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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3章 彼时孤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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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数,是六年前的春天。
京城仍是春寒料峭,冻杀年少。
他自春暖花开的南方而来,随行只有一把吉他。在公司楼下叫住她。
“好久不见,诗诗。”
好像,也没有太久。
但彼时她离开海市,是没有想到过还会再见的。
他留在她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影像,是她向他挥手告别,他盯着她的方向,却又仿佛没看到似的,一动不动地站的笔直,任火车缓慢开走,最后不见踪迹。
而今,他仍旧是那个酷酷的,有些淡漠疏离的少年,只是仿佛又长高了一些,成熟了些,这让她跟他说话的时候不得不微微仰着头正视他,一时间真有点不太适应。
他突然笑了,“看够了吗?不请我吃饭吗?我可是身无分文来投奔你的。”
额。。。竟然还学会开玩笑了。
她带着他去了附近的商场。
北京的暖气还没停,还没进去便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浪。她自然而然地把羽绒服脱了,搭在手臂上。这时才后知后觉,他穿着单薄的风衣,加之身姿颀长,而自己因为感冒,还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从旋转门的玻璃上反射看去,两人站在一起,仿佛就是暖春遇上了寒冬,场面说不出的怪异。
落座点餐,等餐的间隙,她出门偷偷给他买了一件厚实的纯羊毛大衣。
周嘉临说自己身无分文了,那一定是身无分文了。否则,他不会轻易开这种玩笑。
“送你的,感冒了就麻烦了,我都感冒好久了。” 梅诗近把大衣递给他,“是不是觉得北京的天气很奇怪,春天也没有个春天的样子。”
“没有。我反而觉得,北京比较温暖呢。”他接过衣服袋子,指尖缓慢地摩挲着衣领。
“是因为北京有暖气吧。哦对了,试一下看合不合身,不合适还可以换。”
他也不说什么,起身大大方方地穿上,果然很妥帖。
一分价钱一分货,不枉姐姐我半个月工资呀,梅诗近带着心痛的想。
吃饭的间隙。他突然开口说,“如果可以,我不打算回去了。”
“什么?”梅诗近觉得这思维有点跟不上。“你不是还在读书吗?”
“嗯,大二。”他顿了顿,"我参加了一个选秀节目,进8强了。你看了没?"
他说出一个名字,虽然知道说了也是白说,她一贯两耳不闻窗外事,要不然也不会。。。
她果然一脸茫然。
他苦笑着摇摇头,"算了,你不知道也没有关系。我找你,是因为,因为我没地方住了。"
“你刚才说不回去是什么意思?”
“不回海市了。这边已经有公司有意向要签我~”
“你学校不也在海市,学校也不回了吗?”
他还未开口,梅诗近突然就气愤了,她想起自己因为感情而蹉跎的岁月,想起导师失望的眼神,她绝不能让周嘉临走自己的老路。
“你不可以这么任性!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突然有点理解了当时自己父母的痛心。
往事不堪回首,她还是打住了。
“音乐于你,是兴趣,还是理想?”
梅诗近这样问的时候,嘉临觉得她仿佛是台上的导师。但是她一脸严肃,这个问题,他不得不认真的回答,
“如果可以,我希望它是兴趣、梦想,以及我未来的职业。”
“你可想清楚了?”
“我想了很久了。”
“喂,你发那么大火干嘛。” 他随即认怂,“我也没说一定嘛。”
梅诗近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她和嘉临虽说差一点成为一家人,但毕竟,还是差一点。
她心下叹息,就算是成了一家人,也是那个人的弟弟呀,自己的心,未免操的太多了。
“你还是弄完赶紧回学校吧。我给你买火车票。”
“喂,你刚刚不是要帮我吗?”
“我说什么了吗?”
他饭也不吃了,凑近了眼睛盯着她说,“梅诗近,我是认真的。如果你不帮我,我就前功尽弃了。我现在已经是8强了,你帮帮我,”
她告诉自己,不能心软。自那件事情以后,她就和这家人其实不应该有什么联系了。
“帮帮我,好不好。”
不要心软……
“就当是,看在我曾经也帮过你的份上。”
不要心软……
“就当是,看在我哥的份上。”
……
他轻轻地吐出这几个字,咒语一般,让时间瞬时凝固。
她好像被定住了。眼睛里写完了震惊、愤怒、不可思议,还有,哀伤。
她张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血淋淋的伤口再次被揭开一样,痛到无声。
他那么了解她。
比她以为的还了解她。
简直是魔鬼。
良久,“好。”她轻轻说。
嘉临坐在对面,不放过她任何表情。
他以为时间可以淹没一切的。但显然,他低估了这个女人。
此刻碰到这个禁忌,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嘉临有些后悔,“如果你真的为难,没有关系。”
她埋头跟牛排奋战,“我这边还有个一居室,是我自己买的,可以给你暂住。但我有条件,大学毕业证必须拿到。”
最后,他还是坚持下了学业,拿到了毕业证书。尽管这个专业,他根本就不喜欢,但因为她说——
“狡兔三窟,理想要有,现实也要有。如果你兼顾不到,我帮你。我最见不得的,就是半途而废。”
而最见不得半途而废的她自己,也被他拉入星途,一路走到今天。
周嘉临一直说,“这不是我的成功,是我们的成功。”
虽然这份“成功”,并不是她最初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