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之上》炸鸡写手

1、第一章

　　傍晚六点，HG公司的员工们拖着疲惫的身躯陆续离开公司。华灯初上，坐在大楼前的男人抱着双臂，被三月底的春风冻成了可怜巴巴的小狗，他犹豫了许久，还是拎起他不大的行李袋，打算离开。
　　刚坐上公交车的于嘉阳，看着他等了几个小时的人正步履匆匆地从公司大楼里走出来，身后跟着几人，公交车从大楼前驶过，于嘉阳再不舍，那人的身影也在公交车拐了一个弯后消失了。
　　于嘉阳拢了拢衣领，公交车上窗户紧闭，阻挡了春季深夜的凉风习习。他掏出电话给远在家乡的父母报了平安。
　　“阳阳，见着小野了吗？”
　　“见着了，他还请我吃了饭。”
　　“你可别太麻烦他，他从小不容易，我听说他在他爸的公司里办事，肯定也很累。”
　　“对呀，刚刚我看他们公司人都差不多走完了他才出来。”
　　“那我叫你拿给他的那些补品，你给了没？”
　　“给了给了，您老就放一百二十颗心吧……”
　　又转了两班公交车，于嘉阳拎着装满老妈辛辛苦苦准备了大半个月补品的行李袋，走在老旧的小区里。于嘉阳在家乡的一个报社工作，这次是被调过来G市总部学习交流，他原本是抱着选不上的心态报的名，但是后面的名单上很意外的出现了他的名字，他也就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于嘉阳从小就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如果不是因为宋野在G市，他可能连名都不会报。这次交流学习为期六个月，于嘉阳在渡过较为清闲的第一个星期之后，就开启了每天早出晚归，堪比螺丝钉一般的工作，哪里需要往哪里钉。搬机子，扛器材，写稿子，做主持，于嘉阳一边吃难以下咽的面条，一边无比怀念在老家的悠闲工作。
　　于嘉阳所在的报社因为近几年网络媒体的冲击，正由传统媒体向新兴媒体转变，可能老总觉得年轻人比较跟得上时代，接受能力较强，所以打着抽调学习的口号，从分部抽调了许多年轻人上来，于嘉阳终于能理解他们老部长说的“这是你们扎根一线大城市的一个好机会。”可是他一点都不想扎根一线大城市，他只想回老家过悠闲日子啊。
　　第二章
　　于嘉阳所在的部门，几乎都是年轻人，一小半是G市本地人，一大半是这次抽调上来的外来人员，虽然非常不想理会这些明里暗里的打压，但他还是实实在在的被欺负了。苦活累活他们上，郊区乡下他们跑，于嘉阳在连续跑了两个月外活后，已经完美蜕变成了一个黝黑精瘦的打手形象，动不动就能踹摊子收保护费的那种。
　　于嘉阳一摸脑袋，为了方便去剃的寸头，让他光洁饱满的脑门接受了无遮挡的日光浴，原本有些肉的脸颊因为两个多月的高强度工作消瘦出了下颌角，如果忽略每天汗津津的衣服，他靠着这张脸或许还能勾搭上一两个小帅哥，可是……
　　“小于，还不快点走，磨蹭什么呢，天天照镜子你能照出什么花？”部门因为女士比例较大，他们仅有的几个男生并没有固定的工作小组，哪组出去采访没人扛机子，能逮着空闲的男生最好，没有男生女士们就只能自己上了。
　　在简单收拾一番后，于嘉阳扛了器材就上了车。虽然他感觉他们报社快被其他新兴媒体公司冲击垮了，但也不妨碍报社是个在G市，在西南区有一定影响力，并且读者基数较大的老牌报社。报社正由新闻时政报刊的单一方面转向多方发展，能不能发展好，于嘉阳也不知道。他们这次出访就是要完成一本叫做《影响力》的杂志下个月的企业板块。
　　“我们这本杂志出刊并不久，却能把HG的大门敲开，看来还是很有发展前景。”采访小组的组长兼采访主持人林纾姐坐在副驾驶感叹道，后座上的两女一男也跟着附和聊着天，于嘉阳正聚精会神地握着方向盘，他前面，左边，后面都是价值百万豪车，容不得一点分神。
　　于嘉阳只觉得导航上的定位有些眼熟而已。等把车停到HG的地下停车场，他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宋野上班的地方。于嘉阳从小就是一个乐天主义者，他觉得自己肯定不会那么巧就会遇上宋野，一人扛着两个机子跟着林纾几人就进了电梯。
　　这次参访是在HG顶楼的接待室，和另一个男生把机子装好，于嘉阳接过小姐姐递过来的矿泉水一饮而尽，真不愧是大公司，对人都是一视同仁。看时间还有十分钟才开始采访，于嘉阳和林纾打了声招呼去厕所洗脸。他慢悠悠地趁机参观宋野工作的地方，在被当做商业间谍抓起来之前，终于挪进了厕所完成洗脸任务。
　　几人在接待室等待了几分钟，宋野踩着时间进来，西装革履，领口和袖口都被熨烫出线条，擦得锃亮的高级皮鞋，就连头发都梳的一丝不乱，和于嘉阳印象中闲散的大裤衩形象完全不同，仿佛是顶着一个相同名字的两个人。
　　宋野在秘书的介绍下和几人打了简单的招呼，随后进入了被采访状态，林纾也不愧是报社的当家采访人，转眼间就跟着进入工作状态。
　　于嘉阳觉得宋野肯定没有认出他，要不然不会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但是这不妨碍他通过摄像头正大光明地偷窥宋野的一举一动。双手交握，身体坐直微微前倾，这是一个略带进攻含义的身体语言。镜头里的宋野充满强势，的确像是一个如外界所说的强势果断的商人。于嘉阳回忆了一下在自己家第一次看到宋野的情形，自己因为听说了好久的哥哥突然住进自己家从头天晚上就激动地不行，放学直接舍弃小卖部抱着书包就冲回家了。冲进家门的于嘉阳因为光线，并没有第一时间看清楚小哥哥的样貌，只知道他坐在沙发上，背挺得直直的，双手握着他打算做为欢迎礼物买的小熊猫杯子，可能正准备喝水，也可能刚喝完，看着冒失的于嘉阳，双手握着杯子悬在半空，眼睛适应了家里的光线后，于嘉阳觉得宋野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仿佛是受到惊吓中还带着点嫌弃。年纪小宋野一岁的于嘉阳只能理解表情的直观含义，觉得自己是真的吓到了这个长得好看的小哥哥，很有礼貌的当着爸妈面冲宋野道了个歉。
　　第三章
　　采访因为几个电话被迫提前结束了，宋野和林纾站在镜头前友好合影，随后宋野带着秘书和摄影机后的于嘉阳擦身而过，没有停留。
　　晚上在宿舍整理采访资料的于嘉阳对着视频上的宋野咬牙切齿，他觉得每一帧都是精品，哪能舍得减掉，算了，明天还是把这个任务退回去给林纾，随便她怎么骂自己。在床上疯狂翻滚的于嘉阳脑子里，一下是以前自己和宋野玩的画面，一下是今天采访时的情节，画面都快要把脑子闪卡机了也没有盼来一丝一毫的睡意，他就这样思路混乱的熬了一整夜。第二天于嘉阳顶着熊猫眼和快虚脱的身体去还采访视频，林纾看着他这样也没好意思再说什么，拿着视频资料去了找别人。
　　直到午饭时间，于嘉阳心情才平稳了那么几分，不再担心心跳混乱引发心脏病。下午还因为本月的所有任务都算圆满完成，提前了一个小时下班，于嘉阳他们的部门主管带领着一帮嗷嗷叫的年轻人去市中心吃海鲜自助。
　　他们一行人去的海鲜自助馆在G市市中心的一座大型商业楼二楼，虽然是自助，但也不便宜。一群年轻人洗完手后，拿着盘子在自助馆里疯狂扫荡，像被饿惨了的狼崽子。整天吵着要减肥的姑娘们盘子里装的一点不比于嘉阳几个大小伙子的少。
　　“总经理，郭董他们已经在顶楼等您了。”女秘书跟在宋野身后提醒道。宋野不理会她的话，在二楼下了电梯，在晃了不到两分钟，商业楼的负责人就出现在了他跟前“宋总！”
　　坐在窗户边的于嘉阳正啃着一个硕大的帝王蟹，就被突然出现在窗外的宋野吓了一跳，一口酱汁被吸进了气管，一行人被于嘉阳咳嗽的动静吸引，离他最近的一个姑娘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林纾转脸过来刚好看到宋野转身过来，唰的站起身来，众人的吸引力又由于嘉阳这儿转移到林纾那儿。
　　于嘉阳被呛到双眼泛红，他看到宋野很明显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视线后移到谁身上，就不好说了，不过他没想到宋野会不顾自助馆里浓郁的气味走进来，走到他们部门坐的这块区域，很客套的和林纾寒暄之后，还对部长打了招呼，之后才是他们这些小虾米，于嘉阳想，宋野是真的认不出他了，或者，是不想认吧。不管是什么，说明白都是很伤人的。
　　从那天自助餐结束后，于嘉阳就再也没动过去找宋野的念头。
　　第四章
　　六月底，于嘉阳被派去跟一个系列采访，这个系列的任务是去找那些成绩优秀但是家境贫寒需要资助的应届高考毕业生，通过报社的社会宣传，给他们找合适的好心资助人或者企业。报社里的每个人都很忙，于嘉阳几人就更加忙了，有时候采访来不及当天返回，就直接住在了乡下的招待所里。于嘉阳在和他妈视频聊天时，被他妈说不是去学习，是去劳动改造了。他妈心疼也没有用，在挂断了视频后，他还是得拿起资料，熬夜整理完，早一天上报纸，那些孩子离大学梦就更近一步。
　　意外出现在七月初的一个炎热午后，那天他们小组在村长的带领下，走进了一名高考成绩优异的女生家里。才刚进门就听到小姑娘低哑的哭声，村长让他们几人先在外面等一下，不过两分钟，一个扛着锄头的赤膊高个汉子就冲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略微臃肿的小崽子，手里拿着木棒。于嘉阳听不懂这边乡下方言，只听到村长从屋内传来一声有些破音的叫喊，“跑啊！”于嘉阳当即转身抱着摄影机拎着话筒就跑了。
　　于嘉阳一马当先扛着机子跑到路口的采访车，把机子扔进去。他们采访人的宗旨，命可以丢，机子不能丢，更何况是在报社濒临破产的边缘。于嘉阳把机子扔到车里后，转身就去救他的小伙伴们，要出境的那个主持人穿着小高跟跑在最后，高个庄稼汉拿着锄头高高抬起在后面追，于嘉阳觉得威胁和恐吓的意味大于真实要揍他们，但小姑娘还是要去保护，要去救回来的。要不是庄稼汉后面跟着的小胖墩那一撞，于嘉阳想，他其实也是能做个英雄全身而退。
　　于嘉阳在医院病床上醒来的时候，左前臂已经被打上了石膏，他们领导正在床尾和医生说话，“骨折不算严重，只是手臂上的创口较大，而且锄头上的细菌较多，注意感染，如果明天没有高烧出现，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一走，领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刚想开口说什么，于嘉阳赶在前解释道“我不是痛晕过去的，我只是晕血，而且只晕我自己的血。”
　　于嘉阳在医院呆了两天，在新领导和老领导的商议下，他被赶回了老家，让迟迟赶来的宋野吃了个闭门羹。
　　（宋总，这几份文件是人事部送来的，宋总？拿着手机不停转来转去的宋野抬起头，小秘书在眼神压制下，放下手中的文件一溜烟儿头也不敢回的跑了。）
　　于嘉阳在家被他母上用鸡汤，鸽子汤，排骨汤，牛骨汤养了足足十天，然后带着一身薄薄的肥膘和给宋野的特产重新杀回了G市，因为手臂上的工伤，他还是不能太被折腾，只好听领导安排跟着跑跑业务，统计报刊的销售量，看着街头急剧下滑的报刊亭数量预计报社总部的倒闭日期。跑统计的第一天，他就在一家书店买了一本有宋野的那期《影响力》，虽然是从处理书刊堆里扒拉出来的，但在回程的车上，他还是一直花痴的看着报刊内页的图片笑嘻嘻。
　　七月底，天气越来越热，尽管已到傍晚，但太阳的余热还在炙烤大地。于嘉阳摇下车窗，让风刮过车里的每一个角落，如果没有四周浓郁的尾气……两分钟后于嘉阳默默地把车窗摇上来，打开了违法私装在面包车里的电风扇，这辆神车是报社里还在使用的最老的车，被于嘉阳跟着的老师傅改造和保养得相当好。
　　“小于，你确定你可以自己开回去？”
　　“确定，你放心好了，我手臂上的伤没什么问题的。”
　　“那好吧，你开慢点。”和他一起跑销量统计的老师傅因为明天一早就要出差，但车是报社得还回去，于嘉阳想着自己就住在报社旁边，手臂上的伤只是看着比较恐怖，没什么大问题，就极力保证会把车安全还回去。再三保证后，于嘉阳终于拿到了钥匙。
　　于嘉阳一路慢慢的开着车，生怕撞了路上的豪车，但没想到，自己却在距离报社两个路口的地方被撞了，他下车查看的时候差点没忍住，报社被追尾的五菱神车毫发无损，追尾的豪车保险杠不仅凹了还擦掉了一大块漆，前大灯居然碎了。在追尾车主下车查看时，于嘉阳赶紧把对方车主黑脸的一幕拍进了短视频发朋友圈，配文：神车与豪车的街头对决，KO。
　　于嘉阳刚发好朋友圈，那头豪车车主已经打完报警电话。于嘉阳想着对方肯定也心疼了，便坐在花坛边一边等交警过来处理，一边回复朋友圈留言。回复完一轮，于嘉阳乐呵呵的抬头却差点没被吓死，宋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侧，因为身高差距，此时于嘉阳正接受着他的俯视。
　　宋野下车是打算先走一步，他回家还有一场跨洋视频会议要开，下车才看到这个一直对他视而不见的小混蛋，所以现在他打算不走了。
　　交警没多一会儿就来了，首先给两边司机测了酒精含量，再看了一下豪车的行车记录议，最后判定于嘉阳全责，因为他涉嫌危险驾驶和违反交通规则，于嘉阳简直百口莫辩，说他手臂有伤开车涉嫌危险驾驶，这一口老血他是咽下了，但是他哪里违反交通规则了？
　　“你向左转超车的时候没有打转向灯。”
　　“我打了。”于嘉阳在车头车尾之间跑了几次。
　　“看吧，不亮，你转向灯是坏的。”
　　于嘉阳又咽下一口老血。
　　交警走后，于嘉阳看着自己空荡荡的钱包和只剩几十块钱的支付宝，仰天深深叹了口气。宋野把手机收好后，对着身前一脸悲愤的于嘉阳冷漠开口“你还欠我两千块钱，这是我的名片，把钱攒够了记得还我。你的身份证我的司机已经拍照了，你要是懒着不还，我的律师会找你详谈的。”
　　“你们这是赤裸裸地碰瓷！！！”
　　要不是宋野没认出他，要不然于嘉阳的鞋底都已经在宋野脸上印出花了。
　　（司机内心：今天的老总是个睚眦必报的奸商，鉴定完毕。）
　　第五章
　　后来几次，于嘉阳通过短信联系宋野说还钱的事，宋野非得要面交，但面交他俩的时间都对不上，每次在于嘉阳以为宋野已经遗忘这笔钱的时候，宋野总是能通过短信提醒他。这天，在被宋野耍了三四次后，于嘉阳找了个正常下班的时间拿着刚从银行取出来的崭新的两千块钱现金堵在了HG大楼的门口，HG的小部分员工也有幸看到他们强硬冷峻的小宋总被一个穿着普通的黑瘦高个小伙用钱拍了脸。
　　对于HG内部风起云涌的谣言，于嘉阳不得而知，他第二天就被下放跟访一家私排污水的报道，等于嘉阳三天后拿着采访资料乐滋滋的敲开领导办公室的门，看到宋野的尊贵身躯挤在一堆纸质资料中，他都来不及把挂在嘴角的笑压下去。
　　“我都把你钱还完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于嘉阳觉得宋野出现在这里，就是来找他麻烦的，除了这个想法，他再找不到其他合适的解释。
　　“小于，你们说什么呢？”部长端着两杯水，推开堵在门口的于嘉阳，笑眯眯的把一杯水放在宋野面前。
　　“小于，我们都没想到你和宋总是故人，那之前的采访肯定也是你帮忙促成的吧，真是小看你了。”
　　“不是，部长，我不认识他。”于嘉阳看到宋野很明显在假笑。
　　“小于，我知道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不想靠门路，都是想靠自己拼出一条路，但人宋总都找上门了，你也不能装做不认识吧，这就有些不礼貌了。”领导有些不满的看着于嘉阳，觉得他有些不识趣。
　　于嘉阳咬牙切齿地看着宋野和他们部长假笑着寒暄，手里都快把一打的纸质资料捏成渣了。
　　“杨老师，嘉阳的妈妈让我在这边多照顾他，你看之前他受伤了我都不知道，这次嘉阳的妈妈想让他从宿舍搬到我那儿去住。”宋野话还没有说完，杨部长就连连点头同意了，还一直为之前采访出的意外抱歉。两人就这么不顾当事人的意见决定了于嘉阳的住宿问题。
　　“部长，我不搬，我在宿舍住的好好的，我不要搬。”于嘉阳扒着门口，宋野拖着他的胳膊。
　　杨部长握着于嘉阳扒门框的手，装可怜的开口“小于啊，报社过两天又要调一批人上来学习，你也知道我们报社很穷的，已经没有再多的宿舍安排了。”部长一边说，一边把于嘉阳的手指掰开。
　　于嘉阳这几个月练出来的力量居然没拼过整天在办公室里握笔的宋野。
　　“说，你是不是老早就认出我了，然后一直在耍着我玩？”于嘉阳霸气地抱着手，把一条腿踩上茶几，阻挡宋野收拾的动作。
　　“没认出。”宋野直起腰，略带嫌弃的说“你现在这种又黑又瘦又干瘪的搬砖样，而且还剪个那么丑的发型，还是和以前的小白猪模样有一点区别的。”于嘉阳被说的火气蹭的又上来了，一个跨步挡在宋野面前，然后被无视地拎着后衣领扔到了一旁，“闪开点，要不是苏姨打电话给我，我也不想找你，你该庆幸我先接到苏姨电话，要不然冲你敢把钱往我胸口拍的挑衅动作，我就能让我的律师报警抓你了。”
　　“我那是把钱往你脸上拍。”
　　于嘉阳无奈地发现，宋野真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以前的宋野喜欢睡懒觉，每次上学，基本都是于嘉阳把他闹醒。以前的宋野不喜欢吃水果，现在每顿早餐都有水果沙拉。以前的宋野不喜欢早睡，现在的宋野依然不喜欢早睡……额……基本每天于嘉阳都睡着了也没有听见宋野回来的动静。
　　被迫与宋野合住的于嘉阳被安排在宋野小复式的一楼，这离宋野的公司很近，但离于嘉阳的报社就比较远了。于嘉阳想，反正学习还有一个半月就能结束了，远点就远点吧，每天起早就行了。
　　于嘉阳从被迫搬进宋野这个低调的豪宅后，却还是活得像在宿舍一样，除了这里的房间比宿舍大，偶尔能吃上正常的早餐和晚饭，他竟没觉得和之前生活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这天，于嘉阳熬夜整理完稿子，半夜两点钟穿着条大裤衩饥肠辘辘地咬着筷子等锅里的饺子。开着小灯的餐桌上，于嘉阳捧着一大碗速食水饺坐在餐桌前刚开始吃，宋野就满身酒气的回来了。宋野看到暖光下，于嘉阳比小时候要健康许多的肤色，脑袋猛地一顿，脚步踉跄了几下，再看看修长的肌肉线条，顿时血气就往下方涌去。在于嘉阳的眼里，宋野踉跄的那几步简直不要太可怜，他心想，宋野肩扛着一个公司几千口人的生计，虽然表面看着风光，但下班后还不是要为了工作不要命的喝酒，就算喝得快趴了，也要折腾着回到自己的地盘上才能睡个好觉。
　　十几年前，宋野刚搬进于嘉阳家里时，也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于嘉阳的老妈就安排他每天晚上陪宋野睡觉，聊天，想借机缓解一下宋野当时非常不稳定的情绪，让他睡个好觉。说是聊天，往往都是于嘉阳在聊，宋野只听不开口，也幸好的于嘉阳是个自来熟，又特别喜欢这个酷酷的小哥哥，每天都严格遵守他老妈的命令，绞尽脑汁的找话题说给宋野听。等于嘉阳把自己聊睡着后，宋野就捏着于嘉阳的脸把他弄醒，让他接着蒙声嘟囔着继续说，直到再也弄不醒。几个月后宋野能睡着了，但也开始学会懒床了，之后整整五年，于嘉阳每天都要经历宋野的死亡起床气才能把他完全弄醒。寒暑假都不例外，因为他有个非常喜欢为他们做花式早餐的全职老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