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仇北结》梦星亭

3、第三章

　　顾琛今天看上去很不高兴。这是凤清颜又翘了一节课后，再看到顾琛后的第一印象。
　　今天凤清颜换了个招数，装作乖乖的跟着顾琛上课，一直等到顾琛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时又逃课出去。
　　顾仁和看着后门一闪而逝的身影，胡子底下的嘴角微勾，看着顾琛再次准备扭头之时，顾仁和轻咳一声：“顾琛，好好听课，别再扭头了。”
　　顾琛瞬间涨红了脸，连忙坐正，这是他第一次被老师点名，还是以这种借口！白景河见状轻嗤道：“呵，榜样也不过如此。”
　　顾仁和看向白景河，神情中满是严肃：“也别在课上自言自语。”虽然没有点出是谁，可众人都听见了白景河之前的话，看向他的目光里带了点同情和幸灾乐祸。
　　在顾家的地盘挑衅顾家人？这怕不是要被顾家主踢出学院！
　　白景河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看着身旁早就没影的凤清颜，不由得冷哼。
　　顾琛好不容易捱到下课，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要早点下课。看着后面空空荡荡的座位，认命的准备找人时，却被顾仁和叫住：“顾琛，你到我这里一趟。”
　　顾琛虽心下不愿，可是顾仁和第一次叫自己和他一起走，看到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顾琛咬咬牙，还是选择了和顾仁和一起走。
　　顾仁和把他带到了学院后方的一处竹林，找到了以前和顾家长子放在这里的一块石板，坐了上去。
　　“坐啊，站着干什么，地上也不脏。”顾仁和笑嘻嘻的开口，完全没了上课时教训白景河的严厉模样。
　　顾琛看着地上的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竹叶，腐烂的和没腐烂的搅和在一起，还有一些不明的物体。顾琛深深的皱起眉，还是掀起衣袍坐下。
　　顾仁和看他终于坐了下来，问东问西，顾琛被他直白的问题问的不敢回答。最后顾仁和指着他手上的戒指发问：“这戒指在东院挺流行，你是怎么得到的？”
　　顾琛还在纠结顾仁和之前的“有没有喜欢的人”、“你希望你喜欢的人长什么样”这些问题所纠结，就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了一震，讶异出声道：“什么？戒指在东院流行？这是南苑的人送我的。”而且我也没去过东院。顾琛机智的没有将后半句说出来。
　　顾仁和见状也只认为是顾琛脸皮薄，禁不起玩笑，只道：“算啦，还以为是俩小年轻的事，没想到老夫看走眼了！”
　　顾琛站起来，顾仁和说对了一点，的确是小年轻之间的事。顾琛又想到了矮矮的凤清颜，摇摇头。
　　这小年轻也太小了吧？
　　在树上睡着的凤清颜再次被吓醒，看着树下面无表情却能明显让人感受到生气的顾琛，聪明的没说话，“跐溜”从树上滑了下来。
　　看着转身就走，没有像以前那样给自己塞零食的的顾琛，凤清颜决定给他一个深刻的记忆，吃货你惹不起的！
　　凤清颜开启了话痨模式，开始对顾琛进行语言轰炸。
　　“阿琛，我们去哪？”
　　“阿琛，演武场还有什么好玩的？”
　　“阿琛，……”
　　顾琛终于被凤清颜吵的不耐烦了，从一个单独的空间戒指里拿出一块糕点递给凤清颜。
　　“阿琛，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顾琛扶额，这次怕是逃不过去语言轰击了。
　　顾琛加快步伐，终于和凤清颜一同到了演武场。
　　因为顾琛的剑术是顾熙手把手亲自教的，凤清颜要学的那些顾琛全都学过。
　　顾熙也不想浪费了这段时间，就将顾琛唤来，让他和自己聊聊关于剑术的心得。
　　顾熙解开为了方便扎的严严实实的袖口，刚准备开口，就看着顾琛拿着一枚戒指，不断的抚摸着上面的装饰，脸上虽没有表情，但是能明显的感觉出他的情绪。
　　顾熙就看着她的得意门生一会开心，一会生气，一会纠结，她不由得出声询问：“顾琛？你今天怎么了？”
　　顾琛猛然从自己的情绪里走出来，连忙摆手：“没、没怎么，老师演示完了？”眼神四处乱瞟。
　　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更可疑。顾熙疑惑的看着他，还想继续问，却被演武场上的吵闹声音所吸引。
　　“这群臭小子，又给老娘惹麻烦！”顾熙将袖口重新扎紧，气势汹汹的朝着演武场走了过去。顾琛看着顾熙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终于没有人再问问题了……
　　“你们又在吵吵什么？”顾熙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休息，和自己的得意门生谈谈心，却在关键时刻又被这些人打断，语气自是不好。
　　凤清颜眨巴眨巴眼睛，扫了一眼周围不敢再嚣张的白景河，轻声问到：“老师，我来给您演示剑法了，您现在有空吗？”
　　白景河心下高兴，这次凤清颜可要撞枪口了，然后就被顾熙接下来的话打脸了。
　　顾熙见是她，语气微缓：“开始吧。”白景河满脸见了鬼的表情，这顾熙的性格最是多变，但是只要她生气，那就是360度无差别攻击，今天是转性了？
　　“下一个人，白景河准备。”顾熙冷哼，别以为她没看见是谁挑事的。
　　转身走到一个稍微远点的地方，趁着这功夫，凤清颜朝着白景河做了个鬼脸。
　　顾熙转身就看到白景河满脸通红，恶狠狠的盯着凤清颜。
　　“莫名其妙，开始吧。”顾熙看着白景河的狰狞表情念叨一句，就挥手示意凤清颜开始。
　　顾琛却是看见了凤清颜的小动作，看着凤清颜把白景河气的半死还没法还口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不一会，凤清颜便演示完收剑，迈着小短腿走到了顾熙面前，将剑递给顾熙，鞠躬行礼。
　　顾熙笑着：“就知道玩，去吧去吧。”
　　……
　　“凤三公子？”
　　躺在树上发呆的凤清颜被这突兀的声音惊了一惊，干脆利落的跳下树，打开院门，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厮满脸堆笑的站在院门口。
　　“公子，这是您的信。”
　　凤清颜看着点头哈腰的小厮，拿过信封，在空间戒指里掏了掏，拿出一袋下品灵石，扔了过去。
　　“哎，谢谢您嘞！”小厮没想到还能多发一笔意外之财，颠了颠手中的袋子，眉开眼笑。
　　凤清颜没理他，转身用脚一踢门，将院门关的严严实实。
　　“除了南蛮竟然还有人用普通信封来传递消息啊！”凤清颜看着没有任何灵力气息的信封感到很好奇。
　　符箓在南蛮是个好东西，但是不管是通讯符还是其他符箓都必须要用灵力的辅助才能做出来，所以在南蛮鬼王的宝库中，有一个分库是专门存放收缴和购买的各类符纸。
　　凤清颜四年没见这样的信封，忽然见到，就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在南蛮逍遥快活的时候。
　　“清颜，白鸥已经进入金丹了，离你回凤家还有三年时间，你的起步会晚很多，所以母亲让我送来关于你学习阵法符箓和音律的书，你看喜欢哪种学哪种吧。”
　　凤清颜看到最后已经是黑了脸，毕竟这种东西看也能看会，更何况南蛮北黎打了这么久，几乎连对这种东西最不感兴趣的滟都学的七七八八了。
　　凤清颜看着下面的署名，咬了咬牙：“去你大爷的凤清诺！”
　　凤府书房里的凤清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凤清承抬头：“活该。”
　　凤清诺点头：“嗯，我是活该，你这次的分成别想要了。”
　　凤清承脸黑了，双手终于不再擦着自己的玄金色大刀，拿起一旁的茶壶倒了杯热茶，生硬的推到凤清诺面前：“给。”
　　凤清诺眨眨眼，想起了凤清颜走时和自己说的话，笑的别有深意：“我想要那本春梅卷，大哥……”
　　只见凤清承黑着脸，用力的撑起桌子，走到书架前，因长年拿刀而长茧的手拿出了那本印有“春梅图”的书。
　　凤清承看着上面的字，不由得翻了一翻，瞬间把书用灵火毁掉：“你的书房里怎么有这种书！”
　　凤清承白净的脸上第一次浮上了红晕，指着那堆灰再次道：“你这怎么有这种书？”
　　凤清诺看着他这幅样子，恍然道：“那是清颜带回来的，她说让你找时间看看。怎么，大哥没看过？”
　　凤清承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别把事情都朝着清颜推！你、你竟是这种人！”
　　凤清诺不大明白他说什么，起身朝着凤清承的方向走了一步道：“什么人？这种书不是挺常见吗？”
　　不就是平常的那什么图嘛？
　　只见凤清承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我以为你不好女色只是因为你的心思不在这上面，没想到……没想到你竟是个、是个……我要去禀告父亲母亲！”凤清承语速极快，将那两个字含糊在舌尖，一笔带过。
　　凤清诺好像明白了什么，急忙解释：“哥！哥你别走啊！听我解释！”凤清诺看着自家大哥走远的身影，也不追了，看着地上的灰烬不由得叹气：“清颜啊，你这次可是帮倒忙了。”这尼玛不是正常的春宫图啊！
　　“不过，你的那只饭碗我也没保管好……”凤清诺沉思，在不把任何人惊动的情况下在他的书房里拿走那个东西，好像也没谁了。
　　与此同时，凤清承并没有去常羽苑找人，而是在回到了碎刀居。放好长刀，躺在床上，看着头顶藏青色的床帐，喃喃自语：“我早就知道了，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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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澜苑中闪过两道黑色的影子。
　　“姐，这次是真的吗？不会又是个男的吧！”两人躲在窗底，查看着房里的情况。
　　潋一把按住了滟的头：“瞎说什么，你的体质自己不知道？还是你把风。”
　　潋将自己的身形化去，变成一团浓雾，顺着窗缝溜了进去。看着床上睡得安稳的人，潋就知道又找错了。
　　“阴气从哪来的？”看清床上躺的是一男子，潋不由得皱眉。
　　“上次那个长得白白净净笑的和幻魔狐一样的那个男人，是保存了阴令才会沾染阴气的，这个又是……”
　　潋不经意间转头瞥到顾琛手上带着的戒指，心中一惊，轻轻巧巧的将戒指取下，看清了上面印的南蛮字。
　　“果然，在隔壁。”潋看着窗户上自家二货妹妹的化成实体后弄出来的影子，低咒一声，将戒指给顾琛戴回去，再次从窗口溜出。
　　“姐！大人在隔壁。”潋叹气，又是她赢了。“说吧，什么条件。”
　　滟毫不客气的道：“妖族神迹中的笑春风。”潋皱眉，那玩意连大人都退避三舍。但潋还是答应了：“到时候别哭。”
　　凤清颜坐在床边，无聊的看着自己的手，吹了吹指甲，不紧不慢道：“白痴，还不来，站门口作甚？”
　　潋绷着脸，拖着滟走了进来，将凤清颜上下打量一番，松了口气，半跪行礼：“大人没事就好。”凤清颜定定的看了她半晌，才道：“打赌输了。”肯定的语气。
　　潋张张嘴，想再说什么，又被打断：“我找你俩是有点事。”滟挤开自家姐姐，一脸兴奋：“攻打北黎？”
　　“不，”凤清颜摇头：“在这里做生意，获取灵石，建立情报网。顺便，把渊叫来。”
　　滟不满的撇嘴：“就那个八卦的咸鱼？”潋轻拍滟的头，问到：“青楼？”
　　“嗯，还有小倌馆。”凤清颜一脸理所当然的点头，两鬼将也习惯了自家老大时不时的语出惊人，淡定的点头。
　　“唔，一个叫暖香阁，一个叫明月楼。”凤清颜拍板定下了名字：“渊不是八卦嘛，他来收集情报不是更好，嗯？滟，许久不见，又变漂亮了。”
　　潋看着小了几倍的鬼王一本正经的调戏自家妹妹，一脸的惨不忍睹：“大人，人手……如何？”
　　凤清颜只管笑：“我出马，还有人搞不定？还有人比我帅？”
　　滟乐呵呵地插嘴：“大人，您现在只能是小……可爱。”凤清颜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体状况，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滟。
　　“那把殿中的那些人也让渊带来，作为人手。违抗者，杀了便是。”
　　潋得令，准备马上就走，又被凤清颜叫住：“等等，你刚刚和滟打赌输了什么？”
　　潋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妖族神迹中的笑春风。”凤清颜一愣，大笑。不过怎么看笑容都不怀好意：“好啊，我允了。”
　　潋从随身的阴令中掏出一坛笑春风，倒了一小杯，被凤清颜再次拦着：“等等，要喝就喝半坛这么小口算什么？”
　　滟悄咪咪的瞪了一眼潋，抱过潋手中的酒坛，仰头猛灌。
　　滟化成实体，因为鬼修只有这样才能品出味道，得到触觉。滟这才喝了一口：“我#*%&……怎么这么苦？！”
　　凤清颜饶有兴趣的看着哀嚎的滟道：“小点声，还有别忘了喝完半坛。”又转头看着潋：“你不阻止我？”潋站在凤清颜旁边，道：“大人只是想惩罚滟，她这是应该的。”
　　“让她长点心，没有你看着，在南蛮，就算是我也护不住她。哦对了，把阴令拿来我瞧瞧。”
　　潋从怀中掏出那只碗，递给凤清颜。凤清颜接过摸了摸，叹息：“我现在又不是鬼修，你带回去顺便帮我把它提炼出来，再和渊回来。”
　　……
　　看着自己的通讯符又开始亮，白鸥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笔，拿起符箓。
　　一团灵火射到那张符箓上，符纸很快变成一堆灰烬，但是房间里却回荡着白家家主的声音。
　　“白鸥，现在在凤家，要好好探听凤家的消息，一有什么客人来立即通知我。”
　　白鸥不屑的冷笑，从那堆灰上踏了过去，似是嫌不够重，又在上面用脚尖碾了碾。
　　“不是她……我怎么可能来这。”白鸥心情好了点，到旁边的书架上再度拿出一本符本，将笔尖在砚台里沾了沾墨，画了起来。
　　半晌，白鸥放下笔，穿好披风，朝着外面走去。
　　抚摸着门口的槐树，白鸥神情恍惚，“我已经不是白家人了，我现在是凤家的门生……我可以把你接过来了。”
　　“夜冷风大，回去吧。”赵叔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手上提着一个散发着昏黄灯光的灯笼。
　　白鸥回过神来，歉意的一笑。赵叔似是误会了什么，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三本崭新的符本，道：“这有三本，先拿着用，明天我再带你去库房找找。”
　　“还有，现在已经很晚了，就算练习符箓的熟练度也不能这么拼，身体要紧。”白鸥裹紧了披风，道：“赵叔，我已经金丹了。”赵叔一愣，如若笑道：“北黎每月一次的狂风，就算灵力也保护不住。以前姑娘总是在屋子里画符，如今出来了，正巧赶上狂风。”
　　赵叔抬头看看天，又道：“看样子马上就来了，白鸥姑娘赶紧回房吧。”
　　白鸥乖巧的转身回房，看着满地的符箓，和没用过的符纸，不由叹道：“凤清颜啊凤清颜，我可是把希望都寄托与你了。”
　　“白家主，请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我会在我死之前，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