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葛》真知灼见否

1、一（上）

　　夏风习习，吹的绿林荡起了一层层波浪，林子里的猫头鹰叫了一声又一声，清冷的月亮高挂在树梢。白日里的暑气在这阵阵风吹下消去了大半。
　　林中一条小路蜿蜒曲折，路两旁不知名的花，在这夜色里镀上清辉都染成了灰色。风穿林而过也带的它们摇曳不止。
　　杨彧凭借着月亮的清辉，在这条小路上徐行。
　　“二哥，在这儿！”
　　闻声，杨彧侧首朝小路的左边看去，只见一棵两人合抱的杉树下有一道人影，那人影大半隐匿在黑暗之中，只余白色的袍脚偶尔随风而动。
　　“你约我到这儿所为何事？”杨彧走近那道人影，开口询问。声音温纯，谦和有礼。
　　“今日我去巫祁山狩猎，回来的时候听人说山脚下的巫祁镇今晚有皮影戏，二哥陪我去看可好？”
　　那道人影往前走了一步，向杨彧靠近了些。一张棱角分明得有些严峻的脸，在月亮的清辉里柔和了不少。
　　是宋赫。大央国的君王宋轶与王后贺欣的独子，甫一出生就被立为储君。
　　“你若是喜欢，只管叫人去把那做皮影的传来就是，又何必下山去，若是王知道了你免不了一顿责罚。”
　　“放心吧，今日是萧凛的弱冠礼，父王忙着呢，顾不来我们。而且我已经安排好了，若有情况蟹子会处理的！”
　　“可是这……”
　　“好二哥，你就陪我去吧！”宋赫拉住杨彧的衣袖不住地扯，脸上是满满的期待，甚至于有些可怜兮兮。这表情虽然与他的长相不甚相符，但是也许是长的格外俊秀好看的原因，看着倒也不违和，倒是有些反差萌。
　　“你为何不叫贺慺陪你去？他也爱看皮影戏，而且鬼点子多，要是出了事还能帮衬你，我……”
　　“可是我就只想二哥陪我去……贺慺那小子烦得很，又爱惹事，我不想和他一起！”
　　“……”
　　“走吧二哥，再不走就真的晚了，反正我们都已经出来了，就去瞧一瞧呗，我保证看完了马上就跟你回来。”
　　瞧了瞧宋赫，杨彧垂眼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头，“好吧，就陪你去看看，可是说好了，看完就回来！”
　　“好，我保证！”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这山林小道上，偶尔踩到一根枯枝便发出清楚的声响，在这林子里回荡开来。
　　两个月又十四天前，他们从帝都荆南启程，一行人马浩浩荡荡走了三天，才来到这清寒离宫避暑。按理说杨彧以及他们提到的贺慺、萧凛作为大臣之子本没有资格来这儿，但是从宋轶的爷爷辈儿开始就已有规定：杨、贺、萧三氏每年避暑都可以带上自己的嫡子女一起，直到男子弱冠，女子及笄为止。
　　其实说白了就是搞特殊，毕竟这三氏都是关系户。连同皇族宋氏在内，四族之间互相通婚，彼此扶持，一点儿也不像他国里君臣分明得很。
　　更甚于宋赫身为太子却叫萧凛大哥（当然他背着长辈和萧凛还是叫他的名字，因为他实在不喜欢萧凛的古板严苛。），叫杨彧二哥，还常常被贺慺欺负……
　　不过也亏得如此，四族间的关系非常之和谐。从未见过有什么矛盾，更别谈像他国一样发生君臣不合，动不动杀臣或弑君的事情了。

　　“二哥，快快快，马上就到了。”
　　“嗯！”杨彧回应了一声，脚步却依旧缓慢！
　　因清寒宫建在五鼎山上。五鼎山原叫无顶山，因山顶平坦就像被人掐尖砍掉了一样，所以得名，后又因在此建清寒宫，所以又将无顶改为五鼎。
　　青石板铺就的正路上有士兵把守，二人不得不走小路下山。
　　下山后朝东向走了十里路左右，就看见了巫祁山下的小镇子里灯火通明。尤其镇子中心，点了无数火把，一瞧就知道人潮挤挤，且声音吵嚷不绝，好不热闹。
　　进了镇宋赫拉着杨彧的手一路狂奔。因着以前来过这镇子几次倒也轻车熟路，不一会儿便到了演出的地儿。
　　宋赫找了个尽量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站好，随即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虽说如此，但两个翩翩佳公子且穿着不凡，尽管身处角落，却依旧引得他们周遭的人不断注目。杨彧投以礼貌的微笑，宋赫则置之不理，自顾自地看戏。
　　一个热情的大妈瞧了瞧杨彧，抬手遮住羞怯的笑颜，随即递来一张漆黑的长板凳。
　　杨彧点头谢过拉着宋赫坐下，然后看向那妇女的身旁，朝微微愠怒的男人报以一个大方得体的微笑。
　　“好，好！”宋赫连连叹好，杨彧却看得云里雾里，不知好在哪里。
　　说来宋赫从小就爱看皮影戏，但是杨彧却如何也提不上兴趣。看不懂更欣赏不来，每次都只能在一旁干陪着虚耗时间。
　　看着众人都声声叫好，杨彧忍不住怀疑，当真是在座的就只有自己看不懂吗？瞧了一眼幕布上呈现出来的几个人影，听着幕布后传来的咿咿呀呀的说唱，不禁失笑。
　　“我去买些吃的！”杨彧见不远处有个冒着热气的小摊，对宋赫说了声然后起身朝小摊走去。
　　守摊的是一个年不过十六七的小姑娘，见着杨彧来到摊子前，人还没开口，一张清秀的小脸儿已经变得粉红粉红。
　　“公、公子要些什么？”小姑娘的声音羸弱不堪，被那边的喝彩声一盖更是弱不可闻。
　　“嗯……你家不是只卖汤圆吗？难道还有其他？”想了许久终于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之后，杨彧微微一笑反问道。
　　“我……我……”小姑娘听了一张脸更是窘迫，低着头我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不知道公子想吃什么汤圆？”杨彧闻声向身后看去，原来是刚刚递椅子的那个妇女。
　　“我们家有甜酒汤圆，芝麻汤圆，还有花生糖津汤圆，个个香甜可口，不知道公子想吃哪种？”妇女推开那女孩笑意盈盈地向杨彧介绍，看向杨彧的眼睛里都是精光。
　　“那就各来一份吧！”
　　“好好好！公子且稍等！”说罢妇女依次揭开三个白帕子，将三种汤圆分别放进三口锅里，又摆好三个碗，等着捞汤圆。其中总是有意无意的偷看杨彧。
　　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杨彧转身朝宋赫那边看去，汤圆终于熟了，端过满满一大碗的汤圆，付了钱杨彧迅速离开。
　　“那位大妈还真是挺热情啊！”
　　杨彧才一坐下，宋赫便嘲弄起来，脸上是一抹暧昧不明的笑。
　　“阿赫莫要玩笑。快吃吧，戏也快完了，我们该回去了！”
　　“行，知道了！”看着杨彧一脸的正经，宋赫也调侃不下去了。只得端过汤圆，一边看戏一边吃起来。
　　“二哥，这婆子的汤圆倒是做的不错，她是老些了，可是我瞧着她闺女不错，不若带回去如何？”
　　“阿赫，莫要胡闹！”杨彧脸色微红，面无笑意。
　　宋赫喝了口汤吹出一口热气，笑了起来！他最爱看的就是杨彧这副正经脸红的模样。看得他心里一阵欢愉。
　　“走吧，我们回去！”将碗放在板凳上，宋赫起身朝来路离开，杨彧紧随其后。
　　“还有半月我们就要回朝了，到时候和二哥见面的机会就少了，还真是――”煎熬啊！
　　“……”
　　“二哥明年十一月弱冠吧！弱冠之后就可以步入仕途，只是一入仕途就不能再和我们住同一个院子，一起胡闹了！”
　　“明年还有一个夏天，还能再闹最后一次！”
　　“二哥入仕后想做什么官？就呆在帝都吗？”
　　“……”
　　“请去川南！”
　　“二哥！”宋赫突然停下，脸上是难得的严肃。
　　“怎么了？”
　　“川南……”离帝都那样远，我轻易能见上你一面？“川南穷山恶水，长年瘴气，当地人也未受教化，野蛮至极，二哥怎么能去那样的地方！”
　　“你所听闻不过看书所得，不尽真实。真实的川南倒是山清水秀，民风质朴，让人欢喜！”
　　“可是，川南离帝都实在太远！我不放心！”
　　“二哥已是大人会照顾自己，阿赫有何不放心的！”杨彧不禁失笑，伸手抚了抚宋赫的脑袋，笑得越发深。
　　“嗯！”头上传来的触感让宋赫心里一阵酥痒，一张俊俏的脸庞红云满布。
　　他极其喜欢杨彧这样抚弄自己的头发！那种酥酥痒痒的感觉总能让自己身心愉悦！
　　宋赫清楚的记得，这种喜欢是从自己九岁那年开始的，也是在这清寒宫。杨彧第一次为自己束发。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耽美文，文笔不佳还望各位多多包涵，我会努力的，希望能让我笔下的每一位都生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