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记》芥草君

1、时来运转

　　适雪夜，临阳城。
　　熙熙攘攘的人群，卖力吆喝的小贩，一派繁荣景象，沿街的酒家灯火通明，店内的暖色增添了几分寒意，让人忍不住驻足，想进去喝上两壶。
　　“滚开，你个臭乞丐，别挡着老子做生意!”店小二一脚踹向缩在台阶旁的孩童。
　　这十三四岁的男孩，在临阳流浪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乞丐就像衰神，做生意的见了多觉得晦气，被打被踹他都习以为常。饿了多日他已无再多气力，倒在雪地里，任凭积雪浸透破烂不堪薄衫，路过的老妇人停下脚步，从竹篮中掏出个白面馒头放在他的身侧，匆匆离开，这么冷的天，谁都不想在外头多呆一刻。不知过了多久，四肢冻得麻木了，他侧过头盯了那白面馒头一阵，拾起，向破庙走去。
　　寒风凛凛，拂过面颊似刀片划过，生疼的很，他用冻僵了的手裹住脸颊，哈了口气，连呼出的气都是冷的。
　　“喂，站住!”
　　小乞丐闻声停下了脚步，身后只有不知年岁的枯树，顷刻从阴暗处走来几个人，原来是那群扒手，他回过身继续前行。
　　一行小混混上前拦住他的去路，为首的动作极其灵敏，上前拎起他的衣领，“叫你站住听不懂吗？”见小乞丐一副无闲理睬的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手上的劲一松，将他丢在地上，“给!我!打!”
　　满脸的血污已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小乞丐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为首的小混混啐了口唾沫，“晦气!要不是你，老子今天就不会失手!”这荒地时常有野兽出没，这小子半死不活，不被野兽吃了，也得冻死，定是活不过今晚，想到此处他才解了气，带着手下离开。
　　小乞丐勉强支撑起身体，为何不给个痛快？他从怀中掏出已沾染了血污的的馒头，轻轻咬了一口，拖着残腿向破庙前行。
　　那是一座连神像都不知所踪的庙，朽败的门丝毫挡不住凛冽的风雪，小乞丐一瞬间失去重心倒在地上，喃喃自语道，“神真的存在吗？为何听不到我虔诚的祈祷？如果真的存在，不如今晚便让我死去吧。”
　　“哈哈哈……”小乞丐有气无力的笑了一阵，又是一阵死寂。
　　混沌之中，有声入耳，似是女子的细语，“真在这儿？”
　　“没错，琉璃盏的感应不会错。”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庙门大开，风雪混着一阵药香争着往里钻，小乞丐谨慎地往里缩了缩，还未看清来者就晕了过去。
　　天气难得放晴，晒化了檐上的积雪，滴答滴答……近处琴声泠泠，悦耳清心，榻上之人翻了个身，猛的惊醒。
　　“你醒了？!”
　　声源方向，白衣女子端坐一旁，裙上的红梅呼之欲出，纤腰不盈一握，凤眼微眯，“躺好了，你不要怕，这里很安全。”
　　见他沉默不语，她也不恼，“饿了么？想来你也许久未吃顿热食了，稍等片刻我去厨房看看。”
　　白衣女子前脚刚走，门随即又被打开，一股熟悉的药香袭来，令人心安，但出于本能，他往后靠了靠。
　　一袭红衣似枫，有些晃眼，走起路来脚踝上的银铃叮叮作响，“哟，你终于舍得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好多了。”
　　他作势要下榻，被顾卿施了个定身诀，“不要乱动，瑶光没和你说吗？”
　　顾卿走近了些，盯着小乞丐打量一番，果然洗干净了清秀了许多，颇有他父亲的韵味儿，但这朱唇粉嫩劲儿却像极了他母亲，“别怕，我就问你几个问题，问完了我就替你解开，是你便眨两下 若否就左右转动眼珠，懂否？”
　　小乞丐眨眨眼睛。
　　“你可记得你前尘往事？”
　　不知!
　　“你可记得你叫什么？”
　　不知!
　　顾卿叹了口气，什么都不记得吗……“你呢以后跟我姓，”虽然我这姓氏也是自己编的，“你就叫顾年吧？还有你在我这儿不能白吃白喝，可会写字？”
　　他努力眨了眨眼睛，待顾卿解了那定身诀，“姐姐，什么脏活累活我都能干!”
　　“你先养身体吧，脏活累活轮不到你。”顾卿起身，忍不住捏了把顾年的小脸，果然底子不错。
　　“先喝点排骨粥垫垫胃，一下子吃太油腻也不好。”见顾卿在，瑶光行了个礼，“老祖宗，他的伤已无大碍，调理几日就可以恢复了。”
　　“那便好好养着，别乱跑，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就好。”顾卿为他掖好被子，“喝完粥再睡会儿吧，到了饭点儿，自会叫你。”
　　至今未弄清状况的顾年木讷的点点头，这难道就是时来运转？当一个人的运气坏到极点时便是好运的开始？
　　“老祖宗，方才凤舞山的吴氏派人来送清风宴的请柬，人还在前厅候着，说是要找您……叙叙旧。”
　　“叙旧？”怕是来找茬的吧，顾卿大步走着，身后的瑶光莲步轻移，却也紧凑。
　　珠帘缓缓卷起，跨过门槛，顾卿的脚步声大的怕是别人不知她来了，桌旁的男子听着声响起身，行了个礼，“老祖宗，打扰了!”
　　“你也知道是打扰了!”眼前之人便是吴氏家主吴祁连的胞弟吴祁寒了，一袭青衣，一纸折扇，剑眉下却是一对多情的桃花眼， “你们吴家没有家仆吗，要劳烦主子做送请柬这种屁事？”
　　吴祁寒轻咳了两声，“这给旁人送请柬自是小事，但老祖宗这边，您向来不喜欢这种人多繁杂的宴席，若不亲自来，哪够诚意请您？”
　　“知道我不喜这种局，为何还来，莫不是觉得自己面子就够大？”顾卿一下子贴近吴祁寒，邪魅一笑，小虎牙很是俏皮，“还有你我有什么旧好叙的？说来听听。”
　　说罢匕首已抵在吴祁寒白皙的脖颈上，吴祁寒微微一怔，合上扇子推开匕首，“你这暴脾气还真是没变呢。”
　　“为何要变？可是这暴脾气又不和你们所谓的规矩了？”顾卿收了匕首，坐下，品了口香茗，“这请柬也送到了，是不是该走了!”
　　“人未请到，事未完成，怎可离去？”吴祁寒笑眼微眯，双手呈上了烫金请柬。
　　“意思是我不去你还不走了吗？”顾卿接过请柬随意丢在了桌上，“我会参加的，请回吧。”
　　“当真？”吴祁寒似是没想到如此简单就请到了顾卿，有些惊异。
　　“说不定我待会儿就变卦了。”
　　吴祁寒行了个礼，“那一月后，凤舞山亲候大驾!”他似又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纸信笺，“来临阳途中，巧遇应龙大人，托我予老祖宗。”
　　“应龙？”顾卿低声念叨着，“哪位？”
　　瑶光轻声提示“大荒凶犁土丘那位神君，当年杀了神人蚩尤和夸父，无法再回到天上，说来还帮助过大禹治水，是位神通广大的神君。”
　　“我认识他吗？”
　　吴祁寒开扇，轻晃了几下，“老祖宗莫要说笑，应龙大人与烛照大人交好 ，您怎么会不认识？况且……清风宴上自会见的，那吴某就告辞了!”
　　“恕不远送。”顾卿这不远送便是不起身想送了，瑶光倒是更识大体些，将吴祁寒送到大门，目送着马车远去。
　　只喝了碗清粥便睡到了黄昏，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贴的极近的脸，吓得顾年捂住了眼，大叫一声：“老祖宗!”
　　顾卿一怔，“你方才叫我什么？”
　　“我……我见瑶光姐姐这么称呼您，想来是个尊称吧，所以…就…”
　　“你倒是机灵，有意思。”顾卿忍不住捏了把他的小脸，一连串画面透过指尖映入脑海，她收回手，“你对老祖宗这称呼有何看法？”
　　“不解。明明老祖宗和瑶光姐姐年岁相仿，却……”
　　顾年茫然的样子像极了何苏叶，顾卿叹了口气，侧过身看向窗外，“我也不知道呢，明明看不惯我，忌惮我，却要在我面前卑微的称我一声老祖宗。不过你爱这么唤我，我也不介意，你…和他们不一样”
　　这话顾年竟听出了几分落寞之意，亦有几分嘲讽之一。顾卿左手握拳，置于嘴前，轻咳几声，“饿了吧，吃点东西。”
　　顾卿扶起他，在他身后塞了个软垫，舀起一勺排骨粥，吹散了热气，“烫吗？”
　　“不烫!好吃。”顾年摇摇头，忽的沉默，低下了头，哽咽道：“老祖宗，我可是在做梦？”
　　顾卿放下碗，从袖中掏出手帕为他擦去嘴角的粥渍，莞尔而笑，下一秒猛的在他额头给予一记暴栗。“疼吗？”
　　“疼!!!”这下泪水涌了出来，顾卿以为这傻小子因自己苦尽甘来感动惨了，殊不知那一暴击着实打疼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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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个。。。攻呢可能好久才出现啊
不要误会老祖宗!才不是老牛吃嫩草!
老祖宗心有所属的!才不告诉你们
【心给了谁难道还不够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