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降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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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徒手提了两个大箱子上楼的方俊勇走出门来，看见大门口相拥的两个人，挑动着眉毛：“这个氛围……”
“是不需要灯泡的氛围，”张铁柱拉着他返回屋内，顺便拖走了要出来和周小安打招呼的伊登。
几个小时前。
“艾古斯，你太大意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尼古斯将那本《星辰岛上的居民们》掷向沙发，“你怎么能轻易暴露身份？”
艾古斯爱惜地拿起书，平静道：“知道我的身份对他的决定不会有丝毫影响。”
“你怎么能肯定？你觉得当他发现他无比信任的人二十年来一直在欺骗他，他还会选择站在我们这边吗？”
艾古斯无奈地看着尼克斯：“你太天真了，尼克斯，在地球二十年的安宁生活，让你依然和以前一样，毫无变化。”
“什么！”尼克斯一拳打在墙上，“在你眼里，我这些年的努力什么都不是吗？”
艾古斯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低估了周小安。即使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也不会选择站在我们这边的。”
在尼克斯暴起之前，艾古斯又道：“我亲手抚养他长大，很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在他的记忆里，我感受不到一丝愤怒和仇恨，他对自己的要求远远高于别人。来自外界的一丝好意，他都当做珍贵的馈赠，并且愿意付出远高于这份好意数倍的代价。”
尼克斯气道极致，反而平静下来：“你是在耍我吗？”
艾古斯抚摸着小说的封面：“不，如果我不答应你的提议，把部分记忆还给他，你是不会相信我的判断的。我猜，接下来他们会尽量拖延时间，让地球做好准备，应对我们之后的行动。从那些能量散出去之后，就没有再拿回来的可能了。地球人的文艺作品里，常常提到一个词：命运。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尼克斯，我们已经尽力了。”
“尽力？呵，”尼克斯冷笑，“你把这些就叫做尽力？我们付出了什么代价，你不知道吗？那是最后的希望！我们在地球上安稳生活的时候，我们的家人……我们的家人正在外面流浪！像虫子一样四处躲藏！没有那些能量，他们永远没办法停留在任何一个星球上。”
“我知道，”艾古斯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所以我还是坚持我之前的提议，让我们和地球人坐下来谈，不用要回所有的能量，只要能帮我们的同胞在这里生存下来……”
“不可能！”尼克斯挥开他的手，“你没看见吗？地球人这种恶心、贪婪的生物，一旦拿到什么东西，就迫不及待据为己有！他们对自己的同胞尚且能够毫不留情地屠戮，更何况是对我们！想要在这个星球上生存下来，就必须做他们的主人。你读了他们那么多文艺作品，这个道理也不懂吗？天真的到底是我还是你？艾古斯，你现在越来越像一个地球人了，狭隘，虚伪，目光短浅。”
“那么，”艾古斯叹了口气，“你要让我们的同胞，再次经历战争吗？”
尼克斯目光坚定：“这是一劳永逸的方法，也是宇宙的法则，弱肉强食。既然谈判不管用，那我不可能让他们强大起来。艾古斯，放弃你的妄想，为了我们的同胞，再次举剑吧。”
*
茶几上花瓶里的向日葵过分显眼，一群人围坐在沙发上，听周小安说起金艾的身份。
“艾古斯？你说福利院的院长，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艾古斯？”张铁柱后怕地咽了咽口水，“我还喝了他给的茶。”
周小安笑道：“他也没那么可怕，还记得吗？之前好几次他都有意向我们示好，我猜测在外星人里，他属于和平派。更何况……”
“更何况？”夏长生等着周小安的下文。
更何况他让我没有在悲伤的过去里长大，周小安默默在心里说完这句话。
连子柔替他说完：“更何况他是抚养你长大的人，也帮助了很多孩子。”
周小安冲她笑笑，点点头。
“但也不能排除他另有目的，对吧？”张铁柱问，“他可以有很多种方式潜伏在地球上。按照他们的能力，渗透进各行各业，掌握更多的资源，以便日后起作用，应该不是难事。可他为什么偏偏选择福利院？”
伊登竖起食指：“从一个研究员的观点看，福利院是他观察人类最好的地方。一个孩子，从小长到大的整个过程，而且有足够多的样本供他们研究，不同的孩子各自会成长成什么模样。这也为他们提供了最好的模仿范本，学习人类的成长模式。”
“他们是孩子，”等伊登说完，夏长生语气微冷，“别那样称呼他们。”
“啊，抱歉。”伊登下意识说道。
夏长生闭了闭眼，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不妥：“你的猜测有道理，不用在意我，继续吧。”
伊登歉意地看了周小安一眼，才继续自己的分析：“不过，如果我的推测是真的，那就又有一个疑问，他们为什么要学习这个，是为了更好地潜伏在人类中间吗……”
别人或许不明白，但周小安明白夏长生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一个称呼。他扭头，看见夏长生的手放在大腿上，微微握拳。
毫不迟疑地，他伸手覆上夏长生的手。夏长生一愣，转头看他。
他却看着伊登，凝神听对方说话，在夏长生想要收回手的时候忽然抓住，几乎是强硬地让两人的手交握。
他看不见夏长生愕然的表情，只能感觉许久之后，对方的手终于紧紧回握。
关于艾古斯的讨论持续到夜半，大家提出了各种各样的猜测，但并没有确切的结论，最后决定，先睡觉。
夏长生正式搬进了别墅，理由是有他在，尼克斯就不能对别墅里的人轻举妄动。
周小安当然是喜闻乐见，每天早上起来看见帅哥的感觉太爽了。
然而躺在床上，却意外地失眠了。连续翻来覆去两个小时，还是异常清醒，周小安开始烦躁，干脆起来下楼去厨房喝水。
茶几上的向日葵静静地开着，心下似乎安定了几分。他走去三楼的阳台，躺在沙发躺椅上发呆。
白天在福利院的时候没觉得，此时夜深人静，思绪就不受控制地起伏。算起来，也才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从盛夏到初秋，他却从一段人生乍然跳入另一段人生。
和夏长生那些复杂的过往，还有当做家人般的院长，结果竟然是外星人？原本以为的一眼望得到头的平庸人生彻底结束于他跌下楼的那一天。
此刻，他看不清未来的走向，前方等待他的，全都是未知数。澄澈的天空里，不知多少光年外的恒星光芒穿越亿万的距离，闪烁着。
曾经那是诗人会用来吟唱的诗句，是恋人相拥许下的誓言，是许多人一生仰望的梦，是数万年来人类眼中的浪漫存在。
可如今，那些光点却放佛变成了一双双窥视的眼睛。人类不再是主动去探求宇宙的存在，而是变成了被窥视的弱小的生物。
自以为是的猎人，其实一直是未被发现的猎物。
不知是否因为秋夜的空气带着寒意，周小安打了个寒颤。
“睡不着吗？”一张薄毯被盖在周小安身上，他吓了一跳。
夏长生走到旁边坐下：“怎么不多穿点，小心感冒。”
“你也睡不着？”
“嗯，听见你出来的动静了，”夏长生打量着他，“会难过吗？”
“什么？”
“金院长的身份，哪怕有养育之恩，但生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周小安笑着摇摇头：“没有，感激是真的，但不生气也是真的。我也觉得有点奇怪，好像他身上，有种让人无法愤怒起来的魔力。以他的立场来说，隐瞒身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啊。”
“我不是说这个，”夏长生迟疑着，顿了顿，才道，“我是说，如果伊登的推测是真的……”
“啊，那个啊，”周小安打断了他，“也没有。从我个人立场出发，他没有做丝毫伤害我的事，反而一直是单方面的给予。当然，从全人类的立场出发，大家觉得生气也很正常。”
说起这个，周小安忽然想起来，他是什么时候能够这么正常地和夏长生对话呢？起初见到对方时，他连说个只言片语都无法做到，大概是受以前语言障碍的影响？
不过，可以正常交流的感觉真的很好，这一点反而也要感谢金院长。
夏长生静静地看着他，神色复杂：“如果，并不是单方面的给予呢。假如，我是说假如，他做了伤害你的事……你会恨他吗？”
这个假如，已经无关乎金院长了，周小安很清楚，所以他也看着夏长生，和对方目光相对，认认真真道：“看情况咯，如果是我无法接受的事，大概会的吧。但这个假设不存在，在我的记忆里，也并没有人做什么会伤害到我，让我痛恨的事情。”
夏长生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道：“是吗？”
“是啊，我很肯定，”周小安曲起一条腿，摇晃着，“我记忆力特别好，一点点小事都能记得很清楚。所以我才会靠那本书识破艾古斯的身份，我很厉害吧？”
夏长生嘴角一弯：“很厉害。”
周小安得意洋洋，扭头看他：“放心吧，如果以后金院长真的站在我们的对立面，迫不得已的时候，我也会狠狠揍他的。到时候，要仰仗夏总帮忙了。”
夏长生笑了一声：“放心揍。”
周小安仰头，看着夜幕中闪烁的星辰，心想，再仔细一看，星星还是挺浪漫的。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降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