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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背叛 ...

  •   夷珧连夜出发,明早便能赶到长安。出发前,她给父亲留了一封信。将事情的原原本本,都如实相告,包括那年轻男子。夷珧自然不信那年青人所谓的报恩,也不清楚这人的来历,但这人的分析的确在理。魏定王不会放过夷家,即使没有身边人的挑拨,凭魏定王的性子,铲除夷家也是迟早的事。
      至于她为什么要连夜出发。一则,那年轻男子鞋底沾染湿泥,想必是风尘仆仆赶来。看来诬陷舅舅的事迫在眉睫,不容他刻缓半分。二则,即使将此事连夜告诉父亲,父亲也不可以随意进京。
      既然如此,不如一人秘密进京。她相信凭照她的能力,说服舅舅卸官避难也不是难事。

      “糊涂!”夷汌一拍桌子,信纸飘落在地。刚进门的夷珩看见父亲面露愠意,一旁的母亲暗暗不语,脸色凝重。连忙拾起信纸,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发异样。
      一清早,小珂进房就发现小姐不见了,一开始以为小姐去看少爷,不料,小珂找了一圈都没发现小姐的影子。想回到卧房再看看,这才发现一份信,赶忙把信递给老爷夫人。
      先不论那年轻是谁。即使珧儿能陆铮出事前赶到长安,劝得了认清当朝的局面,陆铮也能卸官。定王生来多疑,之前因珩儿坠马,暂时放过夷家,但并意味着以后都放过。若陆铮卸官,则给了定王讯号,夷家军开始自保,再忠诚。按照定王的性子,定是先下手为强。反过来说,如果陆铮已经陷入困境,即使珧儿赶到长安也无济于事。若是被发现,那夷家更是背负擅自抵京的罪名。珧儿糊涂!上了那的当。可那年青又是谁?。

      “父亲,我去追。”夷珩正色,“立刻启程,快马加鞭说不定来得及阻止妹妹。”
      “那怎么行?珩儿,还受着伤”陆素平担心。
      “母亲,无碍。只是右手不似往前灵活,不妨碍骑马。”夷珩上前一步,“再说,朝廷有令,将军在外没有大王允诺,不可随意进京。而我养病在家,不会有人怀疑。”
      “好,注意安全。”夷汌无奈。

      从清河镇到长安的一路并不平坦,再加上深夜风大,夷珧不得不几番停下,等风过去再继续赶路。夷珧可不想人还没到长安,就从马上跌下,家中这是又要多一个伤员。
      一路颠簸,长安城的城门依稀出现在夷珧眼帘。为了避开眼目,夷珧不得不早早下马,将绿耳托给城门外一小斯,徒步进入长安。
      一进城内,气氛微妙。只见门口的守卫心不在焉,似乎在讨论什么。夷珧听不清,但不免心中一紧,连忙快步往陆府走去。

      城门守卫窃窃私语:
      “你知道吗?开府仪出事了。”
      “哪个开府仪?”
      “陆府仪!就是夷将军的大舅子!这事你都不知道啊!我听说,他贪赃受贿,昨夜官府从他家里抄出大把金银!啧啧啧,吓人呐!”
      “真看不出来,夷将军打仗送命的,他倒尽享财宝,要我说这等人,该杀!”

      陆府外,围观百姓,人山人海。陆铮被官兵从背后牢牢压出府邸,头发散落在额前,低着头,看不清脸色。
      啪,一个鸡蛋打碎在陆铮额前。蛋液从发髻往下流,滴滴答答。陆铮毫无反应。
      “狗官!”厉声喝道。
      百姓起哄:“杀了他,杀了他,贪官!”人群开始激动。接着,第二个鸡蛋、菜叶纷纷扔来。
      身后,陆府家眷依次被人压押而出,哭天喊地,大喊冤枉。几个女眷,甚至来不及整衣束发,衣服胡乱的搭在身上,妆容糊潮。陆铮的小孙子刚刚满月,依傍着母亲不肯撒手。
      “大人,我求求你。我儿子才一个月,让他和我呆在一起吧。”孩子母亲跪在地上,连磕响头。几个响头过后,地上血迹斑斑。
      “按规矩,男女囚分开!”官兵硬生生甩开两人,一把抓起孩子,拎在手里。孩子被这一抓,更是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求求你!求求你!孩子还要吃奶”。孩子母亲磕地更卖力了。而官兵一行人早已扬长而去。

      人群中,夷珧脸色发白,双拳紧握,指甲扣住手掌。原来夷家的忠心换来的竟是这般田地!一个箭步,正准备冲上去拦住那官兵,却不料被人从后背揪了回来,身后响起:“你能怎样”
      夷珧回头一看,竟是舒渐离。

      “是你!”此时她已被舒渐离拉至一旁小巷,躲开了人潮。舒渐离将她后背紧紧贴着自己前胸,只听轻轻在耳边说道:“事已成定局,你冲上去作什么?” 夷珧脸色发白,一方面后悔自己方才有些冲动,怎么这番沉不住气。一方面又恼现在舒渐离紧紧揪着她,使她甩不出气力,姿势困窘。见夷珧不说话,舒渐离却以为她还在恼怒,便转身来到面前,低下身子。好心凑近补充道:“不要忘了,如果他人知道你擅自抵京,什么下场。”两人靠得很近,舒渐离的呼吸声打在夷珧的脸上,散发出淡淡薄荷香。不明白的外人还以为两人在小巷子中苟且。夷珧被舒渐离的举动一惊,心中更恼!呼吸不由加快,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一把推开舒渐离,说:“我自是知道!”
      看着夷珧一副紧张的样子,舒渐离笑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呼吸加速。他正想回话,只觉得一股力向胸前驶来,只听冷哼一声,他退了半步,重重倚在墙上。抬头一看,只见夷珧脸色微白,开口:“昨日半夜,你出现在我屋内,如今又出现在此处。你敢说,这件事你没有掺和?”
      “我本是京城人士,出现在此地再正常不过。”
      “哼,你真以为人人皆愚笨吗?”夷珧怒火中烧“看似好意告知,其实暗度陈仓吧?”
      “小生受夷将军恩惠,但苦于立场身份。不便露面,何来暗度陈仓?再说,夷小姐,哪里看出我心怀不轨呢?"舒渐离歪头一笑。
      的确如此,夷珧敛下眸子。自始至终,这年青人的分析头头是道,没有让人觉得有半分的挑拨离间。但是心中的声音告诉自己那么多次的巧合,一定有阴谋。

      夷珧遇上夷珩是在长安城外三十里地。夷珧告诉哥哥,舅舅被抄家的事,夷珩一时愣神,无言以对起来。哥妹俩都觉得不可思议,定王的速度可以那么快,背后一定少不了了什么人的唆使,盘算下来,只有暂无兵权,但野心不小的恭安侯。但他们俩百思不得其解,一向有自己想法的魏定王怎么就那么容易被人怂恿而动手?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那年轻人又是谁?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两人满腹忧虑地赶回清河镇,一路无话。
      鲁青快马终于赶上了公子离的马车,此时他们正朝新莽驶去。“事情办妥了吗?”公子离懒洋洋地躺在马车里,微睁眼,看向马车外。
      “办妥了,已经把夷家擅自抵京的消息传给自己人了。想必,现在已经传到魏定王的耳朵里了。”
      “很好。”公子离嘴一笑,又闭目养神起。
      车外的鲁青不禁唏嘘,自己从小跟随主子,素来知道主子的性格凉薄,表面对人虚情假意,其实背地里心狠手辣。这次,明明对那夷小姐有点意思,但在出卖人这事上,一点不含糊。鲁青不禁一个寒噤,夹紧马腹,跟了上去。

      七日后,长安来旨。
      陆铮因索贿受贿,数额巨大,满门抄斩,于四日后执行。特许陆素平进京料理后事。
      扑通一声,陆素平跪坐在地,不敢置信。一旁夷汌坐在椅上,面色发青。七日前,儿女将陆家被抄的消息带回,陆素平一声不吭。她深知夷汌不能上书求饶,相反还必须上书要求公正审判。因为在百姓眼里,陆铮索贿受贿是事实,夷家必须大义灭亲,陆素平只得等待自家亲人受审的结果。等来的却是——满门抄斩!自己的父亲、兄弟、妯娌,孩子顷刻间都没了。更悲痛的是,这些都是莫须有的罪名。陆素平越想越恨。
      一向镇定的母亲如此悲痛,夷珧却漠然地站着,自己和舅舅家不亲,谈不上什么情感。但是脑中总浮现起那天街上的娃娃,他也算得上是自己的侄辈。他哭得那么响,如果那天自己冲上去,也许还能让这娃娃和他妈妈呆在一起,在她怀里死去。
      夷珩看着父亲母亲和妹妹,心中想:我们夷家怎么办

      新莽,良栖宫。鲁青刚把探子得来的消息传给公子离。
      “满门抄斩?”公子离支起身子,撇开身边的舞女。
      居然是满门抄斩。索贿受贿,即使数量再大,也是死罪,只有弑君篡位才会诛满门。显然,魏定王面上是为了杀鸡儆猴,做给满朝文武百姓看;暗地却是司机削弱夷家势力。
      公子离眯起眼睛,手指微敲桌面。思索了半刻,说:“鲁青,我要更衣,去见父皇。”

      陆素平带着女儿夷珧前往长安,见父亲兄弟最后一面,料理后事。
      狱内,陆素平终于又见到了父亲和哥哥,相距上次一别,才短短半年,不料父亲头上已经白发丛生,哥哥也老了许多。
      “妹妹,我没做过。我也不知道家里怎么会有这些银两。”半响,陆铮开口。三人早已泪眼婆娑。
      “我知道,我知道。”陆素平紧紧握着父亲和哥哥的手,卸下平时所有的稳重,泪水满颊。“都是我没用,救不出你们。”
      “女儿,你不要哭。你哥哥没有做错过一件对不起大魏的事,我们问心无愧。但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们是躲不过的。”父亲沧桑的眼睛周围布满着皱纹,看着流泪的女儿,“但是,陆家不能无后!夷珧和夷珩是我唯一的孙儿,我要你护他们安全!”
      陆素平痛苦地低下头。是的,接下来,定王要对付的是夷家,她和夷汌老了,可以赴死。但夷珩和夷珧怎么办呢
      “妹妹,早作打算。”陆铮捏紧陆素平的手,迫使她抬头看他。 “先发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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