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妖怪调查局》落月以歌

10、双生（7）

　　住院部病房外，乐思蜀抱着猫静静地看着文彦。

　　“我不太懂医术，判断不好这是因为什么造成的，不过这孩子的魂魄已经离体多日，恐怕没有醒过来的希望了。”他这样宣判时表情平常，语气淡漠，但接下来，他眼角眉梢就带着一丝温度，那可能是种叫做温柔的东西，“你还要继续查吗？也许会发现更多人死在这里面。”

　　更多的，孩子。

　　每个种群都是如此，最见不得幼崽的死亡，这几乎是本能，因为幼崽是种群延续的希望。

　　乐思蜀状态有点丧，不过说的话却完全不同：“我不查就不会有人死了吗？我闭上眼睛堵上耳朵，这些就可以不存在吗？”

　　文彦把手虚悬在乐思蜀后背上，差着那么半公分，甚至几毫米，但他的手却始终没有落下去：“可以的。这世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在经历死亡，你不知道的时候，就可以过得很快乐。你不需要为这些生老病死负责，也不用为他们难过，命该如此。”

　　按照常理说，乐思蜀觉得自己如果是个白莲花圣母病的男主，这会应该对冷漠麻木的男配发出直达心灵的诘问，搞不好还需要一脸冷水地质问：“你怎么这么冷漠无情无理取……”

　　诶？串频道了。

　　总而言之他应该表现得更为悲悯一点，然而他现在内心却是一片茫然。或许他还没准备好面对自己突然切换的身份，或许他知道连对羊骨头都不能坦然面对的自己没什么资格质问一直挡在他面前保护他的人，或许是他从文彦淡漠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经历太多后的麻木，或许，并不因为什么，他也许本身就如此凉薄。

　　病房里传出女人压抑的哭声，他回头看了一眼，透过病房小小的探视窗，他看到了病床上静静躺着的男孩，那是朝阳还没升起就坠落的痕迹。

　　他转过头，定定地看向文彦：“我想再查查看，也许我做不了什么，但是人的八卦精神嘛，从来都是要有始有终的。你还愿意陪我这个菜逼新人查吗？”

　　“嗯。”文彦应着，丝毫没有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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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又回到了学校。

　　一个住宿班接连有两个孩子出事，那极有可能就是在校期间发生了什么，即便最终出事时间是在暑假，而更有可能的是，这个班里还会有其他受害者。

　　校方叫来了老师，然后挨个给学生家里打电话，确认学生目前的状态，并且表示有可能的话，让孩子今天回学校一趟。

　　确认过程是冗长枯燥的，乐思蜀在一边翻看学生丨资丨料，文彦则只是静静地坐在他旁边。他和乐思蜀距离不算远，但也不是很近，不仔细看的话可能以为他们一个是学校教职员工，一个是来调查的人，彼此并不认识。但是文彦是半侧身朝向乐思蜀的，他这个位置，很好地把乐思蜀和随时可能从门口进来的人隔了开来，并且能对一直挤在办公桌位置的几个人形成严密监视。

　　现在是放假，调查难度大了很多，倒不是有多复杂，但如果是上学期间，根本不需要打电话这个过程，直接堵在班级门口就能把所有学生一网打尽了。

　　但是现在——

　　“王老师的电话还是打不通，谁有她家其他人的电话吗？”

　　文彦站起来，朝办公桌走了走：“王老师是班主任吗？”

　　“啊，是，是二班的班主任，也是语文老师，不过还没联系上，我们这就去找她家人的联系方式。”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说，之前进门的时候应该是做过自我介绍的，不过文彦完全没记住。

　　“嗯，”文彦点点头，“麻烦您把其他任课老师也都叫过来吧，情况有点复杂，我们需要逐一了解一下。”看到中年女人迟疑，他又说，“事情闹大了就只能进公安局说了，现在这个，我们还可以保证不透露给媒体。”

　　“啊行，”中年女人忙点头，“我们一定全力配合，也希望您这边能尽快有个说法。”

　　“好说。”

　　他这边的动静惊动了乐思蜀，乐思蜀有些诧异地看向文彦。他一开始以为文彦不爱说话，走的是高冷总裁范儿，后来发现这小子就是装逼成瘾，其实话匣子一打开说的不比别人少，就是偶尔会莫名其妙地犯病。但是，他的话匣子一般都开在介绍专业知识方面，除了这些硬核的东西，其他杂七杂八的话他很少说，而每次接触外人，他更是非常牛逼地敢指使只猫去搭讪，自己是死活不愿意靠近陌生人的。这时候，乐思蜀就以为他是有交际障碍，他作为一个游戏公司美术部的死宅，身边这样的同事着实不少，尤其是那帮程序员，别说搭讪了，专业方面的东西他能给你拿人话说明白都不容易，跟他们交接一次头发能掉一半，相比之下，文彦这还算表现不错的了。

　　但是现在他发现，这位不是不会交际，他根本就是懒得张嘴，就像他自己说的：“没有值得说话的人。”

　　他一瞬间有把这货拽出去抽一顿的心。

　　文彦应该是之前在车上打盹打够了，现在精神还算不错，溜达着来到了乐思蜀身边，看他检查资料。

　　“这些都没什么用，真正的蝇营狗苟不会落实在纸面上。”

　　乐思蜀翻过一页：“我知道，我就是心里慌，找点事做。而且，万一能找到什么疑点呢？等下问询嫌疑人的时候也能有点针对性。”

　　“你心慌啊？那我给你找点事做。”文彦把他拽起来，拖出了办公室，留小黑猫一只猫监工。在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正遇到之前的中年女人在着急忙慌地打电话，中年女人看到文彦就缩了缩脖子，指了指自己的电话，示意她正在努力配合他们工作。

　　乐思蜀一乐：“诶，文局，我特别想问你，你是怎么拿着堆假证还敢指使得这帮老师校长团团转的？就不怕万一事情败露了会被人打得亲妈都不认识吗？”

　　“谁告诉你那些证件是假的？你不知道你在官方部门工作吗？虽然咱们局不方便印在名片上对外宣传，但化用个某某公安局某刑侦支队的名字还是足够的。拿出去和在职警察的证件同等效力，再说我们干的不就是警察的工作吗？只不过比他们管的多一点。”

　　乐思蜀嘴角抽动了一下：“文老大，警察可不会出去半天就赚回来十万块。”

　　文彦把他拉到一个教室里：“多劳多得嘛。”

　　呵，并没有觉得您多劳动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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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教室是二班的教室，在之前他们待的办公室正上方，现在这里自然是没有人的，乐思蜀也不记得文彦让人给开门了。他低头看了看文彦的手，又走到门边查看了一下锁孔，而后抽搐着嘴角说：“兄弟啊，你是不是直接把门锁拧坏了？”

　　文彦摊开手掌，没说话。

　　乐思蜀已经无力吐槽了：“说吧，什么事。”

　　文彦抬头看着天花板的角落，悠悠地说：“我感觉到这房间里有东西，也许和两个孩子出事有关联，你要不要看看？”

　　“你怎么不看？”

　　文彦看着他，不说话。

　　“好的我知道你懒得看，行吧，”乐思蜀自暴自弃地开始集中精神观察周遭，他并不是总能见到鬼，也不确定是不是每只鬼他都能看到，毕竟也没人告诉他鬼怪的统计数据，不过现在他确定自己只能看到一部分鬼了，因为在他眼中，这个房间空空荡荡，鬼毛都没有一根，“什么都没有，我怎么看？”

　　文彦上前一步站在他面前：“我给你开天眼。”

　　乐思蜀没再问“你开天眼岂不是更快，眼睛一闭一睁就行了”，他已经对这位上司的懒癌晚期绝望了，特别自暴自弃地说：“行，开吧，开完就看清楚了是吗？”

　　“嗯，还能听到它们在说什么，以及和它们交谈。”说完，他又担心乐思蜀害怕似的解释道，“不过只是暂时的，几个小时到一天吧，具体管多长时间要看体质。”

　　“嗯，没事，来吧，一直这样也没事，反正我被你们骗进局子也跟日了鬼差不多了。”

　　文彦定定地看着乐思蜀没有下一步动作，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有的没的，居然还可疑地脸红了。

　　等着见证奇迹的时刻的乐思蜀：“……”

　　乐思蜀吁出一口气，他觉得自从昨天中午开始，他叹气的次数就格外多，再这么下去，肺活量都练出来了：“你开啊，这么看着就能开怎么着？”

　　“哦。”文彦回过神来，咳嗽着掩饰了一下，而后就在乐思蜀灼灼的目光下，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在舌头上按了一下，或者说，是当着乐思蜀的面，伸出舌头舔了自己两根指头。

　　乐思蜀：“……”

　　这是什么奇葩的仪式？

　　就在文彦打算把那两根沾着口水的手指按到乐思蜀脸上时，乐思蜀手脚麻利地制止了他，他抓着文彦的右手腕，状态堪比面对暴徒的良家妇女：“你干啥？”

　　文彦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明白他为何反应如此激烈：“开天眼啊，你后悔了？”

　　乐思蜀看了眼那两根手指，脑子急速转动，过了两秒他咬着牙说：“开天眼是用你的口水？”

　　文彦又眨了眨眼，点点头。

　　乐思蜀感觉自己的面部肌肉已经即将脱离控制：“点在哪儿？额头还是眼皮上？”

　　“眼皮。”

　　呼……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卧槽还是非常生气而且恶心啊！

　　最后，乐思蜀还是没忍住上班第二天第N次吼了主管上司：“你猪脑子啊！亲一下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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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乐思蜀：我被你们骗进局子真是日了鬼了。
文彦（红着脸低下头）：嗯，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