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短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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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叫祸不单行。放到她这儿，就是糟心事成双成对的来。大概这几年，她就是各种流年不利。
白天的事儿，她气还没顺下来呢，晚上下了班又有个人撞枪口上来了。
来的是那条孤船。
事情的起因是她转发了两条别人剪短发的视频，结果那条孤船跑到她微博底下评论问她：“你不是才刚留长的头发吗？这是又要剪了？你舍得吗？”
他九年的感情都舍了，她不过留了两年的头发，有什么舍不得的？
但她秉持一贯的作风，视他为无物，关掉微博，该干嘛干嘛。
不过，这条孤船颇有点长期受压迫的人的风骨——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于是，他不顾她无声无息的对待，选择了主动出击——直接找她聊天。
消息一条接一条的进来，似有种她要是敢不回复他，他就敢刷爆她手机的架势。
何闰月终于忍无可忍，点开了他的窗口。她不看还好，一看心头就开始火烧火燎。
这孤船不知是最近情场失意，还是对象无法安慰到他，竟厚颜无耻跑到她这儿来刷了一波关心，走了一波回忆。
敢情，他是来她这个被他劈腿抛弃的前任面前来，找存在感来了？
问她这两年过得好不好？
她当初情伤到怀疑人生毅然离开体制内，远走他乡一路穷游，试过在海边整日整日的吹冷风吹到冻出大鼻涕，试过抽厌恶到极点的烟，试过凌晨四点不能入眠借酒浇愁，试过时隔半年多还放不下，哭着给他打电话问他有没有过半分后悔，问他那帝都本地人出身的女孩子对他好不好，问他他为了毕业能留在帝都，以牺牲九年感情为代价的帝都户口，他到底顺利拿到手了没……
好不好的，他难道还不知道？
问她入夏还有没有再生痱子？
她就是生痱子死掉了，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问她工作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中意的男孩子？
请问，关他屁事？他说早已把她当亲人，就真成她亲人了？他就这么孤苦无依缺亲少朋啊？
最可恨的是，他竟重提她当初头发还是为了他才蓄起来的这件事，他可真是有脸。
她气闷地扯了两把头发，火气直往头顶蹿，当即抓了钱包钥匙和手机就出门。
“去哪儿啊？”洗完澡出来的闻婷问她。
“剪头发。”何闰月抛下几个字快速出了门。
剪掉这劳什子，剪掉这带来烦恼的三千丝，一切就都一了百了了。
既然不稀得搭理这人，又为何拖泥带水的不删掉联系方式？
她倒是想干干脆脆的。
微博她早前就拉黑了他的大号，谁知他又弄来了个小号关注她。加上，她还欠他一些钱没还，她不能做得太绝让人误以为她是想赖账，说她说一套做一套。
钱是她两年前因为肾炎住院时欠下的医药费。
她当时刚从学校出来，本来也没什么钱，家里又......总之，突然发病进了医院，她的病治到半路要好不好的，她不顾医生的再三劝说执意出了院。即使她提早出院，医药费也还是花了挺大一笔。
这两年，她一直穷游散心，在几个城市走走停停，时不时不舒服了又要进一次医院，压根也没攒下什么钱。来了G城后突然觉得累选择了停下来不走，她才开始慢慢攒起还他的钱。
再有四个月，到年底那时候，生活上她再节约一点，就能攒够钱还给他了。到那时，她就能跟他干干净净，不相欠了。
何闰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如是暗暗鼓气。
头她已经洗好了，理发师她也接受了，是刚才为她洗头的妹纸给她推荐的。听她说想剪短，妹纸推了个本店里对短发比较在行的。不过要等那个理发师几分钟，他还在为自己的上一个客人做收尾工作。
等待的这几分钟里，她左右偏偏头看看自己已经到背部的长发。之前染过的黄颜色已经到了耳朵和脖子中间的位置，她只要再让它长个几个月，到再下面一点的位置，那截非她本来发色的毛躁头发，也就能全部被清理掉了。
她只是没想好，虽然她人是负气跑了出来，来的路上她却还一直纠结。纵使人都到了小区外理发店的门口，她都仍有些犹豫。
若不是店里人太过热情，主动招揽顾客，一个劲儿的对她说“里面请，里面请”。她本就是个不懂拒绝的人，没能狠下心来走掉，如若不然，她八成都要继续往前再走一段，去旁边逛超市了。
她有过一次短发失败的经历。就是她烫发那次，出来的效果并不好，不仅让她看起来老了几岁，烫发的药水过敏，还折磨了她一段时间。这让她多少有些怕，万一剪出来又很丑，她还怎么去见群里的那帮人？下次屿子牵头约饭，他还怎么出去见他？
纠结着这些的时候，理发师已经来到了她身边。
“是剪短吧？”
“......是。”
理发师突然不说话了，伸出手撩起她一撮湿发，用手指搓了搓，像是在研究她的发质。跟着他又始终不发一言的用两手抱着她的头，给人感觉很有职业道德很有一套似的对着镜子左右端详起她来。她猜，这似乎是在看她到底适合何种短发的发型。
“要不，就修个发尾？剪个十公分也是可以的，其实我主要就是想剪掉之前烫染过的地方……”何闰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头发，却要跟别人打着商量。
“你这下面的头发分叉毛躁得挺厉害的。”发型师打断她。
毛躁，又是毛躁。
闷闷不乐的何闰月，默不作声了。
“你要是真想剪掉，我倒是觉得可以留个短发。”发型师继续说，“发型我都想好了，留到这儿，刚好剪完那些黄色的，”发型师在她耳朵下面一点比了下长度，“你脸型好看，剪出来应该挺可爱的。说实话你发质太细太软，平时应该很贴头皮，整个人会显得没精神，长发的话还没这么适合你。”
这位托尼老师说的有凭有据还兼具吹了句彩虹屁，让何闰月放松了一些，虽然他比长度的时候着实有点吓着她。
但大概是他说话时，语音语调还有不紧不慢的说话速度，都有点像屿子。她私心里就以为屿子靠谱，那么眼前颇有点像他的发型师也靠谱，强行做了如是的等价代入，她一时竟有点失神，便鬼使神差的点了个头。
直到发型师像是会怕她突然反悔似的，刚一得到回应便干脆利落的“咔嚓”一声。一剪子下去，她右脸边到耳朵那儿的一片头发便应声而落。
而此时，她的反射弧貌似才刚走到需要反射的位置，也才让她有了反应。
完了，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看着发型师手起刀落，一片片长头发便落地，她的心就消停不了的一直突突的跳。整个人都紧张得不行，就好似心肝脾肺肾突然间都被揪到了一处，拉扯得慌。
但长发已落地，她也只得怀揣着不开大奖，就只能陪玩的开奖心态等着看这个能让她看起来挺可爱的发型，到底最终会是个什么样的效果。
中途，发型师见她炯炯盯着他拿剪刀的手，他每一次下剪子剪掉一点头发，她的眉头都要皱一下，像是十分紧张。他为了让她放松，加上她长得挺可爱，声音也软软糯糯的好听，他便撩她说话。
“你老家是哪儿的？”
这是个放之四海而通用的问题，不仅能够顺利的打开话匣子，还能很快拉近与对方的关系，让人放下戒备心理。
“Q城的，火锅之城。”出于礼貌，何闰月暂时将注意力从头发上移开反问了他一句。
“我是X城的，螺蛳粉之城。”他按着她的句式回了一句。
何闰月立即抬眼看他。
难怪，她就说怎么听他说话会让她想起屿子，原来他竟是屿子的老乡。
“螺蛳粉好吃吗？我没吃过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粉是不是跟我们那儿的米线差不多？”这是个跟屿子有点搭边的话题，她不由自主的多问了几句。
“米线貌似要细一些，粉粗一点吧，口感不一样的，你可以去试试。”
“嗯。”
何闰月本身就是个对米线和粉类比较感兴趣的人，她应下了，也将这件事划入自己想要做的清单里，想着找一天自己就去试一试。
这个发型师还是挺得人好感的，期间不推充值开会员卡，也不建议她染什么颜色，说她头发发质其实不错，油亮油亮的，保持本来的偏栗色的发色就挺好看。而且，他剪发那是相当的细致，一个短发他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修理，愣是剪了两个小时。
“怎么样？”发型师举了个镜子放在她脑后给她看效果。
她有些迟钝的笑笑。
从前面看，这头发是真的短，可以说是她有史以来剪得最短的一次。从后面的镜子里看呢，她只觉有点像板栗和榛子。上面圆溜溜的，到后脖子中间的地方有个不那么尖的小尖尖，撩一撩头发就没有了，又变成了西瓜头。
不管是西瓜还是板栗榛子，后面还是称得上可爱的，但她主要还是嫌短。
“你现在刚剪完，可能会不适应看不习惯，等长个两周，你再看。实在不行，你再过来，我帮你再修一次。”但他在这行干了这么些年了，剪出的发型，从来就没有过返工的情况。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再修一次？那岂不是会变得更短？
化身假笑女孩儿的何闰月，冲对方勉力扯出个笑，接过发型师递给她的湿巾，清理了下脸上脖子上的碎发，付了钱就出门回了宿舍。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短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