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花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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鼬再次告诫我不要做危险的事，他说勾践已经开始行动。
“那么接下来会怎么样？”
他低下头沉吟片刻，答非所问：“你可听过干将莫邪的故事？”
当然，他们本是夫妻，为铸成宝剑一同以身殉炉。
“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我也想让佐助成为天下闻名的名兵，不然，不足以对抗斑。”
“你也不惜殉炉？”
鼬又微笑，“如果我真的成功，你千万要留意，不要让这把剑落到斑的手里。”
“那你呢？你会死吗？”我情急之下，抓住他的袖子，却发现他袖筒被撕破了。
“也许，也许是会的。”他居然说的很平静。
“那么……辉夜姬怎么办？”我第一个想到的竟是辉夜姬，“你要丢下她一个人？”
他踱到窗口，半侧过身子，“我已经洗掉了她对我的记忆，现在，恐怕她已经不记得我了。”
你……真的忍心？不知道为什么，我哭出来，鼬只是抿住嘴唇。可是，可是他不知道，阳光已经出卖他，把他的眼泪照映的无比晶莹。
“能不能不这么做？”
他不回答，双手结印，然后突然变成无数只乌鸦，飞出窗口。
这个情景让我想起很久以前，世界毁灭的那一天，满天乌鸦，斑温暖的手，我看着亲人们死去……
现在，历史重演，我重新建立的一切，又要被斑全部毁灭！现在，我明知道这一切马上就要发生，但是却无力阻止，只能等待，如果……如果鼬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我一定要完成他的遗愿。
可是我明明已经放下仇恨，明明已经解脱，为什么命运还没有放过我？还是要失去最重要的人。
我不想继续活在仇恨中，可斑不放过我。
初春的骤雨将樱花的花苞尽数打落，不管是朱雀还是松月，都无法对抗季节的无常变换。
苦海无边，回了头，却没有岸。
我把一直供奉的佛像从窗口扔进池塘，也许神明只是人们在无力对抗命运时的悲哀愿望，事实上并不存在。我像死刑犯等待处决一般等着鼬的消息，回想起在玉勾栏里进行过的，应对突发情况的训练，原来真能派上用场。
只不过……我不知道如果鼬真的死去，自己是否还有活下去的意愿。
然而噩耗终于传来。我并没有想象中的悲痛，但也没有想象中冷静，执意要去看他的尸体。
明明知道这是真的，却不肯相信，一定要眼见为实，一定要让自己彻底绝望。最后，终于崩溃。
他……真的死了。陈列他尸体的房间空旷而安静，让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被放在屋子中间的台子上，表情安详，面色依然如生。
真的，死了吗？我这么想，双腿突然间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慌忙中扒住面前宽大的台子。
我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凑近他的耳边轻轻呼唤他的名字，精神开始恍惚。回想到初见他的时候，我哭着扑到在他面前抱住他的腿，在玉勾栏时夹起味道奇怪的点心递到他唇边，还有他想起辉夜姬温柔得让人妒忌的表情，还有他微笑时微微上扬的嘴角……
这一切都不像真的，但他不回答我，我不相信他真的死去。
他不回答我。
终于我忍不住哭，伏在他身上泪如雨下，控制情绪实在是困难的事，我也实在不能接受这么残酷的事实。
突然发现他胸口有一处坚硬，伸手去摸，找到了一个造型奇特的链坠。这让我猛地想起辉夜姬来，呵，是她的另一枚耳环。他至死都还惦记着她吗？我在眼泪中凄然的笑，如果鼬不这么专情，我可还会如此为他着迷？
不过，辉夜姬已忘记他，刻骨铭心的却是我。
鼬，是我更爱你呢。
我叹息，伸手抚摸他冰冷的脸。
“你爱的果然是他。”身后突然有声音响起，我猝然回头，斑就站在不远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能感觉到身体不停颤抖。
“你……在说什么！”我紧张得想要呕吐，手心中满是冷汗。
然而斑却很平静，“我早就知道你在院子里栽的，其实是朱雀。”
这句话就像一个惊雷，我再也支撑不住，跌倒在地。鼬当初的担心，现在应验了，我活该！
斑一步一步走进，我仓惶后退，直到紧贴住墙壁，无路可退。他走到我面前抬起我的下巴，问：“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你爱他？”
他的声音平和，但越平和越让我害怕，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爱的是他！”斑突然暴喝，抓住我的头发向外甩，我被他甩出去了几乎两丈远，摔在地上，却根本不觉得疼。
“我问你！你勾引我是不是就为想要接近他！”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斑，火冒三丈、暴跳如雷，但这却反而让我安定下来。
“你骗我这么多年！”斑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反手抽了我一耳光。
这让我彻底平静——鼬没告诉我他会打女人。
“你被骗了吗？我不觉得，这些年来你真的相信过我？你按着你的良心说，你真的相信我——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
斑又举起手来，却没有落下。他没资格指责我。
“可是，”斑突然哽咽，“我以为时间长了，你会感动，你会爱我。”
他只知道我爱鼬，不知道还欠着我一笔血债。
这我当然不会说。“你凭什么感动我，凭你草菅人命的行为，还是凭你可笑的野心？”
这句话彻底激怒他，他提起我的领子，一字一字的说：“就凭我有力量！”然后双手一分，撕开我的衣襟。我惊呼，想逃，但怎么可能逃得了。我的拼命反抗在他面前根本毫无作用。
“禽兽！禽兽！”我失声大骂。
他在我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真可惜鼬死了，不然，现在我就让他亲眼看着！”他的声音无比怨毒，让我觉得寒冷。
魔鬼就是魔鬼，可这一次没有人能拯救我。我的救世主躺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不知道他身边正在发生的这一切。
我痛哭，阻止不了他的暴行。终于在一切都结束后斑穿上衣服，他恢复平静，冷冷的说：“不要想到死，我一定要让你看到我君临天下的那一天。如果你不愿意，就先杀了小小。”他说完后就离开，我在他的背影里匍匐着颤抖，连哭的力气都已失去。
从这天开始，我就被斑软禁，馆娃宫又变成铜雀楼。
我辜负了鼬的期望，日日以泪洗面，活着对我来说太过艰难，但却不得不继续，不能再连累小小。
斑不时来炫耀他的成绩，类似“已经收服佐助”，“开始捕捉尾兽”等等，更让我烦不胜烦。
“不要再对我说这些，在你没有取得天下之前，这些根本什么都不算。”
斑冷笑：“我现在有尾兽的力量，任何时候都能称霸天下。”
“拥有尾兽又怎么样，你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和几年前一样的简单粗暴。”
“你敢这么和我说话！”他的声音肃杀，一把抓住我的领子。我只是冷笑，为什么不敢，我现在连死都不怕。
“斑，你记住了，仁者无敌。”说完挣开他的掌握，从容的转身离开。斑不可能成功，绝不可能。
然而我被他锁在这个小楼里与世隔绝，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焦急、忐忑，却毫无办法。慢慢的，心情就平静下来，事情的结局不过两种：斑成功，或者失败。无论是哪个结局，我都难逃一死。
何必着急。
想通了就平静，也许外面的世界已经生灵涂炭，但是我的日子还在继续。
平淡如水的继续，一如既往地继续。
实在懒得计算过去了多久，终于有天斑又来找我。他对我说：“松月，快和小小离开这里吧。”
什么？
“我放你走，我让你离开我。”
这个消息让我惊讶的一时回不过神来，难道说……
“你……失败了？”我试探着问。
“恐怕是的。”他讪笑。
“那为什么还肯放我走？”
“因为我不舍得你啊，”他走过来拥抱我，“我不舍得你和我一起毁灭。”温柔得简直要把我溶化，我突然承受不了他这样的温柔，掩住脸，泪流满面。
“你……会死吗？”还是忍不住这么问，原来相处了这么多年，还是有感情的。我一直恨他，不停的恨他，可现在却发现，我对他的恨其实并不单纯。
他摇摇头，问我：“在一起这么久，你可曾爱过我？”
我笑了，反问他：“那么你呢，你爱我吗？”然而他不回答，只伸手轻轻抹去我脸上的泪水。
就在他动作结束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一个震撼我灵魂的东西。
伤痕，他的手上有个奇怪的伤痕，断断续续的月牙形。我猛地抓住他的手，然后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这个伤痕告诉我答案，这个伤痕征服我。
这是我咬的。
那时候我正痛苦的撕心裂肺，那时候我刚谋杀了他的孩子，就是这只手让我清醒，而我留给他的，除了一排无法消失的牙印，再也没有其他。
一时之间，恩仇全泯。
“不要让我走，让我留下来陪你行不行！”我哭喊。
斑握住我的双肩，“不，你应该听我的话，如果……我不死，一定会去找你——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一定会找到。”
我看着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点了头，他摘下面具深吻我，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脸。
随后就是离别。斑已经准备好一切，我只需配合他，心痛的无复以加。
已经知道他不会活下来。
终于我离开他。那么生活要怎么继续呢？
我想了很久，最后，来到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找了一条不算偏僻的官道，就在这里吧。我叹一口气，人总要做些什么才行，还好总有些事情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被遗忘。我微笑着看了看小小，要开始筹备生意了。
玉勾栏这个名字我一直很喜欢。
小小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战争结束后男人们都开始饱暖思□□，我像媚姨那样站在门口迎来送往，就如同普通的老鸨。
可是没有人知道我夜夜都做同一个梦，都梦见自己被一个男人温柔的拥抱，每次醒来都泪流满面。梦里的男人眼睛暗红，也许是鼬，又或者是斑。我实在不想去猜。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梦。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花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