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之双城故事（下部）》姜南希

63、第六十三章

　　他拖了椅子，在我对面坐下，看着我的眼睛，神态十分诚恳：“其实，我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坏。”

　　我想要放声大笑，却因为他表情过于严肃而忍住了。

　　听他继续说：“你只说我在女人身上用心思，可是我告诉你，虽然我经过的女人无数，可是我从来不骗人不伤人，我没坏过少女的贞洁，我没强迫、诱骗过女人从我，我没对人承诺过我做不到的事，我也没哄过人等我盼我，我更没用过女人的钱。”他微笑，“一切都是她们自愿的。”

　　我几乎要出言揶揄他原来你如此伟大，他认真的样子震慑住了我，不知为何，我倾向于相信他。但是，“这就是你的秘密？”我问他，“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像一种动物，让人有点怕。“我是想跟你说，我这人从不欺骗，最恨说谎。有时候我想起你，就想，多么可怜的人，还要装多久呢？她能装多久呢？她本不是那样的人呢。我可怜你，因为你骗的是自己。我可怜你，因为你被人骗而不自知。”

　　我心跳加速起来，紧紧盯着他，这世上谁会骗我，谁会骗我，我最怕谁会骗我，谁，难道是陆爽？

　　他看着我的神情，微微一笑，却说起了故事。

　　“我没有家累，最喜留恋章台，长安的烟花柳巷温柔乡，没有我不熟悉的。”我听了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要给我讲他的风流史，却没有打断他，我相信他有他的理由。

　　“最近这一年，我常常会在这些地方遇到一个人。其实这人十分低调沉默，平素不露行藏，少有人注意。比不得我，人人都知道我是谁，人人都认识我。只是，这次相反，他不知道我，我却知道他。打第一次看到他我就觉得眼熟，自此留心。后来被我查出了此人底细，他可能以为，在这等地方出入，不会遇到他身边的人，没人知道他是谁。却不料，也许他在长安确实是个寂寂无名之辈，但是他的家人中有一个人却是鼎鼎有名，而且，恰恰是我特别关心的一个人。”许彦之在此时停了下来，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我只觉得此刻几乎透不过气来，答案似乎就在嘴边，但是太过不真实让我无法亲口承认。

　　我等待着他替我道出那个答案。

　　许彦之细细的看了看我的神情，一笑，又接着说下去。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我这个人对某人太过好奇，对她身边的人不免多些关注。就做了一些调查，才发现这个男的虽然不显山不露水，却是个大豪客。到哪里都找最红最美的姑娘，不惜一掷千金。但是姑娘做过他的生意之后便不肯再让他光顾，听说这里面颇有些不堪的内幕。也有那要钱不要命的，开了高价，他莫不应承。”许彦之把脸凑近我，微笑：“我想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了吧。”

　　我只觉得全身从头凉到脚底，又从脚底更彻骨的凉了上来，却紧咬牙关，强笑着说：“这算什么。男人好风流，不是好事，却也没什么大不了。”

　　“哦是吗？”他把身子靠回到椅子上，讽刺的微笑：“那是我多事了。”

　　我坐在椅子上发呆，脑子里乱乱的。

　　我想要说些什么，却理不出个思绪。想要走，却挪动不了脚步。

　　终于，我问他：“你答应见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如果我们一直不会见面，你也一直不会对我说吗？”

　　他想了想，说：“我并不是个搬弄是非的人，你我又无交情，也不会特特的来跟你说这些。今天，确实是一个机会。只是我想，我迟早还是要找个机会告诉你，因为我自己觉得这事，并不一般，至少，不像你现在看上去那样。”他笑，“一一，你看我说的没错，你又在装了。”

　　“为什么呢？”我喃喃的说，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问我自己。

　　“一一，我说我是这世上最懂你的人，不是瞎说的。”他说，“过去你在长安，如何能如此恣意自在，一个不靠家世，容貌又一般的女子，”说到这里，他抱歉的笑了一下。“除了有当时的秦王如今的圣上的庇护，最主要的，你是个长袖善舞的女子，你靠的是自己的力量，靠的是你自己挣来的身家、财富，给你自己换来的一方天地。就算是现在，你身边的每个人都因你过得很好，除了你自己，没人比我更明白钱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我常在风月场出入，知道这里是个销金窟。我好歹有俸禄有我爹娘给我留下的田产有我自己弄钱的法子，他有什么？他的所有难道不都是你给的？我相信你对家人非常慷慨，但是我不信慷慨到如此地步。我最恨男人骗女人的钱，所以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声。”他平静的对我说。

　　啊，我倒没有想到这一层，对我来说，钱并不是最重要的。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小昭怎么办。想到小昭憔悴的脸色，欲言又止的神情，这一切，她究竟知道不知道，知道多少，她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