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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大概就是要赚取“信任”,午后启程,谢孤桐破天荒地很给面子,并没有说三道四指指点点,骑着那匹胭脂马,就老老实实做起了下手,杂在车队中蜿蜒西行。当然单昆要说领情,其实也是困难,刚上路或者还有些麻木,不一晌出了洛阳西门,渐行渐远,也就渐渐心底清醒,他这个三天后的新郎官遭此横祸,流年一转成孤鬼,不得不在这要紧时分背井离乡,如断鸿飞去——哪禁得这样愁肠几转,闷成内伤。
      当日行了八十里,傍晚在新安县落脚。这就找到“磨炼”新人的机会,投店后分派房间,镖行里规矩,只镖头是独一间,其余趟子手要省钱,或三五人合住,或七八人一挤;最后,点到谢孤桐,却分派她跟杨北凡遣过来的另一位副手葛鹊占合住。谢孤桐自然眼睛瞪圆,先看看葛鹊占,还好此人不比毛十八、刀疤脸,总算五官端正,衣履整洁,唯一缺点是左手少了两根手指,所以仍旧逃不了“不三不四”的讥评,再看回单昆,后者好象不明白她眼中的诸多疑虑,自管分拨其他事务。倒是葛鹊占替她讨情道:“老单,虽然规矩如此,也未始不可变通,依谢姑娘的身份……”
      “身份?”单昆转过眼来:“那好呵,她住单间,咱俩合住?”
      葛鹊占不敢多说,只好又跟谢孤桐解释:“咳,没法子,规矩如此,所以这行里女镖客一向少呢。要不,我挪出来,跟他们挤……”
      “挪出来作什么?”谢孤桐忽道:“我又不吃了你!”
      葛鹊占一怔,只觉夹在这两人中间,左右受气,索性不再作声。单昆心里得意,不想到了晚饭时候,还有令人痛快之事。原来谢孤桐吃不惯客栈里的饭菜,绰着两只筷子,对着桌上两荤两素一个汤,左看右看,只是扎不下去,这样僵持半天,终于叹息一声:“怎么这阵子总是没有胃口?”
      她既没有胃口,其余两人也就不再客气,尤其镖行里规矩,走镖第一晚镖头守夜,此时第一要紧事,自然便是填饱肚皮。当下单昆风卷残云,一气将多出来的份额统统笑纳。就这样,三更过后,春夜里寒气逼人,抗得一会,还是不免饥肠漉漉,遂跟两个一起守夜的趟子手在院里烧起一堆火来,烤干粮吃。
      正烤得香气扑鼻,“吱呀”一声,静夜中门钮响动,却是谢孤桐开门出来,披着外衣三步两步,沿阶下到火侧。单昆肚里好笑,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顺口问:“怎么,还没睡?”
      谢孤桐对烤得嘶嘶作响的大饼狠瞅两眼,才转头看他:“是呵,现在胃口又好了。”
      “那也拿干粮过来烤好了。”
      谢孤桐忙道:“在哪里?”
      “在哪里?”单昆眼一横:“你自己的干粮还要问我在哪里?”
      “我自己的干粮?”谢孤桐诧异道:“我自己没有带干粮。”
      单昆也很诧异:“我明明叫你们多带干粮食水,你干什么去了?”
      谢孤桐诧异更甚:“那个,原来也包括我……”
      这也真让人无话可说。单昆索性从火上取下烤熟的大饼,香喷喷先咬一口。边上两个趟子手怕绷不住脸,顾不得烫,慌忙也取大饼往嘴里直塞。一片咀嚼声中,谢孤桐坐了会子,没人理,自己也觉得没趣,起身要去,单昆这才道:“你点亮灯,到我屋里去拿。”
      果然饿劲是最架不住,居然这种嗟来之食,也都被接受了。谢孤桐从火堆里抽出支柴禾照明,便朝那房里走。单昆还没觉得解气呢,只一晃,那屋子里扑簌簌之声大作,是他的两个包袱被人很不见外地在七翻八翻。正胸膈别扭,身边一个趟子手早从凳子上弹将起来:“不好,起火了,起火了!”急抬眼,那火势起得竟有那么快,呼地一下窜起多高,从窗口气汹汹地扑出来。
      冲进屋子,便见新人正在磨炼火势,一掌拍出去,煽得火头一伏,又再猛地一起。单昆怒上心头,也顾不得双方武功尚有差距,飞过去奋身出掌。那两名趟子手一个扯起棉被,一个顺手在被上就扣了一盆残水,便挥舞起来没头没脑抽击火头。还好那火起得凶猛,只是燎着了窗纱,待得窗纱燃尽,便只窗棂上还有点余火,扑打两下,也就灭了。
      经此一闹,一院子的人都被惊醒。店家点灯过来检点损失,还好除了窗纱、窗棂,便只烧了单昆搁在窗前桌上的一包衣物。寻找火源,不问而知是才刚谢孤桐拿进来点灯的木柴,烧得乌黑一截,此时还横搁在桌上。一片忙乱中,这新人却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老手风范,避开单昆一掌后,便站在一边,一手提溜肩头外衣,一边从容解释道:“是我找干粮,柴禾搁错了地方,没什么事,大家都回去睡罢!”
      单昆几乎吐血:“没什么事?搁错了地方?”
      谢孤桐这才注意到大家脸色都不好看,忙又补充:“都算我的,我认赔!”
      这样光明磊落的姿态做出来,居然也没赢得多少彩声。有镖师掩着嘴,零零落落,一路哈欠着回房去了。只有单昆做领队的还算顾全大局,失语半晌,而后便很给面子地点头称是:“那敢情好呵。几时拜托你再搁错什么地方,麻烦烧一烧这几车货,左右有你家赔,大家也都好落得个清闲了。”

      搞成这样一个局面,当然极不利于“信任”的赚取。因此上第二天,便见出谢孤桐努力补救的手段。先是看葛鹊占给她闹腾半夜,在马上困得前仰后合,自告奋勇,向单昆请求代为守夜。紧跟着傍晚到陕州落脚,又出门疯狂采购,回来时一左一右拎两个大包袱,一个是干粮,一个便是满满一包新衣裳,往单昆桌上一搁,倒弄得他不好意思:“何必这样急?”
      谢孤桐却已十分急眼,迫不及待道:“穿上试试?”
      解开包袱一看,好象没法穿上试。湖蓝、柘黄、银红、葡萄紫、茄花白……估量就是穿上龙袍,也会比这些衣服合适得多罢。毕竟皇帝也有苦出身,难道他单某人看上去,十分象是那种湖绉春扇簪花弄柳的翩翩公子么,或者象是耍猴戏的?
      谢孤桐声音里便有着看猴戏的十分得意:“怎么样,喜不喜欢?你衣服就是太暗了,年轻轻的,干嘛穿得老古董一样,掉灰堆里找不出来!”
      单昆咳嗽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好容易把话题混过去。哪知道真正的花招,其实还在后头。谢孤桐两边瞅瞅,看左右没人,伸手往怀里一摸,便有个亮晶晶的小锡罐很诡秘地出现,在他眼前一晃,“噌”地去了盖子,溢出股淡淡清香:“这是今年新出的龙井,这样早的茶,整个杭州府,统共也不过那么几斤,除了皇帝家,便布政使也难得喝上呢。我给你泡一点?消食。看你吃得那么多,你杯子呢?”
      单昆伸手指指靠墙壁的茶几。那茶几年代估计不短,中间干得裂了好几道大缝,底下又不幸少一只腿,只能颤巍巍倚墙而立。上面倒是放着一整套茶具,一把高腰瓷壶配六个圈足杯,只是跟茶几一样,都没能以青春年华迎接这两位客官,如今红颜老去,茶壶只剩下半只壶嘴,六个杯子象九旬老太的牙齿,无一能够关风,并且又黑又黄。谢孤桐审视审视这套用具,那种诡秘的气息霎时间又弥漫开来,向怀里一摸,这次现身的是一只更绚的羊脂玉杯:“用我这个?”
      单昆无可无不可,看着她忙忙碌碌,从锡罐里撮出茶叶,玉杯冲水,殷勤捧至,心中冷笑。哼,似他这等久经沙场的昂藏好汉,难道就是这么容易被毒死的么!随手接过杯子,手腕不稳,溢出点茶水来。刚开的水,当然皮肉有点受苦,但重要的是食中两指间夹着的银针沾水而湿,终于试出了颜色——光灿灿的比湿之前更亮几分,应该是没有毒的罢。
      既然不是毒药,其他种种,譬如迷药什么的,能忍受,便忍受了也罢。要不依这丫头尚需“磨炼”的聪明才智,什么时候才能骗得倒他,才能顺理成章拍马走人。当即捉起玉杯,大无畏地一饮而尽。果然未央山庄的独门秘药十分厉害,立刻一股倦意袭人而来。勉强撑着眼皮,迷糊迷糊中,只见谢孤桐摇头晃脑:“唉,龙井不是这么喝的,要慢慢品……”
      原来迷药,也还要慢慢地去品?大约是一种配方极其精细的迷药罢,第二天清晨醒来,并不头疼,也不脑热,躺在床上骨噜噜转了半天眼睛,忽然想起昨夜正是谢孤桐值……忽拉一下跳起来,破门而出,冲上走廊,那院子里却一无异状。货没问题,几十辆镖车好好地停在那里,车头镖旗与马帮的号旗迎风招展;再一看,人也无恙,早起的镖客们已经在院子里三三两两活动开来。那新人磨炼了一夜,这时候也在疏散筋骨,夹在人丛中伸腿弯腰,一转眼看见他,一个起跳翻将过来,兴致勃勃地盯着他看:“现在休息好了?你昨天是太困,茶没喝完就睡着了。”
      单昆也只好这么认下:“是太困。夜来没什么事吧?”
      “只怕有事,”谢孤桐愈加兴致了:“有人要劫我们的镖呢!”
      “呵?”
      “放心!都是我手下败将,看我不把他们给打得满地找牙!”
      单昆奇道:“这劫镖的,你认识?”
      谢孤桐也奇:“昆仑派我有什么不认识的?”
      “昆……仑派?”
      “是呵,一个张辉,一个王辽。两小子前年还跟他们师父到我家来过,那德性,隔两道墙我也听不差!”
      “隔两道墙?”
      谢孤桐甚是得意:“两道墙又算什么?我的取音功夫,虽说千里万里有些夸张,这一两道墙……不信你差人摸摸,他们就住前边院子里人字房,这当儿还没走呢。”
      “原来是千里取音,”单昆沉吟道:“那徐八、王六必不知道的了?”
      谢孤桐一点头,见单昆撤步回房,跟屁股撵过来:“我想了一夜,现在有三个办法可以对付:最上策,自然是就地解决,把两小子打个臭死,让他们一肚子坏主意使不出来,这叫釜底抽薪;中策是趁他们纠集人马,我们也赶紧通知马帮派人来接,这样大家旗鼓相当,昆仑派总也有些忌讳;至于下策,倒是我最最喜欢的,这年头谁怕谁呵,不如跟他们在玉门关外明刀明枪大打一场,只是这样的话,我们人手不足,功力又不够,就要先做准备……”
      单昆不置可否,先哗啦啦地洗漱。洗漱毕早饭开出来,众人一哄而上,一时人多口杂,谢孤桐倒不便再说什么了。单昆捉住这机会,一边啃馒头啜稀饭,一边细细揣摩这丫头的深刻用意。怪不得昨日主动守夜,又那样子跟他无事殷勤,如今终于明白,龙井茶倒未必是迷药,迷药真格地是下在这里了,让他这种三流身手去跟昆仑弟子挑衅,真正是丧心病狂呵。自然她也知道他不至于那样白痴,所以后面又紧紧安排下第二个陷阱,让他通知马帮来接。嘿嘿,一旦屁事没有,这不又耍了马帮么?
      思来想去,果然天下最毒妇人心。这丫头好在还不是妇人,所以毒虽毒,毕竟历练不够,瞧编的啥故事呢,昆仑派要来拦路打抢?眼前随之浮现在洛阳武会上见过的昆仑掌门陆文夫的模样,那样眼皮都不抬的肃穆人物,突然身披八卦道袍,手执七星宝剑,率领众弟子,自玉门关外贼头贼脑跳将出来,大喝一声: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正想着,谢孤桐微笑的面孔俯过来,低声道:“瞧你这样开心,一定胸有成竹了吧?不知是上中下哪一策,或是另有安排?”
      单昆笑咪咪地看她,也低声回答:“镖行本分就是护镖,哪有去麻烦货主的道理?再说,也没有个劫镖的还没动手,镖客先下手为强的道理。自然还是下策的好,正好你也喜欢,咱们这就去做准备。”
      说到做到,就在陕州轰轰烈烈地预备起将于玉门关外发生的“劫案”来。命令即刻发下,除却几人看守镖车,其余人手全部出去采购。那要采购的东西却又稀奇,并不是什么武器箭矢,倒是宣纸、硝石、硫磺之类,最奇特的是又专门腾出一辆车,要装此地的一大特产黄土。一番布置,葛鹊占不由先行动问:“老单,又买这些做什么?炸药我自然备的有。”
      单昆轻咳一声:“你那些不够,敌人棘手得很,这些东西,多多益善。”
      谢孤桐一边倒奇了:“炸药?葛大哥会做炸药?”
      葛鹊占残缺的左手一动:“要不是作弄这些东西,也不至于……那么,黄土可以不忙,便是前面出了陕西,一路上也还有。”
      单昆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自然顺水推舟:“那好,就是出了陕西再装。到了西安府,最好还得多备强弓硬弩,只是这些东西,市面上却买不到,再找黑市交易订做,人地生疏……”
      “不要紧,这个归我办!”谢孤桐脸上放光,奋勇道:“陕西祝家跟我们是世交,他们那庄院易守难攻,一向弛名,难道借几张□□,都没有?”
      她倒也是说到做到,不几日到得西安,果然出门访友。近午时分,虎翼镖局便接到西北商会头面人物祝允文发来的请柬。这与杭州府未央山庄留宴一样,对于一个地方镖局来说,算是难得的殊荣,因此也就难得推辞,除了少许留守人员,大家都去了。
      宴席上祝允文并未多露面,其实是由他大公子祝琏接待。虽是世代商家,这位大公子自小在昆仑学剑,锱珠必较的商人气不免被慷慨江湖气冲淡,而江湖上名门弟子的清高气被“进门都是客”的商人味道一冲,也是所剩无几,因此满身上尽是调和得当的挥洒与谦和,一时举杯劝酒,满座尽欢。
      宴后祝琏亲自押着十张祝家庄特制的攻战利器千步弩送到客栈。瞅着谢孤桐不在,跟单昆倒有几句掏心底的话说:“请单兄不必担心,这一路西去戈壁,我家驼队也常走的,寻常并不怎么警备,毕竟有孔霹雳镇着,出不了什么事故。小弟送这些物事来,不为别的,也只为三妹妹开了口,她年小贪玩,又是第一次走这么远路,无外乎想威风威风,做哥哥的,要是连这点心思都体察不到……”
      单昆喝过了酒,不免较往常稍失谨慎,闻言苦笑:“只怕你家三妹妹,可没你说的这么有趣吧?”
      祝琏察言观色,就知道那丫头肇祸不少,要待代为陪几句礼,行路匆匆,人来人往,也不好深谈,只得收束话题,泛泛再交待两句,嘱咐将千步弩好生收藏,毕竟是外头难见的利器,要防歹人觊觎,告辞去了。
      这一下火药劲弩皆备,千步弩且还是借自昆仑弟子手中,将用来去射杀即将来犯的昆仑派,真乃天下奇闻。单昆只怕自己装得太糊涂了,不能取信于人,不免暗地里向谢孤桐究问一究问。哪知谢孤桐倒觉得他这一问才痴傻:“难道我跟他借弩,还能说得那样清楚,是要射他师门?既然不是射他师门,他凭什么不借给我!”
      既如此,也就索性老老实实被骗到底。鉴于这次的敌手是与少林、武当齐名的赫赫大派,如此这般威震江湖,新置的这些装备虽称强盛,毕竟都是远程武器,一旦被突破过来近身搏击,只怕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了双方在武艺上的天差地远。因此走到陇西,换乘驼队之时,干脆又添置了一包生石灰。
      出玉门前一日,众人便都忙碌起来。一些熟手跟着葛鹊占做炸药,除了信号弹之外,大致是两种,一种轰天响,炸药上扯着引信,临敌时在手中点燃之后扔出去;另一种就是震地雷,必须预先埋在地底,临阵之时,凡遇踩踏,机簧受力,立即炸响。其他人帮不上忙,便有的试射千步弩,有的去对付那包生石灰,用宣纸包成小包,人手数包,如果遇敌抵挡不住,挥手打出,白雾飞扬,迷人双目,通常也能收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种种手段一一施展,为了送走瘟神,也就顾不得暴露自己下三滥的本质。好在谢孤桐天生就是那种名门中的败类,看着新鲜,也便虚怀若谷,与时俱进,跟着大家满头是劲地一起赶制石灰包,顺便自己左右袖子里也各藏一包,暗自揣摩该在何等适宜时机甩手掷出。一片忙乱中,倒是那些镖客不明就里,见单昆如临大敌,布置得煞有介事,人人心头忐忑,不知道却是怎样一彪三头六臂的神仙鬼怪,竟然太岁头上动土,敢来劫马帮的财货?
      忐忑了好多天,玉门关早是抛在身后,道路一片荒芜,大戈壁上渺无人烟,一派纵横砾石在阳光下寒光闪烁,显得广漠而又森冷,算来该是短路行劫的好地方了,却又不见什么动静。再走十数天,驼道越过戈壁,蜿蜒进入沙漠,这便踏入马帮地盘,东天山遥遥望去,密丛丛一片冷杉树林,仿佛处处都是马帮营寨,众人这才松一口气,这晚在沙丘边宿营,便睡得踏实了许多。
      第二天一早美美醒来,简直就没人还记得什么“劫镖”的破事,将要结束的旅程让简陋的早餐焕发出不同寻常的滋味,一片愉快的咀嚼声中,大家轻松谈笑,直到后来一声断喝——
      “看那边!”
      扭头南望,便见那边雾气腾腾,搅得清晨的阳光都一片迷蒙了。远远天际,正有一线沙尘摇漾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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