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刀客》》王士雷

1、第一章 令人恐惧的手指

　　第一章令人恐惧的手指

　　一

　　怒雪击打在身上，但并没有影响两个人激烈的打斗。风不停的呼啸，雪花撒落在地上又随着两人的打斗飞卷起来。
　　风刮得越来越尖啸，雪越来越下得漫天盖地。但是两个人不为所动，动作也随着风雪越来越快，快得几乎已经无法辨认是不是人所能达到的速度。
　　雪花随着两个人的打斗，在彼此起伏着，刚落下去，又迅疾的被卷起来。两个人彼此的喊叫声夹杂着尖啸的风声，在山谷间激荡的徘徊。
　　两个人的表情是那么坚定，神色是那么冷酷，眼神是那么锐利，身上透出一股聂人的气息，让他人不得不对他们的决斗尊重。
　　两个人犹如空中的寒星，是那么孤傲和冷清
　　突然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一把破旧生绣的刀缓缓的插入了刀销。一把从中折断的利剑轻轻的滴落在雪上，埋入雪土里。一个人，冷酷□□的人随着断剑伏在了雪上。
　　是多么不甘心的伏在地上，是多么想站起来。可是永远都不会站起来，因为一个死人怎么会站起来。止死他才明白一个微微的错误有可能会造成致命的弱点，可惜他已经迟了。
　　\"好小子，这次我烟杆要好好谢谢你。\"\"烟杆道人\"嬉笑对杜梓说着。
　　\"为什么谢我？\"杜梓懒洋洋的说着。
　　\"烟杆道人\"：\"我为躲避‘残剑\'这十几年我不知道是怎么过得，这次不谢你谢谁。\"
　　杜梓笑着问：\"怎么谢我，我可不要你的大烟袋。\"
　　\"烟杆道人\"突然使劲的吸着旱烟，微笑着说：\"酒，百年的‘醉仙酒\'。\"
　　杜梓：\"这还可以，最好再要一盘你的‘牛肉秫\'。\"
　　\"烟杆道人\"大声的怪叫着：\"你小子太贪心了。\"

　　二

　　烟杆道人\"看着杜梓，忽然问：\"你知不知道‘残剑\'和郭天奎的关系\"
　　\"知道\"杜梓简单洒脱的回答。
　　\"知道你还要杀死‘残剑\'\"\"烟杆道人\"端起酒杯，用一种难以解释的苦笑看着杜梓问道。
　　\"我不想问其它，只知道他该死，而且非死不可\"杜梓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净，看着\"烟杆道人\"。
　　\"烟杆道人\"：\"为什么该死\"
　　杜梓看着窗外，用一种生冷的声音对\"烟杆道人\"说：\"就是你知道也会不惜余力去杀‘残剑\'\"
　　\"一个月前在岳阳，发生了三十几起孩童失踪事件，纯真可爱的孩童。岳阳捕头天下三大名捕之一‘岳阳蛟龙\'为此一夜之间变成‘白发龙王\'。半月前我刚好在黄冈碰到他，他向我提起此事。\"
　　\"我问他知道凶手可能是谁，因为我相信他肯定会从一点蛛丝马迹，那怕是一个微微的痕迹猜测出凶手是谁。\"
　　\"他说他知道是谁，但不敢去追查，也不原去追查。他告诉我有可能是‘残剑\'，他的堂兄郭天成。\"
　　\"他说自己十个也不是他的对手，可惜又不能看着三十几名纯真无邪，可爱活泼的孩子们平白无辜的失踪。想一想多么可怕的事情，三十几个无邪的孩子们在三天之内无名的失踪。他们的家人，亲人，朋友，是多么的悲痛，多么的惋惜\"
　　杜梓看着\"烟杆道人\"哀伤的问道：\"如果是你，下面你会怎么去做。\"
　　\"烟杆道人\"想也没想：\"找出凶手，击杀凶手，尽最大努力找回孩子。\"
　　杜梓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看着自己拿着酒杯的左手激动的说：\"我答应了郭天龙，帮他追查凶手，找回孩子。\"
　　\"如果是我也会答应他，为此郭天成该杀，该千刀。\"
　　\"你说的对，不但该千刀，而且该下十八层地狱。孩子们找到了，一共三十七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可是他们永远看不到骄傲的太阳，落日光辉的星辰。\"
　　杜梓流下了眼泪，悲愤的泪。\"烟杆道人\"使劲的吸着旱烟。他们没有再说什么，也不需要再说什么。酒壶摆满了大半个桌面，两个人还在低声的吟唱。
　　唱着\"小时侯，田地里，春天到，白花开，大家一起做游戏......\"

　　三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去天山。\"\"烟杆道人\"看着杜梓说着。
　　杜梓微笑着说：\"那你说说看。\"
　　\"烟杆道人\"：\"因为你不喜欢别人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对吧？\"
　　杜梓笑道：\"这个对了，那么下面呢？\"
　　\"烟杆道人\"：\"因为你不知道郭天奎超出‘残剑\'多少。\"
　　\"又对了\"
　　\"你还听聪明的\"杜梓笑着说。
　　\"还有就是你知道你去找他比他找你胜算的机会大一点\"
　　\"我发觉我又多了一根蛔虫。\"
　　\"多就多呗。\"
　　\"可是我不喜欢那么多蛔虫。\"
　　\"不喜欢就把他醉死。\"
　　\"醉死？怎么醉？\"杜梓问。
　　\"喝酒，车上还有两坛\"女儿红\"，足足三十年的陈酒。\"
　　\"烟杆道人\"试探的问杜梓：\"你有多大的把握战胜郭天奎，你知道郭天奎的资料吗？\"
　　\"知道\"
　　\"男，47岁
　　祖籍河南
　　自幼便跟随江湖奇人异士学成一身深厚的武学
　　15岁行入江湖挫败一十六名一流好手
　　16岁拜名士\"血雨过客\"为师
　　18岁将排在高手榜上一十一位\"无啸先生\"第九位\"陕南枪王\"和第四位\"西北狂刀\"击败于剑下
　　20岁入主西域
　　排名高手榜第三名，西域第一高手\"
　　\"你说的不错，可是这些却对我们没有多大帮助\"\"烟杆道人\"望着杜梓摇头道。
　　\"这些已经足够，至少我认为足足够够。\"杜梓说着。

　　四

　　天空中飘着多姿的雪花，雪地里一辆马车，两头马拉的马车，缓慢行驶在山道上。
　　回头的路上留下马车滚动和马蹄的印子，深深的刻在来的路上，车上座着三个人，一名刀客，一名老道，还有一名车夫。
　　一路上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并没有被着寒冷的天气所影响，乐趣还是那么充足。
　　马车行驶到小镇上，车夫跳下车，问：\"今晚在这里打尖吧。\"
　　杜梓伸着懒腰从车上跳下来，看着\"烟杆道人\"笑着说：\"你知道老程为什么要在这里打尖。\"
　　\"烟杆道人\"纳闷问道：\"为什么？我不知道\"
　　看着受里的酒瓶摇头，看着车夫老程，不解的看着杜梓。
　　杜梓笑道：\"你再猜。\"
　　\"还是一句话，不知道。\"\"烟杆道人\"
　　\"那我告诉你，老程有个妹妹在这里等他。\"\"哈哈\"杜梓得意的看着两个人。
　　老程看着杜梓，微笑着说：\"爷，什么事情好象都瞒不过您。但请您答应不要向我那口子说，小人就谢谢了。\"
　　杜梓奇怪的问：\"老程我为什么去说，我才不像趟你的浑水，免得被程嫂骂我。\"
　　老程笑着说：\"爷，你可知道，我那口子是最相信你的话，她对我说过，你是她最信任的人。\"
　　杜梓看着老程，笑着对\"烟杆道人\"说道：\"看来我还不是个混蛋。\"
　　\"烟杆道人\"：\"谁说你是混蛋。\"
　　杜梓：\"有，我自己。\"

　　五

　　路途的寂寞和枯燥，大雪阻道谁都想喝两杯，而且多喝两杯。
　　还没有走进酒楼，酒楼里飘出的香味已经传入了杜梓的鼻子里，过往货商行客们猜酒划拳之声，随着伙计的吆喝声传入了杜梓的耳朵里。
　　\"李记酒楼\"是方圆百里唯一的一家酒楼，也是最热闹的地方。
　　西域的商团行客们，关东的参农皮货商，中原的货郎倒货客们落脚在此，三十年前五六户的小野村也发展成十几户的小镇落。
　　大雪阻山的时候，酒楼自然也成为最热闹的地方，天地寒冷路途枯燥的时候有杯温酒自然不错，如果再加上气味相头的人谁都会多喝两杯。
　　因为他们思乡，想着妻子可口的饭菜，想着和孩子们一起嬉戏游玩的乐趣，想着和自己的伙伴把酒高论的时候...
　　酒楼的东家姓李，名广顺。是这方圆百里最有财势和气魄的人，身高七尺，宽额隆鼻，招风耳，脸上常年带着微笑。
　　闹灾的时候也会分点自己的皮毛，博个李大善人的美名。
　　其实他自己知道，自己跟善良这个词一点边也搭不上，光早年做马贼就狠赚了一笔颇丰的不义之财。
　　死在自己手里，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就不下七百余人，被自己灭门就不下四十户。
　　三十年前洗手从商，背地里却干着买卖妇孺伤天害理的勾当，也训练了一批经验身手都属一流的杀手，干着暗杀的买卖。
　　可是别人看不到这点，别人也不会把他和三十年前纵横关东，杀人无数的李离心当成一个人。
　　因为他不但有钱，而且还有善人的美名。美名总能迷糊那些善良的人们，迷糊那些正道义士。
　　所以他的朋友很多，生意也越做越旺，因为和他竞争的人也死得差不多了。
　　掌柜的姓刘，地道的本地人，天天勤恳的打理着酒楼的生意，深怕出一点疏忽，给大善人添麻烦。
　　杜梓走进屋子里，店小\"黑子\"连忙招呼，问杜梓和烟杆道人\"两位好！大爷和道爷吃点什么？\"
　　\"有什么好吃就端上来，有没好酒就拿上来。\"烟杆道人瞪着眼睛说着。
　　酒还可以，菜也不错，酒居然还是三十年的竹叶青，菜还是出之名厨之手。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喝起来，足足喝了6斤多。
　　可是，刚想再多喝一点，却想喝也喝不成，刚才还坐在一边猜就划拳痛饮的人们。
　　却不会再让他们喝下去，三十三把锋利无比，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刀剑配上散发着杀气的人。
　　试问谁还能喝下去，可是他们居然没有停，继续的喝着。
　　屋顶多了四个足以容声的洞，门外冲进拿马鞭的老汉。
　　掌柜老刘带着伙计们早已不知道去那里，或者去找人阻止这场杀斗。
　　三十三个久经训练的战士发挥着他们每一个人足以杀死一条猛狮的威势。
　　可是随着一声声的惨叫声，骨碎衣裂他们的反应似乎有点迟钝，一个个的倒了下来。

　　六

　　一名年轻的少年出现在酒楼里
　　年轻少年看着撕杀的人群发出一种比死亡气息还可怕的声音阻止了双方的打斗\"阻手\"
　　年轻的少年手里提着一把绝对的好刀
　　许多人看到这把刀，心底的贪婪都会指使他们的意念得到这把刀
　　可是这把绝对好刀的锋刃江湖上知道的人并不多
　　见过的这把绝对好刀的人，除了他自己
　　都去阎王那儿值班去了
　　少年的眼神从进酒楼那一刻没有浪费在任何一个地方
　　眼睛死一般的盯着杜梓，冷声说，\"你也使刀？\"
　　杜梓看着眼前的少年，冷笑着说，\"是的。\"
　　少年放出奇异的眼神，仰天笑了两声，笑的声音比鬼哭还要难听得多
　　看着杜梓略带蔑视的说，\"你知道刀怎么样用最好？\"
　　杜梓看着年轻的少年
　　从进门的那一刻，杜梓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少年
　　少年身上所发出的强烈杀气不由得脊梁骨透出一丝丝的冷汗
　　他知道自己今天遇到一个真正可怕的敌人
　　也是自己一生中到现在遇到最可怕的高手
　　想起十三年前的那一场决斗
　　那时侯自己和眼前的少年一样年轻
　　一样充满着斗志，身上的每一颗细胞和血液都充满着蓬勃的斗志
　　每一根血管和肌肉都为击斗时时的紧绷着
　　十三年前他所要击败的高手排在高手榜上第十四位\"雁过无声\"柳中平
　　今天少年也和当是的自己一样
　　也为着出人头地选择和自己决斗
　　从第一眼看到少年为止，杜梓都在对自己讲着
　　\"这个少年很可怕，可怕的并不是他的刀，而是他的人。\"
　　少年刚出江湖只有短短的三个月，但江湖上每一个人都知道这名少年
　　都知道他有一把绝对的好刀，也有着绝对的身手。

　　七

　　少年的眼神充满着紧张充满着刺激，他的血 他的细胞仿佛活跃起来跳动起来。
　　刀出了
　　出得不快，但隐隐的杀机每一个人都足以感觉出来
　　刀影迷糊起来 究竟刀在那里 那里是真正的刀 足以要命的刀
　　没有人去思考这些
　　因为没有必要思考这些
　　他们都在等待一个结果 一个相同的结果
　　可是错了
　　少年对杜梓说了一句话，一句令人不敢相信的话\"我输了。\"
　　没有决斗就认输，输了吗？
　　没有
　　就在杜梓一楞的时候
　　所有的人都认为杜梓这次肯定死定了
　　杜梓自己也差一点这么认为
　　一楞的时间是多么的短暂少年却将这短暂利用得分密无差
　　所有的人也看到刚才少年确实败了
　　不过是败在气势上
　　败在意志上
　　可是现在的少年看上去是那么的深沉
　　那么的对自己有信心
　　所以很多人认为杜梓必死无疑
　　肯定会被眼前这名少年所败
　　刀已经到了杜梓的脖子上
　　但是杜梓没有死
　　也没有败
　　刀尖被拇指与中指夹住
　　两根坚韧有力的手指夹住
　　少年呆了
　　酒楼里的人也呆了
　　就如同刚才他们不相信少年认输一样，甚至还不相信
　　少年更是不相信
　　那一刀绝对是一刀致命的刀 刀无法躲避的一刀
　　一种比死还难受的痛苦涌现在少年的脸上
　　十四年
　　孤独的十四年
　　寂寞的十四年
　　痛苦的十四年
　　十四年间不知道吃了多少令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忍受的寂寞 忍受的孤独
　　为了一天像\"游圣\"一样令人尊敬令人崇拜 为了自己的血仇为了自己死去的恩师
　　取回属于恩师应有的尊严应有的成就
　　所以他答应了答应了郭天奎的请求
　　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人请求
　　杜梓看着少年
　　想着过去的自己
　　微笑对少年说\"坐下来\"
　　少年居然坐了下来
　　刀丢在了桌上
　　两个人距离相同的地方
　　杜梓笑着说\"你这个人真有意思，我想和你喝酒，可以吗？\"
　　少年看着杜梓，笑了，就像孩子的笑容让人感到一种无言的舒服
　　\"可以\"

　　八

　　\"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你？\"少年收起了笑容
　　\"十万两的白银，高手榜排名第四的位置，天下间最优秀的刀客。\"杜梓看着少年和烟杆道人微笑着说。
　　\"你说对了，因为击败你现在是所有使刀人的人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包括你自己，当你击败了自己之后，你会超越现在很多，那时候我更加没有把握。\"少年兴奋的说着
　　\"那你现在想不想击败我\"
　　\"不想\"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是你的朋友\"
　　\"朋友之间只存在互相鼓励而不是争斗\"少年补充的说着
　　\"我姓杜，单名梓，三十一岁。\"
　　\"我有名字，但从我记事的那一天从来没有人喊过我名字，而是喊我小子\"
　　\"这些人是些什么人\"
　　\"横行关东的刀客，驰纵疆场的战士。\"
　　\"怪不得你的刀法很沉稳，威势逼人\"
　　\"不还是败了\"
　　杜梓\"八岁的那一年父亲为了保护我和哥哥死在了仇家的手里，十三那年我亲眼看到自己的哥哥和伙伴被人杀于街头，我自己也差点失去生命\"
　　少年\"我生下来就没有看见过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小时侯我是被军队从死人堆里捡出来的，九岁那年被刀客带走，他们说我将来肯定能做一名名动天下的刀客\"
　　\"烟杆道人\"：\"我比你们好一点，我是\"烟杆道人\"三十年前的于可中已经死了，三十年前我有着令天下人心动的家财和老婆，可是我却不能保护自己的老婆，不能保护自己的家财，一夜之间我变得一无所有，什么都失去但我享受过很少人享受过的生活，为此我比你们好多了\"

　　九

　　\"可惜这些混蛋还站在这里，让我们不能安心喝酒，也让我们没有心情喝酒。\"
　　\"是呀，真他奶奶的，还在楞着不给我滚。\"烟杆道人对那些打扮成商人的杀手诉着。
　　刚才还是自己人的少年现在是杜梓的朋友。
　　刚才少年的刀法已经是自己所有人所不能对付。
　　可是——
　　却被杜梓用手接住了。
　　不敢想象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谁不怕死。
　　何况还有几个武功高强的随从和烟杆道人。
　　一下子全跑了出去。
　　他们从心里产生了一种巨大的恐惧。
　　恐惧如果刚才杜梓出手会有那些结果。
　　敢肯定这个结果很可怕，很恐惧。
　　他们完全丧失了一颗战斗的心，一颗属于杀手没有知觉的心。
　　他们体会到死亡的气息。
　　也体会到死在他们手下的人对死亡的恐惧，胆破了魂散了。
　　风一样 飞快的跑出客栈。
　　希望今生不要再遇到杜梓。
　　\"原来这些混蛋也怕死\"杜梓道。
　　\"只要是人都怕死，而且比任何动物都怕死\"少年道。
　　\"为什么？\"杜梓和烟杆道人异口问道。
　　\"人是有知觉和感情的动物，能感受到其它动物所不能感受到的东西。而死亡也是其中一种\"
　　\"刚才你的那一手足以让他们胆寒，他们肯定会比兔子跑的还快。\"少年道。
　　\"不知道郭天奎怎么找这些没用的过来。\"杜梓道。
　　烟杆道人道\"全像小子一样，那我可栽了。\"
　　少年道\"以后你们就叫我缺月好了，记得母亲曾经对我说过，我生下来的时候刚好是\"天狗食月\"，就叫我缺月，这是我所知道我自己的名字，没有姓。\"
　　杜梓道\"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