火势在地上不断蔓延，沿着她刚刚特意拖出的一道道油痕，吞噬撕咬着一切。
屋内的男人们都惊恐地看着她，有的跑到窗户有的跑到门前，想要打开逃脱，却发现根本打不开。
大火已经包围了整个房间，人们恐惧地大喊着，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窜，只有乔年静静的站在那里，玩味地欣赏着那群人惊恐扭曲的表情。
她终于支撑不住，在疼痛中，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这就是轮回吧……既然神明不肯渡她，那她只好自渡。
——即便是渡到炼狱。
20xx年x月x日，某贫民小区发生重大火灾事件，至此死亡人数及火因均尚未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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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葬岗上已经鲜少有几句完整的尸体。大多数的尸体已被不知名的鸟虫啃噬将尽，只剩下腐烂的血肉黏附在白骨上，将落未落，令人作呕。
在此之上，一只瘦小的手微微动了动。
她睁开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