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报应就是我》醉酒锦鼠

5、第 5 章

　　终南山上的一处道观中，秦苑（道号）喝了碗白米粥后将行李背在身上。
　　见师傅托着拂尘慢慢走来，身后跟着手中拿柳条的小弟子。那柳却只是枝，没有叶的衬托，显得有些凄凉可怜，倒也符合他的身份。
　　秦苑拱手道了声：“师傅。”
　　师傅望着他，恧着仙须，道： “这一次下山可不同往日那般了。”
　　秦苑望着师傅眼睛没有说话，只略微点头。
　　师傅又嘱咐道：“离了境，入了凡，往后就是两类人了。山下的世界，你也多年未曾见过，此番下山到处留意看看罢。”
　　“徒儿遵命。”
　　师傅看了弟子一眼后，抚着花白稀疏的仙须，微微上扬的嘴角撑起一条条斑皱。
　　小弟子双手将柳条呈上去，秦苑弯腰接过插在肩上背包打结的地方。
　　师傅又从宽袖中拿出一封泛黄的信来，看了眼就递给秦苑。
　　“找个好时间再打开。”
　　“是。”
　　秦苑接过后并没有立即放在包内，只是说了些别离的话，后辞了师傅与师兄弟们，在众人的目送中走出山门，直至门缓缓关上后才离去。
　　山路湿滑，一些雪融化后苔青显痕。
　　墨灰色的身影穿梭于雾隐深竹的山水间，遇到巨石挡着的路手一撑便翻身过去，留下一手岁月泼墨点下的苔青。
　　“遇溪泉，洗洗罢。”
　　过了一会儿，秦苑累了想要歇歇时，一道紫电般的‘光影’突然从眼前闪过。
　　秦苑抬头望向头顶的那颗青苔和藤蔓共舞的老树，穿过层层黄叶与枝杆的残光稀稀落落洒在秦苑脸上，这让他眯了眯眼。
　　“怎么，这才多久啊！就认不出来我是谁了？”树上的紫衣笑了，随便扯了根长在树缝间的野草含在嘴里就躺在树杆上。
　　“怎会？”秦苑笑道：“那么高干嘛？下来……叙叙旧……”
　　“哈，叙什么旧啊，如今你下山了，有的是时间。”
　　慕仙说着看向树下那人，墨灰的单衣着身显得弱不禁风，额前碎发夹着山间雾珠 ，头发只是用一根发白的蓝带随意绑着，还掺着小片落叶，俨然一副道家风派。
　　在林间残光抚摸下的眼睛显得有些迷茫，不似慕仙般清澄。
　　却有一番仙风道骨之态，如被太上老君遣入红尘的清风明月，怕不注意时便会乘仙鹤归去的仙人。
　　慕仙不禁奇怪山上那群道士整日在捣鼓些什么，快‘成仙’的在这大冬天都穿这么少吗？!～
　　“你不冷吗？”慕仙担心的问。
　　秦苑看看自己的衣着，无所谓地笑笑：“习惯了，我们道士比不上你们贵公子娇嫩。
　　“……额…… ”真不知该怎么接话，慕仙只有转移了话题：“七年了，小时候想要找你玩，只有偷偷的跑上山，那时候还不会轻功，一直被你师傅关在门外。若是被家里人发现了，还要被骂。”
　　“那你这次怎么有时间来？”秦苑依旧抬着头，可能是适应了残光的抚摸，眼睛睁的比刚才要大了些。
　　慕仙道：“我跟我哥说了，几天后要到山上去见一个久未谋面的老朋友。况且，现在我也不是当年那个七八岁的小孩了。”
　　“你哥呢？信了？ ”不知为何，秦苑的语气有点惊讶。
　　慕仙像是习以为常般，不是很在意：“不知道，至少他同意了，这是你看到了的。”
　　随即从树上跳下来，把秦苑头上的落叶捻开，不知是什么缘故，原以为他比秦苑小一两岁，却比他多出一个头的高度。
　　慕仙故意打趣儿道：“我记得你上山的时候比我高啊！这两年偷偷找你玩的时候竟没注意到。”
　　秦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在残叶被除去后见慕仙还没有想把手拿开的意思，一甩手将慕仙的手甩开。
　　慕仙故意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轻笑道：“呵，才达到我下巴，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原来他刚刚在比划两人的身高。
　　“鬼知道。”秦苑鄙视地蔑了慕仙一眼，见他还沉迷在自己的得意中，霎那间，秦苑如被惊吓的野兔将慕仙扑到在地! 肩上的行李滚落在一旁。
　　“哈哈哈!”秦苑大笑起来：“咱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性子吗？”
　　慕仙明显被他刚刚的这一举动吓得有些懵，语气像山间化不开的雾般朦胧：“我……我以为你在山上这段时间……看破红尘了……”
　　“啊! ？ ”秦苑显然是被慕仙的这句话逗笑了，从他身上翻了下来：“我还看破红尘! 我都没经历过什么‘红尘’，竟然都先看破了! 哈哈哈——”笑得差不多时，v秦苑这才道：“刚刚那样真的是憋死我了，谁叫师傅一直嘱咐我下山后要沉静，可我这性子就这样，也没什么办法。”说着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枯枝尘灰。见慕仙比自己先起来一步，就伸手道：“兄弟，帮个忙! ”
　　慕仙一见，便伸左手将他拉了起来，秦苑还没站稳脚跟，慕仙突然手一放，用右手在他背后推了一把又立马将他拉回来。
　　“喂! 你干什么！”秦苑转过头看向慕仙。
　　慕仙蔑笑一声道：“我怎么了？你先把我扑到在地，现在我又把你拉起来，你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就算了，如今还问起我来了。 ”
　　秦苑听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便笑着解释道：“刚才我不过开个玩笑，你又何必当真？还像不像个男人了？”说着用手腕在慕仙胸前碰了下，直径向前走去。慕仙在他身后喊道：“喂，东西你不要了？!”
　　秦苑没回他话，只是折回来捡起那布包，由于刚刚是滚到有雪的地方，下面有点湿，还粘了些枯枝烂叶，也只是随手拍拍。从山上带下来的能有什么重要物品？秘籍跟经书是不准带下山的，所以那个蓝色布包里最多是几件洗得发白的衣裳和一条不像柳条的柳条子。

　　浮音笙庄中，南宫子芜正伏在案上看书，旁边有一个婢女手拿蒲葵扇轻轻地扇炉火烧水。阿沁进来报道：“公子，四爷他……”一句话还没完，南宫岳轩突然闯进来，左右看看见南宫子芜转头用震惊的眼神望着他，便道：“芜儿，你弟弟又跑出去了？！”
　　“嗯……”南宫子芜放下书，撑起身子来。
　　两人说话间，阿沁将茶水摆上，蹲着烧水的那个婢女也起身拿来一个手炉。
　　岳轩座下来问道：“他怎么没跟我说？”随即将手炉捂在怀里。
　　“啊？——哦! ”子芜站起来，笑着解释道：“那厮先前跟我说了，只怪我糊涂，忘了跟您转告一声，让您担心了。真是罪过啊。”
　　岳轩听了，脸上的表情也舒展开来：“那就好，二哥将你俩放心交给我来照顾，可我却是这样对待二哥的情谊，我才是罪过。“
　　子芜浅浅一笑：“伯父这是什么话？”
　　二人又随便聊了几句，南宫岳轩看时间差不多了，挥挥衣袖出去了，不带走一片云彩。无心看书，子芜望向门外树上挂着的那个鸟笼，从一旁的小盒子里取出一根用玉雕刻而成的如意棒逗鸟去了。
　　子芜一心只在笼中的鸟上，突然，背后一阵笑声传来：“不愧是南宫家的小公子，连逗鸟用的细杆子都这般华贵! ”。
　　闻声望去，子芜见那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后，先是一惊，后又笑道曰：“我还以为是哪位本家老爷又要说我奢华了，原是萧兄啊! 有幸有幸。”
　　相互作揖一番后，萧楚离又笑问：“我的声音有那么显老吗？”
　　子芜笑道：“不过开个玩笑罢，萧兄这也在意？”
　　萧楚离道：“怎会？”
　　子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萧楚离又问道：“前几日你来我府中做客，宴上你怎么放心将你弟弟丢给我就独自一人去了？就不怕我会对他做什么吗？”
　　子芜道：“何来怕？”
　　萧楚离道：“你要知道你弟弟可从未见过我 ! 而且他还小，不懂这世间的勾当，跟一个才认识的人就喝得醉醺醺的，你这当哥哥的真不关心吗？还是说你还没适应……现在这具身体——”
　　子芜的笑容还残存在脸上，可身体突然变得有些僵硬，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见萧楚离笑着看向自己，思索之下也报以一笑。

　　再看这终南山：

　　慕仙与秦苑两人慢慢走着，脚下的湿泥枯木在不知不觉中换成了青石板铺成的小路，路上的积雪已被行人扫在一旁，先前还有的阳光在此时也悄悄地跑了。
　　秦苑原是见远处江畔有乌篷两三，似乎是晃眼间就立到河边。
　　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二三粒而已……
　　其中稍大点的乌篷应该是南宫家的。慕仙来到船边，两个小仆人早在船头，像是等候多时了。
　　天寒，时不时的来回搓着双手，仍是通红。
　　“这么冷的天，还要你们陪我出来，也是辛苦了。”
　　船上那俩人闻声望去，见少爷站在江边，脸上都露出笑容来：“少爷，您总算回来了”
　　两人说话间，慕仙已到船上：“快上来。”
　　见秦苑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慕仙不免要催促一下。
　　俩个小厮不明情理，以为江边那道士不知道怎么上来，刚要弯腰去拉他，只觉得一丝风从耳边掠过，再看时岸上除了一些积雪和人的脚印外，早已没了秦苑的影。
　　转身一看，那厮正站在慕仙身边望着远处江畔。
　　二人进到篷舱内。
　　“还愣着干什么？”慕仙唤其中一人道：“云儿，进来沏茶。”
　　小一点的那个连忙进来道：“少爷，这茶是冷的，小的刚刚煮了些热酒，可否先垫着？等小的将水煮热了再给少爷和道长沏上香茶来？”
　　云儿说话时另一个人已拔开船桨，江边停歇白鹭被惊起，直上青天。
　　南宫慕仙道：“无碍，但我这朋友是刚下山没多久的……”
　　那云儿连忙道：“三少爷多心了，这船上还有些温热的山泉甘露。只是刚刚想着少爷不喜，没说罢。”
　　“唉，我也不说这样那样的了，有什么你就拿什么来吧。”
　　“诶！”云儿连忙把一旁的热酒甘泉端上来，就拿了把蒲扇到船尾烧水去了。
　　秦苑只喝了一小口，便起身到舱外，依身江畔，任那粼粼江水指尖滑开。温暖的阳光又来了，风却不断。
　　“额？”感觉有什么东西披在自己身上，伸手摸去见是一件暗玄色的披衣。
　　“都说了，我习惯了。”秦苑抬头望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边的慕仙。
　　“你习惯，可我看着不习惯啊！”慕仙带着有丝丝埋怨的语气道：“你好歹也要考虑一下朋友的感受吧！”
　　“噗嗤！”秦苑被慕仙那小家媳妇受委屈的表情逗笑了，手中的披衣也抓得更紧了。
　　慕仙见秦苑的头又偏向船边，小脑袋好奇的凑过去：“看什么呢？”
　　秦苑轻笑一声：“看风景。”
　　慕仙：“……”到处都是雪，有什么好看的？唯有雾凇沆荡，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总感觉这篇怪怪的，感觉有什么不对头，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