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赎》紫蓦

4、秘密

　　看来管莹绮对她这个宝贝儿子十分溺爱，听她说话的语气，似乎对二公子不甚喜爱，却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喂，臭丫头……”是三公子的声音。我转过头去道：“三公子。”只见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奇怪了，今天怎么那么老实？”
　　没等我回答，他又道：“你叫刘霜陵么？你怎么与我说的你叫阿玖？你骗我？”听着他有些带质问的语气，我一阵不爽，“……那是我的小名……你爱叫不叫。”
　　他点点头，认真地看着我的脸，一字一顿，“好吧，阿玖。我、叫、慕、容、皓、轩，你记住了！”“这么长，好难记……”我嘿嘿笑道。他皱了皱眉，竟猛然抓住我的手臂。“臭丫头，找死！”
　　“痛死我了！你是暴力狂啊！”我使劲甩开了他的手，他的笑容中带有一丝威胁的意味，“你记住了吗？”懒得跟他计较，只低声道：“记住了。”
　　慕容皓轩又道：“真没想到你这个臭……你居然会是我二嫂。”我刻意忽略了他话中的那个字，“哼，你又有什么事情想得到？对了，二公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慕容皓轩似乎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不怀好意地一笑，“哪儿有女孩子脸皮这么厚的，也不知羞。不过看你也不像个女孩子。你现在就迫不及待想知道二哥是什么样的了么？”他停顿了一下，“怎么说呢，二哥，比起我，就只差了那么一点……”
　　汗，还是个自恋狂，他的脸皮好像更厚吧。“……”我无言以对，只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喂，你那是什么眼神？”

　　而后几天，我渐渐从香兰那里大致了解了慕容家的情形。
　　慕容庄主，慕容晟，膝下有三子二女。
　　大公子慕容皓卓，如今刚刚二十，娶妻落月阁落月四奇中的南宫茹。他与大小姐慕容鸢的生母王氏，与慕容晟常年在外，是故我如今都没有见到过他们。
　　二公子慕容皓枫，年有十七，其母黎氏早年病故。据说慕容皓枫天生资质聪颖，善诗作、善骑射，从小习武，于武学方面也颇有造诣。深得慕容晟喜爱，但庄主夫人管莹绮却似乎颇不以为然。
　　二小姐慕容霓十六岁，三公子慕容皓轩十七岁，他们的生母是管氏，也就是现在主事的庄主夫人。管莹绮是十分溺爱慕容皓轩的，这件事，不用香兰说，我也已经看出来了。
　　管莹绮不喜欢二公子，仅是因为二公子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么？
　　趁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便动了去找《微洛经》的念头，向书房寻去。
　　走了好一会儿，左拐右拐，终于到了书房。却意外地在书房里看到了慕容皓轩的身影。竟见他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手上还拿着一本兵书，蜡烛的光有些昏暗，投在书上形成斑驳的黑影。他的头发有些散乱，闭着眼，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原来觉得他英俊非凡，睡着时候的他，脸上更有了一丝恬淡柔和。
　　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我心中一紧，下意识地躲到了放置在角落的椅子之后。
　　门外走进来一位丰姿绰约的明艳美人，却是管莹绮。管莹绮却拿来了一条被子，为慕容皓轩盖到身上，“真是……又睡着了，也不怕着凉。”透过烛光看到管莹绮脸上的线条格外柔和。我心中一动，管莹绮是很疼爱慕容皓轩的。至少她是一个好母亲。
　　管莹绮一直凝视着慕容皓轩，轻抚他的脸，我蹲得脚已经有些发麻，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却忽然看见，管莹绮把脸靠近慕容皓轩，目光逡巡在他的脸上，神色温柔至极，最后竟然在慕容皓轩唇上轻轻一吻。
　　管莹绮不是慕容皓轩的生母么？□□？天那！什么世道？只听管莹绮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过来看了慕容皓轩一眼，那个眼神，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那样的眼神却让我觉得心惊肉跳。这慕容山庄，真够变态的……
　　“她都走了，你还准备在那看多久？”竟是慕容皓轩的声音。他居然知道我在这里么？没法，我站起身来走到慕容皓轩面前，怀疑地看着他，“你刚刚装睡？”慕容皓轩瞥了我一眼，“我没有装睡，是你一进来，就把我吵醒了。”汗，那还不叫装睡？
　　“你都看到了？”慕容皓轩的眼神有些阴冷。我突然警觉，退了几步，“你不会是想要杀人灭口吧？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灭口？你想象力真是丰富。”他忽然笑了，脸色缓和了不少。然而马上敛住笑容，“告诉你也无妨，刚刚那个女人并不是我的母亲。”“啊？”
　　见我表情有些疑惑，他继续道：“在我的记忆中，娘亲一直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跟现在这个怪女人却大相庭径。”怪女人？还拐着弯子骂管莹绮呢，我有些幸灾乐祸，在心里偷偷支持了他一下，他神色平淡，看不出什么情绪，“我九岁那年，一日我独自在园子里练剑，却看见她向地牢的地方跑去，似乎很怕被人发现。慕容山庄的地牢，一向关押的都是犯了重罪的人。”
　　“我当时觉得好奇就跟了去，却看到把守地牢的人全部晕倒在地，显然是中了迷香。我悄悄捂住口鼻进了去。却看见她在牢中对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说话，却听不清楚。我怕被发现，所以没有走近。”偷情？还是跟一个乞丐？
　　“那男人似乎不高兴，她在脸上擦拭了一阵，转过来的时候，竟然是一张与母亲截然不同的脸。”我一怔，“啊”了一声，“原来她竟是易容的。”慕容皓轩飞快地点了点头，“她对那男人的态度很是恭敬，而且我听她叫那男人‘主公’，我就断定她一定不是我的母亲了。我的母亲从来不管这些事情，也绝不可能去地牢探视犯人。还有那张脸……”
　　我心中有疑问，“那个女人既然不是慕容夫人，就算脸是一样的，也不会没有其他人怀疑她啊。”慕容皓轩皱了皱眉，“奇怪的就是，那女人似乎很了解我娘亲的习惯，对慕容山庄的每一个人都熟知。而且爹常年在外，也发现不了什么倪端。”
　　我又问道：“那地牢里面的那个犯人，被那女人放了么？”
　　慕容皓轩冷哼了一声，“那时候她还没胆量放他出来。据说他是苗疆万毒教的人，害人无数。听那女人的口气，他的身份应该非同寻常。”他停顿了一下，“后来，听说那个男人在牢里自杀了，死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死相凄凉异常。”
　　我点了点头，想了一下，脱口而出：“死的那个，根本不是那男人吧……”慕容皓轩看我一眼，眼神清亮，“不错，我也这么想。不过爹根本没有追究，这件事，还是不了了之。”
　　他的目光有些恨恨的，“那女人只会让我觉得恶心，我已经忍耐她很久了。她……居然还……”我见他有些支支吾吾，知道他指的是管莹绮刚才那种行为。
　　我叹了口气，“你怎么不与你爹说这件事？”“他一年都不会回来几次，我与他说这些，只要一提到那女人，他就已经不想听了。总是带开了话题，爹不在，那女人就是当家主事的人，我与谁说去？”
　　“二哥虽与我亲厚，但是他向来都是不会理会这些事的，加上那女人本就对二哥看不顺眼，二哥更是不屑听到有关那女人的任何事了。”
　　由此看来，管莹绮似乎不受慕容晟宠爱。可怜了慕容皓轩，竟然摊上管莹绮这种人。他才处于十七岁的花季年龄，就受尽了管莹绮的折磨，刚刚他并没有睡着，却能忍受管莹绮这样的行为，我暗暗有些佩服他的坚韧。又想到管莹绮的样子，我心中一阵恶寒。
　　“那你为什么会跟我说，不怕我说出去么？”我问道。他怔了怔，忽然一笑，“因为……我把你当成了一桩木头，木头怎么会说话？”汗，这是什么理由？慕容皓轩却忽然问道：“你来书房干嘛？”他果然问了。我打了个哈哈，“当然是来看书的。”
　　他饶有兴趣，“你居然识字？这倒奇了。”我瞥他一眼，得意道：“……你少狗眼看人低，本姑娘不但识字，而且于琴棋书画，可谓样样精通。”
　　他面上有一丝怀疑，随即又泛起笑意，“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若你真像你所说的那样，那大可找我二哥切磋一下，不过看你这其貌不扬的样子，可能也没什么特别的吧，二嫂？”
　　我刚想开口反驳，他却已夺门而出。
　　待他走后，借着微弱的烛光，我一本接一本地找寻《微洛经》的下落。
　　寒风吹进来，烛火一颤一颤，更加看不清晰。我叹了口气，只得改日再来。我却突然觉得似乎有人在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举目四望，却哪里有什么人影？暗自觉得自己多心，便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