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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你还是和昆图一起踏上了旅程。

      没有人送行,这里笼罩在神学的阴影下,无论是雄虫还是雌虫,都对那根倾斜的立柱有着某种夸张的敬畏。

      除了昆图,他对苏克不假辞色,甚至于十分厌恶,星盗中有一部分雌虫支持昆图,为你们准备了食物和水。

      草驼载着你和雌虫离开了扎营的地方,草原上刮起了风,昆图似乎早有准备,他从行囊里拿出一条纱巾,拽着你的草驼,把纱巾围到你的头上。

      你皱着眉:“这是什么。”

      昆图的手上有老茧,手指却灵活又轻柔,他调笑似的抚过你的脸颊:“保护你不被晒焦吹坏的东西。”

      你推开他,想自己动手,但是控制草驼就占据了你大部分注意力,很难再空出一只手,因此那双手再伸过来时你没有拒绝。

      你的鼻尖有松脂的味道,昆图身上也有,他嘴里在嚼着什么,你回忆起尤里从入云松上割下的东西。

      他友好的问你要不要嚼,被你拒绝了。

      你抓着缰绳,回过头,白白的帐篷越来越远,高高的绿色巨柱突兀的耸立在帐篷群的左后方,像一根钻出地面的手指,充满呵斥意味的指向天空。

      放牧的雌虫,玩耍的虫崽,悠闲的草驼群,这一切铺展于无垠的草原,却难以使人欣喜,只觉沉重冰凉。

      你收回目光,草驼上还挂着一张弓,尤里在临别时送了你们很多食物,包括这张弓,他不赞同昆图带着你猎鬃狮,并强调旅途艰辛,雄虫就应该呆在部落里。

      苏克却说:“神意不可更改。”

      他老说神灵,神灵,这让你觉得这段旅程的目的是对昆图的惩罚,过程不会太好过。

      昆图意外的没有说什么,他把尤里送你的弓绑到你的草驼上,带着你头也不回的离开。

      帐篷很快就看不见了,你们沿着河流的方向前进,风开始大了起来,昆图停下,从行囊里拿出了厚实的衣服和防雨斗篷,上面都有联盟的标志。

      此时虽然风大,但太阳仍高高的挂在天上,一股股潮湿的热气从地面蒸腾,你觉得热,很难想象再往身上加衣服。

      他看了看天地相接处翻滚的灰云说:“要开始下雨了。”

      你半信半疑的穿戴好,大约半个小时后,忽然变了天,开始飘起了小雨,雨势慢慢变大,风也没有停下来,你穿着厚实的衣物,在草驼上嚼着肉干。

      雨水沿着斗篷哗哗的往下淌,草驼的毛被雨水打湿,湿漉漉贴在肉上,它的脖子又粗又长,脑袋却很小,负重加上寒冷使它发出厚重的长鸣,你试着铺开斗篷,为它遮蔽一点风雨。

      昆图仍然穿着背心,在大雨里不停地纠正草驼前进的方向,你们避开了河流,沿着野驼并不清晰的迁徙路线走。

      时至傍晚,天色渐渐暗淡,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一个白天,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昆图牵着亮两匹草驼的缰绳,以防你控制不住,他走在前面,雨水霹雳吧啦的打在他的身上,溅起小小的水花,他浑身湿透,但安安稳稳的坐在草驼上,连冷颤都不曾打一个。

      你冷眼旁观,不置一词。

      雨越来越大,草驼不肯再走,昆图只好跳下背,强硬的牵着两匹草驼寻找扎营的地方。

      一路走来,草原的地势逐渐向丘陵发展,一望无际的草场上稀疏分布着起伏和缓的低矮山丘,昆图牵着草驼,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找到了营地。

      那是两块倾倒的山石下留出的空隙,大概有半个帐篷大小,隔绝了雨水,露出干燥的地面,还有篝火的燃烧后留下的碳痕。

      昆图确定安全后卸下了行囊,让草驼休息,你借着他的手从草驼上跳下来,然后走进了今晚的营地,里面比你想象的干净,地上是一层细密的沙土,空气里没有怪味,四周的石壁干燥,没有雨水侵入的痕迹。

      你从行囊里找出睡袋,铺到地上,打开携带的扭灯,莹白的光线照亮了洞穴,昆图栓好草驼后浑身湿漉漉的走进来,他脱下背心拧干水分,然后靠在洞口的岩石上喘气。

      你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半裸的样子,但没有了夜色的遮掩,那些半遮半掩的细节突然大大咧咧在你面前展开。

      他的下颚,他的脖颈,他喘息的幅度,雨水像一条条透明的线,从结实隆起的肌肉一直垂落到紧致的腰腹。

      你冷冷地看着他,片刻后垂下眼睑,感到些许不适。

      “冷?”他举起水囊问你:“要喝吗?”

      你犹豫片刻点了点头,他把水囊丢过来,仍靠在洞口,你从沙地上把水囊捡起来,打开闻了闻,有一股浓郁的酒味,抬起水囊,小心翼翼的灌了一口。

      “味道有点怪。”他咂摸着。

      你摇了摇酒囊,嗅到一点清淡的药草味,雌虫大多不喜欢素食,草药也一样。

      “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保守还是放浪。”

      你猛地咳了一声,放下水囊,他抱着手臂看着你,姿态闲散:“你会喝雌虫喝过的东西,接受短暂标记,和我睡一个帐篷,但讨厌我不穿衣服?”

      你漠然置之,他勾了勾嘴角:“真不敢相信,你到底是从哪个地方出来的老古板。”

      他的口吻里有戏谑,或许还很无聊,像一只饱足后逗弄兔子的野兽。

      你没必要回答。

      过了一会,你说:“我们是被赶出来的。”

      由于口吻不像疑惑,昆图看了你一眼,懒懒道:“你想回去?那我好心告诉你,跟着我虽然辛苦,但至少不用担心什么时候突然死掉,被苏克扔去喂狼。”

      “狼是你们的神?”

      “神?”昆图笑了声:“饥荒的时候,神的味道吃起来还不错。”

      这算是间接反驳你的问题。

      草驼慢悠悠的走过来,高大的身躯堵住了洞口,寒风和大雨的声音也被阻隔在外,因此那只雌虫的存在显得尤为强烈,你坐在睡袋上,举起酒囊喝了一口。

      他挑起眉头,觉得你的反应有些无趣,于是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

      长夜漫漫,风雨不歇。

      你熄灭扭灯,钻进睡袋调整好姿势,却睡不着,闭上眼睛感官更加敏锐,雨声穿过黑夜和石壁,如同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剥去了你的外壳,小心翼翼的拖拽出你深藏的情绪。

      你感到疲惫和厌倦。

      你的人生并非一番风顺,你没有出生在联盟,也没有家庭,短暂的幼生期都在一颗荒芜的行星上度过,照顾你的父亲让你称呼他为老师,你从孵化起面对的就是漫长的孤独,陪伴你的只有植物和书卷。

      父亲关心雌父,而雌父被父亲囚禁在卧室,你很少能够见到他,有限的时间里他会被父亲带出房间,带到阳台,你能从书房的窗户里窥见他的背影,高挑,冷傲,对父亲不屑一顾。

      你难以理解这样的感情,也不同情他,父亲也不需要你理解,他教你宽容,善良,坚忍,他告诉你书房以外的很多事,却唯独没有教会你爱。

      可能他自己也从来没有得到过,他总是不停地追逐,明明雌父被他锁到了房间,他的灵魂却离他很远很远,他过于疲惫,消沉,敌人是自己的软肋,而他永远也打不破那堵城墙。

      你的性格像他,他为此感到焦躁,他教你读诗歌,他想让你理解爱,却解释得乱七八糟。

      你的父亲戴着金丝边的眼镜,坐在阳台,镜片后的眼睛木讷平静,反复的让你背诵爱的含义。

      你一一回答,最后他说:“命运中不属于你的,你便不能强求。”

      他一边说一边停顿,目光久久的落到卧室。

      他没有教会你,你就目睹了他的死亡。

      被一颗子弹穿心而过,你才知道他囚禁的是谁,一个不属于父亲这样资质的雄虫可以拥有的伴侣。

      你被接回了联盟,父亲则在你的强烈要求下被安葬在了那颗荒芜星,他并没有给过你很多的感情,但的确把你当成他的孩子,即使他不承认父亲的身份,因为从心底,他也不认可自己的感情是正确的。

      你没有再见过雌父,隐约听到过他的消息,他很快结婚了,有了虫蛋,你也不再打探他的生活。

      你努力规避性格的缺陷,用规则构筑人生,但它并不牢靠,你在不知不觉间犯了同样的错误。

      昆图把睡袋铺到你的旁边,并不远,也不会让你感到不适,他躺在睡袋里,翻了个身看着你。

      “你看起来不高兴。”

      你忘记雌虫的视力从来不受光线的影响。

      “没有。”你转过身背对着他,昆图笑了笑:“满面愁容,一脸哀戚,这可算不上好。”

      “你很无聊。”

      “是。”

      你不该感到愤怒,进而被情绪左右头脑,但惹恼你的人的确挑的不是时候,你从睡袋里爬起来,打开扭灯,昆图诧异的睁开双眼,他的一只手臂枕着脑袋,另一只手搭在腰上,随意的摊着两条长腿,毫无防备的姿态。

      你标记过他,雌虫或许不清楚,但你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你只是不屑于使用这样的手段,也不愿意在他身上浪费过多的情绪,可他让你感到心烦,只能通过惩罚让他闭嘴。

      “你的虫纹在什么地方?”

      他扯了扯嘴角,有些滑稽的看着你,似乎不知道该摆出何种表情:“什么?”

      你告诉他:“或许你不该让虫随便的标记你。”

      你从未尝试过调情的手段,也没有实际操作的经验,但脱衣服并不是很难,你拿起酒囊仰头喝了一口酒,脱掉了外套,解开衬衫,尽量多的释放气息。

      然后一鼓作气的压到他身上,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愕然的神色,冷冷问:“反抗吗?”

      你抬高他的下巴,轻蔑下撇。

      “你不对劲。”他被你的动作惊到,然后猛地偏过头去看旁边的酒囊,眉头紧皱,似乎想起什么似得大骂:“苏克这个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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