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月只染曼陀香》澜傲九尘

15、第十四章

　　寒风乍起，吹落了房檐上的积雪，夜深寒凉，只有家家户户大门口上悬挂的灯笼还能让人觉得有些温度,楚君昊和尚宇清就在这样寂静的瑞华大街上走着……
　　昏红的灯笼映照着地上的积雪，两条身影忽明忽暗。楚君昊袖子中紧握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尚宇清也只是跟在他身边，二人谁都无话，只有脚踩在雪地上‘吱咯’的响声……
　　相府门口早有人为他们等门，楚君昊却在大门口前停下脚步“回去跟皇上说，我要在丞相府住几天，要他老人家不要挂心。还有……你们也不用跟了！”楚君昊突来的话语在这样的夜里并不显得突兀。话毕后，二人一前一后的进了相府，沉重的关门声后又是一片寂静。

　　“君昊，这样的结果不就是我们想要的吗！皇上说的对，事过境迁，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现在事情也算是了了……”回到翰楼，楚君昊就坐在椅子上，像是在思考什么，眉角浅浅的吊着。但是尚宇清知道，君昊在生气，而且可以说成是恨，从他见到梓敬王楚傲齐开始，那股压在心底多年的恨就成倍的往上升，只是他压抑着不表现出来而已。
　　端着茶坐在楚君昊旁边，执起楚君昊的手握在手中，轻轻的掰开已经被攥的发白的手指，掌心处虽然没有被指甲刺破，但也是红痕道道，有了破皮的迹象，看的尚宇清心疼不已，却只能这样放在自己的手里轻轻的揉着。
　　“事情是了了，但是我不甘，我没有杀了他已经是很仁慈的了，为什么还要帮他，就因为他是我皇叔？”楚君昊忽然握紧尚宇清的手，抬头看着他，眼中全是挣扎与无奈。
　　“君昊，不要再矛盾了，有些事不是我们能改变的，梓敬王他是政权争斗下的牺牲品，虽然没有死掉，但是这些年他所承受的也不是一般……忘了吧……”尚宇清将头轻轻的靠在他肩上，声音平淡却让人觉得安心。
　　“忘了？？我怎么可能忘了，无辜牺牲的不止是他，他们口中的景儿，楚念，我的母妃，还有你，这叫我怎么可能忘了，如果不是他，我怎么可能那么早就失去母妃，只差一点就让我连你也失去，你的命是救回来了，可是身体呢，已经被那该死的‘血灼’蚀入骨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作，难道就只有他有恨，他能报复吗？？就凭这些，我可以将他挫骨扬灰……”楚君昊用力的拥住尚宇清，现在的他不复往日的平静，虽然语调低沉，但是牙齿被咬的咯咯作响，语气中的愤恨却是掩也掩不住，也不需要掩的。
　　“可是君昊还是放了楚念，你没有被仇恨蒙蔽，善恶是非在你心中再清明不过了……”尚宇清回手抱住，他知道，君昊只不过想要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他压抑了这许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又有几人知道！虽然早早被定为太子，可是后宫之中没有母妃的庇护，觊觎这太子之位的人又怎会少了，为了保护自己和他，君昊只能不断的变强，别人听到的只有对的赞叹，看到的只有天之骄子的风光。可又有几人看到当他母妃祭日的时候，君昊眼底的伤痛有多深。自己毒发的濒死的时候，闯过了多少诡计暗算，如此坚韧隐忍的君昊却为自己无声落泪……几近疯狂。

　　阳光透过云窗洒在绒花地毯上，预示着今天的好天气。尚宇清早早的就起来了，毕竟是在自己家里，不比宫中那样随便。这些年来，楚君昊每天早上的洗漱更衣都是由他来做，从未假手他人。
　　拿着一套白锦流云纹的棉袍回到寝房，正看见楚君昊穿着里衣坐在床上看着云窗外的梅树，眼睛半眯，不知作何想。见尚宇清进来，浅淡的一笑，将一张字条交给了他。
　　尚宇清接过字条看了一遍，也是淡淡一笑“出关了啊，真快！皇上他昨天晚上就应该知道了，不过好像也没有什么动作！”随后将字条丢进炭炉中，顷刻间便化为灰烬。
　　楚君昊起身，任由尚宇清为自己整理松松垮垮的里衣“没动作？父皇昨天晚上可是派人在宫里那么搜了一圈，然后又到城内晃了一下两下的装装样子的，估计现在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尚宇清抬手整理着楚君昊的衣领，浅浅一笑“为什么我不知道？”
　　楚君昊微微扬起下颌让尚宇清按上暗扣“条子半夜来的，没叫你……”
　　“半夜？冥语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好了，半夜来了我都知不道！”咯噔一声按上襟旁的暗扣，不抬头却能听出笑意“昨天鼎里加了醉梦沉香？”
　　“嗯！最近天寒，让你睡的好一点！”楚君昊拉了拉袖口顿了一下又道：“皇帝不是白做的，他其实早就有心放了楚念，只不过心中一直抱有希望，这么多年来他追查梓敬王的下落，即使是知道梓敬王身在何处，也不可能丢下朝中政事去找他，而派人去只会被杀的一个不留，只有扣住楚念，再放出消息，让梓敬王自己寻回来……”楚君昊穿上外袍，尚宇清拿过浸了水的布巾让他擦脸。
　　“看来我们只不过给了皇上一个台阶，楚念虽然是宫中的秘密，知道的人不多，可也着实不少了。毕竟当年的事儿闹的那么大，虽然后来那些当事者差不多都被灭口，可是总有那杀不得的。”话未说完，尚宇清就拉着楚君昊坐到铜镜前，手指挑起他两鬓的发丝一点一点的梳理着“所以碍于皇室的颜面，皇上他不能就这么放了楚念，却也不能下杀手。心知肚明是你太子殿下放了人，皇上也不会说什么，想必也不会再派人去追了……这个台阶……皇上他下定了！是吗？”尚宇清拿着梳子看着铜镜中的人，轻轻柔柔的为他梳理头发，手腕上翻绾了一个发髻，带上金丝冠，然后再梳理余下的头发“讨厌，为什么我的头发总是没有你的长，也没有你的头发那么亮！！”
　　楚君昊眉角轻挑，通过铜镜看着后面笑的一脸温和，口气却半嗔半妒的尚宇清，脸上微笑，眼中却是深深的怜惜“梓敬王现在应该已经过了宁州了。”
　　“这么快？？”尚宇清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看着楚君昊的眼神得到了确认“昨天晚上到现在不过几个时辰，梓敬王就赶了上百里！，看来见儿子心切啊~~”
　　放下手中的梳子，尚宇清又去外间拿了一双浅灰色的鹿皮靴子给楚君昊“皇上没能留住梓敬王爷，这次他再寻着了楚念，大概不会再回来了。”看了看楚君昊，又挑了两缕头发放在胸前尚宇清才算满意“走吧，早膳已经备好了，等下我们去我二哥那看看，听说他那里可比咱们这儿热闹的多了……那个尹方凌有点意思……”
　　“有意思？他的名头在简城很大，消息却很少，二十多岁的富家子弟没有成亲，却跟着你二哥来了这里……确实有意思！！”

作者有话说

　　唉……又拖了几天，再不发上来又要被人砍了……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