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于心》云行散人

3、初窥炼气

　　离当初一年之约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有一天下午师父又来挖苦我，不，是指导我。

　　“我的好徒弟啊，你怎么还没炼精化气啊，真是笨死了，出门别说是我徒弟啊，我嫌丢人。”说罢甩手离去。

　　“师兄师姐你们先练着，我去去就来！”我停下动作对有仪和有正说道。他俩点点头。

　　“师父！等等我！”臭老道！给我站住！我追了上去。

　　师父似乎是有意放慢了脚步，在离溪边挺远的一处密林里的空地上停了下来。我走到师父身后大约五米处也停了下来。

　　师父转过身，那一瞬林间突然一阵风吹来，扬起了师父的长发，配上清秀的眉目，突然觉得师父好美，哪怕穿着素布衣服，都觉得他老人家浑身发着光，那一刻我有点朦胧……直到，

　　“好徒弟，你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这个老骗子的声音打破了我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摇摇头，走到他脚跟前。

　　“哟，凑这么近，是不是喜欢看我的鼻孔啊？”说罢还动了动鼻孔。

　　“臭师父你真恶心。”我后退两步。他一把拉住我，

　　“别走，不闹了。”

　　感觉有点温柔。

　　“接下来我说的话，一字一句都记清楚了。”

　　我点点头。

　　玄素张开双臂，在胸前画了个大大的太极，随即身体腾空，太极处似有风动，四周也跟着旋起了风。

　　我再一看，太极出现在了我的脚下，我正好踩在阳鱼阴眼上，师父身体落下，正好踩在阴鱼阳眼上。太极外是八卦图，整个阵图一直延伸向外大约有五十米。

　　而后看到师父似乎在默念咒语，紧接着听到师父一句句声音，随之一道道金字不断从阵里出来，向上向空中移动，射向苍穹，正是，

　　“天地混成，寂寥不改，周行不殆，大道至简。”

　　大道至简……嗡……一声长鸣，外围的八卦图转动了起来，周围刮起了大风，似乎要将天地卷在一起，我在旋风中心却丝毫没有感受到风的波动。师父的声音响彻天地，又似乎声音是来自于我的神识……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大地、树林、高山、苍穹……这就是天地吗？

　　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消失了吗……

　　不，是身体的感觉变轻了，脚下的大地在远离我，太极八卦图、树林与高山越来越渺小，逐渐与大地融为一体，而苍穹越来越巨大……

　　这才是天地吗？

　　“见素抱朴，万物自宾，致虚守静，根心归宁。”

　　风的声音没有了，天地好静，天越来越暗，以至变成了墨色。向下望去，大地仍旧是一片青色，被巨大的墨穹包裹其中……

　　有些恐怖，又有些凄凉……

　　万物如此渺小，比之广袤的墨色苍穹，竟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宁本归神，通达天心。”

　　天地彻底没了声音，连我的呼吸声也没有了。

　　我是不是死了？

　　大地也失去了颜色，我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

　　我有些惊慌又有些害怕，我想找师父找师姐师兄，但是张嘴说话，却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

　　可是，如果天地间只剩我一人，没有声音没有色彩没有万物，甚至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我又在惊慌些什么，害怕些什么呢？

　　死去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

　　我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我就这样一直置身于黑暗与静寂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不，我其实还听得到，我听得到自己的本心在说话……

　　即便天地全无，我仍旧是我，我的思维我的神识还在，我就还是我……

　　周身的黑暗突然变成一阵极其强烈的白光，我闭上眼想减少灼刺感却毫无效果。

　　周边的场景快速变幻，天地逐渐恢复了色彩，苍穹回到最初的形状和色彩，万物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越来越大的嘈杂声，最终清晰可辨，我又感受到了身体和大地的存在。还有……

　　师父温暖的胸怀……

　　“师父……”我轻轻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感受到了一阵微风拂面而来，活着的感觉真好。

　　不禁眼睛一热，大滴大滴的眼泪流了下来。

　　眼前这个人仿佛是我为其重生一般，浑身散发着光芒，那么耀眼又那么温暖。

　　师父温柔地用手指擦着我的眼泪，“恒儿很棒，是我的好徒弟。”

　　听到这话，我更是抱紧师父，哇哇大哭起来，把所有鼻涕和眼泪都擦他衣服上了。

　　“擦吧擦吧，反正回去也是你洗衣服。”师父没有推开我，反而抱着我，用手抚着我的背。

　　我哭得更大声了，想怼他却说不出话，好气啊！却也好开心，你这个臭师父，你以后别想甩开我了！

　　“好好，好还不行吗，”师父抚着我的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说着，“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个臭师父臭师父臭师父……心里骂念一百遍都不够！

　　“为师不臭，是你把为师弄臭了的。”说着指指衣服上的鼻涕和眼泪。

　　我不管我不管……你就是臭师父！

　　“好好好，为师就当一会儿臭师父。”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我情绪平缓下来时，天已经黑了。

　　“啊师父，师姐师兄他们！”我突然想起来把他们忘了。

　　“我跟他们说过了，”对我笑笑，“还有，明天起，你不用去练剑了。”

　　“真的？不对，老头，还不到一年呢，你是不是想怂恿我完不成目标，你正好不用实现承诺？”

　　“为师是那种人吗？”瞪我一眼，“你已经提前完成目标了，我答应你，给你奖励。”

　　半信半疑，“你要给我什么奖励呀？”

　　“你最想做的事。”

　　我最想做的……不会吧，师父难道知道我想扒光他？坏了，师父有读心术！

　　“你个变态徒弟，居然想侵犯你师父，哎呀孽障啊，真是个不肖子孙……”师父哭哭啼啼起来。

　　“你才变态师父，做梦去吧，我对你才没想法！”

　　“想什么呢，徒弟，”一秒变正经脸的师父，“我是说要带你下山。”

　　“下山？？？真的吗，师父！”完全没想到这么快可以下山了，我以为还要很多很多年呢，“我

　　可以下山，也就是说……我已经入炼气境界了，是吗，师父？”

　　“可不是么。你自己感受一下你的剑。”

　　“我的剑？”低头就要去腰间找，被师父一把拉住，

　　“用你的感觉去找，不是用眼睛。”

　　我的剑，乐虚……在我的腰间，在颤动，似乎觉得它有些兴奋。

　　“师父，我能感觉到它！”我也很兴奋。

　　“试试能不能控制它。”

　　“好。”我感受着乐虚，能感觉到它愿意被我控制，剑轻轻晃动着飘了起来，然后又重重地落了

　　下去，“哎哟……师父，看来我还不行。”

　　“没事，慢慢来，不急。”师父微笑地对我说。

　　“师父啊，徒弟有个疑问。”

　　“嗯？”

　　“师父你为什么不早点传我炼气之法啊？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啊？还害我练了那么久的剑，你还说你不是臭师父，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你这是质问为师呢？我没给你说过吗？”玄素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有，“即便我没给你说，你自己在无涯阁没看到过吗？但是有用吗？你还不是无法领悟各中真意？你如果不坚持练这一年的剑，不持之以恒做一件事情，你能听懂我之前说的话吗？你啊，平日里做事总是三分钟热度，为师给你起名有恒就是希望你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能有恒心，可是你啊，却总是辜负为师的一番苦心啊……”师父的嘴就像开了闸的水，一时关不住，我深深打了个哈欠。

　　玄素见状一顿：“恒儿，今天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师父，我想你抱我回去……”说着窝到玄素的胸怀中，闭上眼安心睡觉。

　　“你那么沉，我才不抱。”玄素看怀中的人没有反应，“恒儿？”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唉，真是个不能让人省心的徒弟。”说罢抱起我，朝玉心堂走去。

　　玉心堂外。

　　“有仪，出来一下。”玄素在门外道。

　　“玄素师叔？”有仪开门，看到玄素怀中的我，“师妹没事吧？”

　　“她没事，只是睡着了，还劳烦你们多照顾她。”

　　“师叔哪里的话，照顾师妹是我们本该做的。”有仪从玄素怀中接过我，朝屋里喊“有宁，出来帮下忙。”

　　“还有，有恒明早不用去早课了，让她多睡会儿，戒律老师那边我去说。”玄素吩咐道。

　　“是，师叔。”有仪道，“夜深了，师叔回去休息吧。”

　　“好。”玄素转身离去。

　　“师姐，师妹她这是？”有宁出来看到我的样子。

　　“有恒她入炼气境界了！”有仪兴奋地小声跟有宁说。

　　“真的啊？太好了！”有宁说着一起把我扶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