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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最好听的声音◎ ...

  •   庸庸碌碌中平静的日子又过了大半个月,这天小蔻在新闻社加班写稿,同事们忙完手头的事都陆续走了,只有若何也还在埋头苦干。

      小蔻有些困了,泡了两杯咖啡,递了一杯给若何:“你怎么还不走,今晚不用约会吗?”

      若何接过咖啡搁在桌上答道:“赶稿子。”

      尽管小蔻嘴里像装了几十个话匣子,通常和谁都能瞎扯个半天,但面对能说一个字,就绝不说两个字的若何,她也只有缴械投降,乖乖地回到座位继续写她的通讯稿。

      办公室里安静地只剩下两个键盘此起彼伏的声音,小蔻边写稿子就边在瞎想:任馥和这么一个无趣的人恋爱,会是一种怎样的谜之体验呢?

      脑子里正天马行空之时,若何关掉电脑站起身来:“我写完了,先走了。”

      小蔻哦了一声,回过神来继续写稿。若何离开没一会却折返回来:“电梯居然坏了,只能走楼梯,你要不要一起走?”

      小蔻连忙跳起来,喊道:“要!”

      新闻社在大厦的21层,晚上十点半整个大厦一般都没剩几个人了,她虽然也算大胆,但一个人走那么长的楼梯还是有些心虚。因此尽管跟若何一前一后地走着还一句话不讲是件挺自虐的事,她还是咬着牙跟在了他的后面。

      走进楼梯才下了几层就庆幸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如此漫长的楼梯,没有一点声响,仿佛随时都能窜个鬼出来。而就在这时,楼梯突然热闹起来,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回头一看,两个穿着黑色衬衣的年轻人快速冲过来,小蔻瞧见其中一人有些眼熟,大叫一声:“若何,快跑。”拔腿就往楼下冲去。

      若何反应也不算慢,抓起小蔻的手,冲出13楼的大门,往13楼的办公区跑去,拐个弯躲进了一家证券公司旁边的洗手间里。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朝走廊里面追去,若何才敢轻声问:“什么人?”

      小蔻心有余悸,低声回答:“好像是范崇尚的打手,脸上有道疤的那个上次在仓库里见过,印象比较深。”

      “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来抓你?”

      小蔻也想不明白,突然她想起了范子玺,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颤抖着拨通范子玺的电话质问道:“你们范家为什么要派人来抓我?”

      子玺大吃一惊:“谁来抓你,你在哪?我马上过来救你!”

      小蔻心里不确定子玺是敌是友,但想着是大哥的嘱托,急病也要乱投医,于是答道:“我现在在新闻大厦,但一会就不知道在哪了,我把地址共享给你。”说完挂掉电话,将自己的实时地址共享给子玺。

      听到外面似乎安静了下来,若何和小蔻壮着胆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不料一拐弯却撞进了其中两位正在门外守株待兔的彪形大汉的手臂中。

      两人掏出明晃晃的匕首熟练地在空中转了几圈,跟古惑仔电影里的动作一模一样。若何和小蔻哪里敢有半点反抗,小蔻只能装可怜哀求道:“各位大哥,你们要抓的人是我,不关这位老兄的事,求求你们放他走吧。”

      “少废话,你当我们傻啊,放他去报警吗?撞到枪口上,他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若何和小蔻双双被扭上一辆七座SUV,随后被绑住双手蒙上眼睛,并用胶带封上嘴巴。半小时后,他们又被拽下车,打手们将他们带进一幢别墅楼,押进三楼一间空无一物的储藏室,关上门离开了。小蔻呜呜呜呜的想说话却说不出来,焦躁地无所适从。若何也是没有半点办法,只能一直用力试图挣脱手上的绳索。

      打手们刚把人关好,回到客厅就看见范子玺火烧屁股般冲了进来。

      “玺少,您怎么来了?”不速之客来访,让两个打手面面相觑。

      范子玺面带愠色,显然是来找茬的:“快把人给我放了!”

      “什么人?”

      “在聪明人面前就不要装傻了,我数到三,再不放人,我放火烧了这房子!”

      “玺少,人是尚爷命令我们抓的,我们不敢违抗尚爷的意思,尚爷的手段您也清楚,请不要为难我们这些执行命令的人。”两人说着齐刷刷地向范子玺双膝下跪。

      范子玺素来心软,从不为难下人,他想了想问:“叔叔是打算怎么处置她?”

      “让我们明天带回青港,他老人家亲自处置!”

      范子玺悬着的心微微放下:“那好,我现在就出发回青港,你们不准赶在我前面到,否则我决不轻饶。另外,这个丫头是我很重要的人,你们不许伤害她。”

      子玺转身离去,两人得令后连忙上楼,给若何小蔻松绑,并客气地说:“委屈两位在这里呆一晚。”

      小蔻终于可以说话了,忙抓住机会问:“你们抓我到底要干什么?”

      “明天见了尚爷你就知道了。”两人关上门退了出去。

      小蔻却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她不敢置信地问若何:“若何,你听清他们说什么了吗?他们说明天要带我去见尚爷,范崇尚他不是被我大哥打死了吗?”

      若何倍感无奈,终究会有一天瞒不住她的,他只能说:“我们一直没敢告诉你,范崇尚没有死。我们离开青港的时候,他还在重症监护室接受抢救。”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大哥明明开枪打中了他的心脏,他怎么可能不死呢?”

      “他当天早有准备,穿了防弹衣。”

      小蔻直接瘫倒在地,失声痛哭道:“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不是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为什么我大哥的命都没了,他这个人渣却还活着,大哥岂不是白死了。”

      若何蹲下来扶住她的肩膀,正色道:“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残酷,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公平,有的只是接受现实。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明天还有危险在等着你,你要镇定下来,想想怎么应对。”

      小蔻依然止不住哭泣:“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应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他宰割了。我反正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早点离开这样黑暗的世界倒也清静。只是连累到你过意不去,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把你杀了灭口?”

      若何冷汗直流,但强作镇定:“没关系,你救过我的命,并没有欠我。但世界并没有你说得如此不堪,好人终究是比坏人多的,你不该有轻生的念头。我们冷静下来,一起想想有什么逃脱的办法。”

      小蔻努力让情绪平静下来,两人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空房,只看得见四面墙,与门相对的墙上有一个小小的窗户,被铝合金窗封得死死的,没有电钻绝对不可能突破。小蔻叹道:“算了,别看了,这帮人都是专业干坏事的,还能让我们轻易就逃了。”

      若何默认了她的看法,绝望地靠墙边坐下来,指指自己的身边的地板说:“对,省点力气,坐下来聊聊天吧。”

      “你跟我聊天,有点意思。”小蔻苦笑一声,在他身旁也靠墙坐下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多。再不抓紧时间多说几句,也许明天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小蔻歪过头看着他,很认真地问:“如果明天真得生命就终止了,你最遗憾的事是什么?”

      若何凝思了几秒钟,半开玩笑道:“我今年24岁,外表周正,为人正直,却到现在连初吻都没有送出去,感觉比较失败。”

      “不会吧”,在被死亡包围的压抑氛围中,小蔻还是忍不住笑了,“你和小馥恋爱也有一段时间了,进展有点慢啊,你拿出点做记者的狼性来嘛。”

      若何一本正经地答道:“人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其实这世上很多眼见的事也不一定真实。我其实还是一块挡箭牌而已!”

      “啊,怎么又开始挡了,任馥不是已经名花有主了吗?”小蔻不太理解,“上次我明明看到她和别的男人牵手看电影。”

      若何感伤地说:“你没看错,那个人将小馥伤得很深,小馥跟他分了手,他还总是纠缠不休,所以我就又派上用场了……”

      “什么情况?我视力2.0,看得相当清楚,这家伙长得虽然也还看得过去,但配小馥算是捡了便宜了。他凭什么伤害小馥呀!”小蔻气愤地跳了起来。

      若何把她拉下去:“你真是个十足的外貌党。算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呢?”

      问到这个问题,小蔻的语调低沉下来:“我最大的遗憾就是从来没有尝过家庭的温暖!从我记事起,就没离开过孤儿院,而且孤儿院的小伙伴总爱欺负我。好不容易时来运转,来了个大哥哥保护我,相依为命的日子过了三年,他就被范崇尚的爸爸范九洲收养了,从此杳无音讯。我是个爱做梦的人,而梦里最常出现的场景就是和父母相认,一家人抱成一团又哭又笑。”

      今晚的若何,内心变得脆弱敏感,眼眶竟微微润湿了。小蔻还沉浸在幻想的美好情绪中:“妈妈告诉我,这些年她们一直在找我,天天在想我。这样的梦时常做,可惜却从来也没看清过他们的脸,只是感觉妈妈特别温柔漂亮。”

      若何无奈地摇摇头:“就连妈妈,你都想选个漂亮的。”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妈妈是最漂亮的嘛,”小蔻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想好了,如果明天能够大难不死,我一定要在一年内把自己嫁出去,建一个温馨的小家,感受家庭的温暖。”

      “我看比较难!”若何不客气地泼冷水。

      小蔻急了:“你这人真是,都什么时候了,也不能挑点好听的话说!”

      若何笑道:“你就喜欢帅哥,还非要像夏子汐那样的才算得上帅。我们做记者的,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客观看问题,所以我真得觉得难。”

      小蔻一想,觉得他讲得也有道理,突然恍然大悟:“难怪我到现在也没谈过恋爱,被你一语道破天机。就是这样的,我上学时只对校草班草有好感,结果他们都不正眼看我。”

      “所以,笨蛋,你要面对现实降低标准了,不然一辈子嫁不出去。”

      小蔻哀号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子汐无帅哥。呜呼唉哉!”

      夜越来越深,天花板上中央空调出风口的凉风越来越劲,瘦得皮包骨却只穿了一件薄衫的窦蔻被吹得瑟瑟发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再过了一会连牙齿都在咯咯作响。若何犹豫半晌,几番纠结,终于还是伸出左臂搂住她削瘦单薄的肩膀。小蔻脸刷地红了,瞪大眼睛望着他,眼神里写满意外,若何有些不自在地说:“抱团取暖。”

      突然如此暧昧地靠在一个不算熟悉的异性肩膀上,小蔻实在觉得丢了节操,极其的不自在。实习半年多,小蔻其实已经和同事们打得火热了,唯独与若何仍有不可跨越的距离感。但想想反正明天就要翘辫子了,节操也不能保护她不被冻死,好在他并不真是小馥的男朋友,不至于被别人秋后算账,于是就乖乖地靠着不动了。因为刚好靠他左边,还能听到节奏略快地心跳声,强劲有力。可想到这个心跳明天有可能就停止了,不禁感伤起来。

      明天就要赴刑场了,小蔻既害怕又紧张,于是一直叽叽喳喳的说话,试图趋走恐惧。从天南扯到地北,从五花扯到八门,即使若何只是偶尔嗯啊两声,依然乐此不疲。平日若何总觉得她很聒噪吵得人头疼,但今天的夜安静地可怕,有点声音点缀一下也还不错,至于她说的事情自己感不感兴趣都不重要。可是说着说着终于还是没了声音,只剩下她慢慢均匀的呼吸声。

      话多的人果然心思轻,又黑又冷的临刑前一夜她居然还能睡得着,若何不禁心生佩服。完全安静下来后,能够很专心地思考明天可能到来的危险,他心神越发不宁,很想叫醒她,请她继续念经。但是他不忍心,这个女孩从出生就命运多舛,就让她临死前再做个家人团聚的美梦吧!

      可是,她显然并没有做好梦,自己的胸前越来越凉,湿漉漉一片。

      “别哭了,把我衣服打湿了更冷。”若何轻声说,但她依然深陷于自己的梦境中,没有醒来。

      ***************

      第二天一早,窦蔻被带走,若何却被留下来继续关着。临走前,小蔻深深望了若何一眼问:“若何,你知道世界上最好听的是什么声音吗?”

      若何此时哪还有心思回答问题,愣愣地望着她。

      她说:“是心跳的声音,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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