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街的花店》G的咏叹调

4、群星与玫瑰3

　　Chapter3
　　“真的好好吃。”小千吃完甜酒酿满意地说道。
　　“我看你是完全把纸条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吧。”我斜了她一眼，不过甜酒酿确实很好吃，吃完感觉五腑透凉。说实话，一年以来我对吃几乎不怎么讲究，只要不会食物中毒，我是有什么吃什么，味道究竟怎么样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关系。而这碗甜酒酿多多少少勾起了我对美食的回忆，没错，也仅仅只是回忆而已。
　　“颜君，喏。”小千突然把一个印有小熊图案的盒子递给了我，“这是你的午饭。”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连忙摆手拒绝，之前是准备中午回去随便吃点面包应付了事。
　　“没关系啦，这是莲姐昨晚拜托我的。我从上学以来午饭就习惯自己做便当带着，多做一份对我来说也只是顺手而已，况且你来我店里帮忙，我也不能给你钱。”小千笑着说道。
　　等等，原来我是免费劳动力吗，这肯定也是老姐的意思吧。我脑子里浮现出老姐的原话：“中午给那小子带份便当就好，不用给他发工资的。他好养活的很。”前一秒还在为老姐考虑我的午饭而感动，后一秒这份感动就荡然无存，为什么我感觉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我想到这，流下了痛苦而悔恨的泪水。
　　“颜君，不要太感动了，我争取每天都做不同样式的便当。”
　　看着小千的笑脸，我默默地打开便当盒。嗯？两个海苔饭团吗？突然想起来自己很久没吃饭团了。话说做的还挺精致的，按照小千吃货的属性，是黑暗料理的可能性不大。我尝试着咬了一口，唔，还真的挺好吃的。所幸老天还是给了我一条活路。如果是黑暗料理还要我天天吃的话，那我可能撑不到老姐出嫁的那一天了。我不由得想起来以前上学的时候，馨怡也曾经做过便当带来给亦可吃，那盒子一打开跟潘多拉魔盒似的，散发着黑暗的气息，亦可吃完脸都发黑了，就是那个时候起我对便当产生了一种心理上的抗拒。

　　吃完便当的午后，闷得让人想打哈欠。
　　“颜君去冷饮店里有什么发现吗？”
　　“你想问什么？”
　　“玫瑰花到底是不是老爷爷订的？”
　　“人家都说了不是。”
　　“可是......”
　　“你是想说你早上闻到的米酒味吗？我当时也说了不排除有人自己家里喝了甜酒酿再出门。我们没办法证明一定是那个老爷爷放的。”
　　“但是我想知道冷饮店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
　　“好吧。”小千垂下眼来，掩饰不了的失望。
　　期待这个词总会让人有所误解，我来花店不应该是来帮帮忙、做做苦力么，现状又不会有任何改变，心情也是，为什么非有那么多要解决的问题？冷饮店不欢迎年轻人和我有什么关系？脑海里各种想法纠缠在一起，老姐的叮嘱、路口的站牌、花店的灯光、微笑、接触、回忆......
　　“诶，小千，能不能帮我包一束花，颜色鲜艳一点的。”
　　“嗯？好。”
　　“我家隔壁卖水果的大娘前段时间生病了，最近刚好，我晚上回去的时候去看看她，顺便问问她冷饮店的事。”我果然还是没法视而不见，想着万一她心情不好，我们可是要天天见面的，一个人抑郁已经够了。
　　“嗯！”小千高兴地去选花了。
　　我想在柜台上随便找本书看，《跟着四季玩花艺》、《花卉》、《家庭菜园》.......好吧，果然以后还是要自己带书来，今天打发时间就好了。
　　下午的时光过得很快，在花店的第一天也要结束了。
　　“今天打扰了。”我也向千反田鞠躬致谢。
　　“嗯！明天见。”她的笑映着夕阳，依旧那么温暖人心。
　　这就成为了我的日常吗？我骑着车，到现在还没能完全相信这是我生活的一部分。离开了她这么久，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我调节变速器，加快了骑速。
　　“不好意思，妈妈因为身体还没痊愈，所以早点回去休息了。”水果店大娘的儿子比我大三岁，一个敦实淳朴的汉子，比我壮实多了，听大娘说在大城市里的公司上班，应该也就是前段时间回来帮忙的。
　　“那我把花放这，告诉大娘，我改日再来看她。”
　　“行咧，要不要带点水果回去？”
　　“不用啦。”

　　我第二天早上把没见到大娘的事告诉了千反田，本以为她会失落，但她只是笑着说：“没关系，过两天碰到问一下就好。”
　　由于今天没有新花，所以很闲，不过我也带了书来看，那件事也由于没有新的线索而暂时搁置着。
　　真是岁月静好，我看了会书，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看着那一瓶瓶我说的出名字，也说不出名字的花，阳光透过玻璃变成彩虹。我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千反田。呃，她是趴着睡着了吗？想起来她和我也差不多吧，一个人生活，她还要操持着花店，我大概能理解老姐让我来花店帮忙的原因了。如果老姐没要求我来，我自己会来吗？我的思绪一下子有些凌乱，可能会吧，每天还有便当吃，想想也还蛮不错的。
　　“颜君，你看着我干什么？”
　　不好，刚刚思绪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根本没注意她醒了。我的脸应该是有点红。
　　“没...没什么。”
　　正当气氛尴尬得有些凝固时，亦可和馨怡来了。
　　“早上好，小千，还有已经变成玫瑰色的颜君。”
　　拜托你别模仿千反田说话，真让人起鸡皮疙瘩。
　　“又来打扰了，小千，看我带了什么。”馨怡带了四碗甜酒酿来。
　　“哇！”小千的眼睛里放出了星星
　　“话说你们昨天去有什么收获么？”
　　我把昨天去冷饮店的情况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看他俩平静的表情，想必我说的他们也都了解。毕竟馨怡也算熟客，自己不进去肯定也问了母亲不少。
　　“这个老爷爷就没有什么亲人吗？妻子？儿女？兄弟姐妹？”我尝试从另一个角度思考。
　　“不太可能，要是有的话早就被人看到了吧，毕竟镇子也不大，这家店开了差不多四十年呢。”馨怡摇了摇头。
　　“不过，我听说老爷爷曾经有一个妻子，不过已经去世了。”亦可随口一说，吸引了我们三个的目光，“我也是那天在家里听管家们聊天的时候提了一下，你们总不能想到什么鬼魂订花的桥段吧。”
　　两个女孩连连摇头。
　　“具体是怎么说的？”我隐约觉得这是一个突破口。
　　“我也没注意听，就听到：‘那事已经过去二十年了，真快啊。’‘对啊，冷饮店的老王现在还开着店呢。’‘诶，老伴走了那么久也没见他再找一个。’要不是听到冷饮店三个字我都直接忽略了。不过当时也是有点急事，没听完就走了，我今晚回去了问问。”
　　二十年的事？我低头思索了起来，拇指轻轻地刮着鼻尖。这个词特别熟悉，我肯定听过，但就像是丢在记忆角落里的一张纸片，一下子很难找到。思考了一会后，我放弃了，瘫在椅子上。
　　“看来小颜今天是个废人了。”
　　我连反驳都懒得反驳。
　　“没关系，今天反正也没什么事。”小千正和馨怡挑花呢，回过头来笑了笑。看来今天啥也不干都有一笔可观的收入呢，算了，反正也不发工资。
　　“你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吗？”亦可一脸坏笑地凑上来悄声对我说道。
　　喂喂喂，你这家伙别随便读心好吗？
　　“唔......算是有一点吧，但还是需要佐证，而且过两天一定会知道结果，何必现在这么着急去搞清楚呢。能省一点力是一点力。”
　　“你是为了保护千反田吧。如果你和她说了，以她的个性肯定会去冷饮店弄清楚，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和那个老爷爷发生争执，这不是你想看到的。”
　　“不要说的你很了解她似的。”
　　“不，我只是很了解你而已。”
　　我转头看向那两个挑花的女孩，轻声说道：“我只是答应了老姐而已。”
　　“这个解释我接受了。”
　　谁管你接不接受。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小千，亦可说他要订一束花，七夕用。”
　　“真的吗？什么花什么花？”小千兴奋地跑过来。
　　“啊，这个。”亦可狠狠地盯着我，我的脸上毫无表情，而馨怡居然害羞地把脸转过去了，看你小子怎么办。
　　“嗯，算是吧，我多订点，给家里的其他人也准备一下。”
　　哟，还真是大手笔。我啪啪啪地鼓起了掌，意料之中。
　　我趴在柜台上，看着他们三个在门厅的花瓶里穿梭，不时传来欢快的笑声，那是我羡慕的玫瑰色生活吗？一年没见的亦可和馨怡，刚认识不久却像认识很久的千反田，远在天边的老姐，怎么想都不能把他们的生活和我联系在一起。
　　我看到了放在柜台下面的便当盒，一个印有小熊图案，那是千反田昨天给我的，另一个是印着兔子图案的粉色便当盒，这两个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对吧。算了，可能她只是顺手买的。今天的午饭是冷意面、可乐饼、圣女果和花椰菜，可乐饼上用番茄酱和沙拉酱画的笑脸丑丑的。看来她只擅长做便当啊。想到这，我笑了。

　　傍晚骑车回去的时候路过水果店，意外地看到了大娘。我停下车来打招呼问候。
　　“小颜，好久不见了，昨天我儿子回去特意和我说你送了花，真是太谢谢了，这年头很少有年轻人这么有心了。”我被大娘夸得有点找不着北。
　　“大娘身体好些了吗？我朋友刚开了花店，我顺便拿了一束过来。”
　　“好多啦，人老了，难免的，进来坐坐吧。”
　　“嗯，好。”我进门找了个凳子坐下，“大娘，我想问一下，小南街那边的那家冷饮店您知道吗？”
　　“你说的是冰恒冷饮店吧。”
　　“是吗？我没有看到招牌。”
　　“这也难怪，以前那家店一直是我们镇上的头牌冷饮店，一到夏天门庭若市，人多得不得了，我喝他们家的甜酒酿也有十几年了吧。不过二十年前，老王，噢，也就是那家店的老板，他老伴突然去世了，从此以后去的人就不多了，我听别人说他好像立下了什么规定：年轻人不得进店。你说，哪有这么立规定的，开店哪能这么开啊。我自从前几年腿脚不利索以后，也没再去店里了。你是不是听谁说起了，也想去尝尝他家的甜酒酿啊？”
　　“是啊，朋友给我带了一碗，我尝过以后觉得很好喝，很香。”
　　“对啊，是真的很香。”大娘似乎也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不知道他妹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什么？妹妹？”我怔住了。
　　“噢，老王的妹妹呀......”
　　从水果店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完了，果然和我的猜想不错，确实是这样的，但还少了点东西。为什么不直接来店里说？为什么要立下这样的规矩？往事像一片一片的拼图，慢慢拼凑起来，但还少关键性的两块，以致于，我看不清真相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