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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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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光束冲破虚无的昏暗,带来几位不速之客。一个矮胖的身影被推着向前走了几步,又因为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微小的动静很快就被本丸里感官敏锐的付丧神们察觉到,却都一致选择视若无睹。
突兀的光亮散去之后,视线处于短暂的黑暗中,不多时又恢复如初。
小狐丸眯起双眼环视四周。
在昏暗的环境中任何事物都呈现出一种模糊的状态,虽然看不太清,但也能通过轮廓大概判断出这是什么东西。
然而比起观察周围的环境,更让他在意的是徘徊在本丸中经久不散的血腥味。
嗅觉敏锐的小狐丸立刻就意识到这是从躲在黑暗中的付丧神们身上传出来的。
很显然髭切也察觉到了,眉头不自觉地紧锁着:“这里还真是充满了不祥的气息呢。”
三日月没有说话,但默不作声将手虚放在刀柄上的举动也足以证明他的警惕。
矮胖的身影终于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站起身来。兴许是回到了自己的本丸,哪怕对方再有威胁,他也多了几分底气,于是大着嗓门喝道:“到底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我要向时之政府举报你们的所作所为!”
殊不知这句话非但没有起到警示作用,反而还让在场的付丧神们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很可惜,虽然您有这个权利,但大概没机会做到了呢。”髭切上前一步将藤田安雄的衣领揪了起来,充满恶意的勾起嘴角,“毕竟恶鬼是不能长存于世的。”
藤田安雄被迫抬起头来。
眼前这张在平日里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上已布满一层阴霾,就像被激怒的毒蛇一般,暗金色的瞳孔即使是在光线不足的情况下依然幽冷明亮,里面蕴含的杀气似乎能穿透昏暗,化作实质性的利刃将他戳得千疮百孔。
冷。
刺骨的冷。
仿佛连浑身的细胞都快被冻结成冰了。
他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嘴巴却逞强着:“开什么玩笑?!谋杀审神者可是死罪!”
“诶?是这样么?”髭切歪头想了想,不久竟然出乎意料的松开了他,“嘛,那就算了。”
作为一名付丧神,在初次诞生于本丸的那一刻便已经知晓许多规矩,其中不得袭击谋杀审神者这条更是重中之重。
一看就是老手的髭切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恶!一次两次把他当猴耍就算了,居然还三番五次的戏弄他!
越生气就越像打开了思维一样,能在关键时候发挥出不同寻常的效果。
藤田安雄就是这样的人。
他低下头掩饰住脸上狰狞的笑容,有什么话即将从他的嘴里脱口而出。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计,有谁突然握住他的脖子提了起来,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
充满野性的红色双瞳闪烁着嗜血的冷光,小狐丸呲牙笑道:“可不能让您使用言灵呢。”
脖子上传来的紧箍感让藤田安雄无法正常呼吸,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他挣扎着想要掰开对方的手,可惜在压倒性的力量下,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
他很快就没了力气。眼睛上翻,嘴巴不由自主的大张着,舌头也伸了出来。
而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利刃划过。
铺天盖地的剧痛在短暂的思维空白后席卷着藤田安雄的神经,甚至将那份绝望的窒息感也掩盖下去,而随着被斩断的舌头掉落在地上的一瞬间,他也跟着被放了下来。
藤田安雄捂着嘴巴摔倒在地上。
浓厚的血腥味充斥在口腔中。
他痛得想大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鲜血更是无法控制的从指缝中流出。
唯一的底牌被看穿并夺走,此刻的藤田安雄真的成了瓮中之鳖。
但人类总能在濒临崩溃的时候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这对藤田安雄来说也不例外。
他突然连滚带爬地朝三日月的方向奔去,并使劲扯住对方的跨裙布料,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那双浑浊的眼睛更是瞪大到极致,里面盛满了无穷无尽的恐惧。
很快,眼泪和鼻涕也相继流了出来。
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真正如同一只丧家之犬,令在场的付丧神们都露出嫌恶的表情。
除了三日月。
也许正因为他一直维持着云淡风轻的行事风格,才让藤田安雄在危难之际下意识去寻求他的庇护,亦或是求对方饶自己一命。
然而他的直觉却在此刻失了准头。
冰冷的刀尖抵上他的额头。
他抬眼仰望。
眼前这名如皎月般高贵优雅的付丧神正用本体刀指着自己。清俊的面容早已没有往日那般平易近人的笑容,此刻的他真如那天边高悬的一轮寒月,冰冷得让人心生怯意。
这下恐怕真的死期将至。
藤田安雄绝望又不甘得从嘴里发出呜呜声。
然而一秒,两秒,三秒。
锋利的刀尖停留在额头上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举动。已被逼到绝路的藤田安雄不禁心存侥幸,激动之余却被对方的一句话打破美梦。
“审神者大人可听过山崎爱花这个名字?”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藤田安雄的思维呈现出短暂的空白,不多时,那些记忆便像解开了尘封已久的匣子一样,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啊啊,他想起来了。
那个笨手笨脚净会拖后腿的饭桶,如果不是为了拿到那笔钱,哪怕她横尸街头他也不会管。
但这个付丧神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看另外两名刀剑的表现明显也是知情者。
难不成他们费尽心思威胁他打开本丸的通道就为了在这里质问这句话?
几条线索串联在一起浮现于藤田安雄的脑海中,不需要细想便已知道答案。
藤田安雄的嘴角浮现出恶意满满的笑容。
那个臭丫头要是死了该有多好,活着也是拖累别人,现在还学会找帮手来报复他了。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放把火再跑的。
这样想着的藤田安雄表情也愈发扭曲。
这个反应自然被在场的三名刀剑尽收眼底。
一记毫不留情的横踢袭上藤田安雄的面门,力道之大,甚至将他嘴里的牙齿跟着打掉几颗。
三日月重重地踩上藤田安雄的胸口。
他高举着手中的本体刀,低头俯视着脚下的人,神色晦暗不清,只有眼底那片深浅不一的蓝逐渐向暗色过渡,冷冽得如同结冰的湖面,倒映出的都是将死之人的残像。
“看来已无需多言。”他面无表情的说着,眸光骤冷,“那么,请在地狱里忏悔您的罪行吧。”
刀身划破黑暗,坚定不移的挥下。
乓锵——
武器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鸣响。
一把利刃穿透空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拦下了三日月的攻击,并转守为攻袭向他的面门。
三日月神色微凛,身体迅速向后仰躲开了对方的攻击,并敏捷地跳开一段距离,而那人却不依不饶地冲了上来,又被髭切半路拦住。
两把刀在空气中交错碰撞,迸射出的杀气似乎能将周围的草木斩断,而在刀光剑影中,两人不带一丝余地的攻击对方最为致命的地方,却因其中一人力量上的悬殊主动放弃进攻,转而闪身向后一跃,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
看着不远处伫立的人影,髭切微微眯起双眼,神色捉摸不定:“看来您没有把我的忠告好好听进去呢,长谷部殿。”
——“您真是……越来越像恶鬼了。”
而被称作恶鬼的付丧神则将手中的本体刀对准他们所在的方向,任浅紫的双眸逐渐沾染上暗红的色调却无动于衷,面容亦是森冷无比。
“伤及主公者,一律诛杀。”
躲在长谷部身后的藤田安雄好似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兴奋得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
却只有长谷部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转过身,在为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感到震惊的同时也在庆幸自己反应够快。
如果不是因为他在出阵的过程中感知到强烈的灵力波动,并硬要冒着被溯行军们攻击的危险赶回本丸,眼前的这个男人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但如果晚一点的话……
想到这里,暗红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带着些悲哀。
可即便如此,他也遵守着基本的礼节,朝藤田安雄单膝跪地,并将右手置放于胸前,郑重其事的宣誓道:“谨遵主命。在下定会为您清除路上的一切障碍。”
说完便单枪匹马地冲了出去。
早有准备的三日月等人怎么可能被他的这股阵势吓到,正准备迎击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突然冲到他们身前,挡住了长谷部的攻击。
浅蓝的发丝在风中微微拂动,身着军装的背影挺拔如松,这身标志性的装扮辨识度极高。
“一期一振。”
三日月神色复杂得轻念出他的名字。
而被叫到名字的人却没有回头,脚下一使力让身体向前倾,同时双手发力将长谷部的武器弹开。
长谷部被强大的力道生生逼退好几米,当看清不远处站着的人时,愤怒溢于言表:“一期一振!你是要背叛主公吗!”
“背叛?”一期一振嘲讽得笑了起来,暗红的眼中充满仇恨的情感,“早在他把我的弟弟们害死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了成为我主人的资格。”
说完,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目光在藤田安雄身上停留片刻,再转向长谷部时已带着掩饰不住的恶意:“倒是你,长谷部,你真以为这个男人会把你当作心腹么?你不过是他养的一条狗而已,当你没有任何价值的时候,你就会变成垃圾被毫不留情的舍弃掉。”
“……住口!!!”
在众目睽睽之下,刻意掩盖的伤疤被人强行撕开,逼迫他不得不正视一直想要逃避的现实。
长谷部从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下一秒,身体便犹如离弦之箭般朝一期一振冲去。
这次,他似乎真的使出了全力,握紧手中的本体刀快速挥砍着,每一击都带着置人于死地的坚决。而这完全不符合打刀机动的高速则让在场的刀剑们纷纷露出诧异的表情。
不对劲。
很不对劲。
打刀的攻击力怎么会这么强?
简直就像是……
正当一期一振分神之际,锋利的刀尖夹杂着强烈的杀意直面而来。
他迅速回过神来,偏头躲开了对方的攻击。虽然避开了致命点,但凌厉的刀风仍然擦破了脸上的皮肤,并将他的发丝也削掉了一些。
然而他却无心关注这一切。
因为在迎击之余,他突然发现长谷部的四周逐渐笼罩上一团黑色的雾气,而随着他攻击频率的加快,那些奇怪的黑雾也越来越浓厚。
暗红的眼眸穿透如墨一般的浓雾锁定在一期一振身上,幽深阴冷的瞳孔中泛着嗜血的光芒。
——这不是正常人的眼神。
而随着一声肌肉被撕裂的响动,巨大的骨刺从长谷部的背部伸出,好似具备生命力一般缠绕在他胸前形成护甲,与此同时,由骨头组成的粗壮尾巴也从尾椎骨的位置展开,拍打在地上激起大片灰尘。
压切长谷部。
彻底暗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