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柒言声慢

4、4

　　“韦老师，您怎么了？”
　　流动的琴音突然停滞，韦新宇回头看到了自己的学生林奕然正站在不远处十分担心地看着自己。
　　“嗯？”
　　见到韦新宇面色一如往常只是看向她的目光中带了一丝不解，林奕然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打扰了老师弹奏，“对不起老师，我……我刚从外面经过，听到这里有人弹琴……”
　　“嗯，我今天没课，所以过来练练琴。”
　　在韦新宇面带微笑的注视下，林奕然发觉自己的脸在慢慢变热，她低下头看着不远处的地面轻声说道，“我听琴声，感觉弹奏的人好像……不是很开心所以……就……过来看看……”
　　韦新宇笑得更加和煦，“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只是弹的时候，想到了明天俱乐部的演出，稍微有些紧张了。”
　　“老师您还会紧张么？”
　　“当然了，我总会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不够完美。然后就会很紧张，让观众失望是一种罪过。”
　　“不会的老师，您弹的曲子都特别好听，我……我们大家都特别喜欢。”
　　“嗯，你们喜欢就好，我也会继续努力的。”
　　“老师加油，那我先走啦！”
　　“嗯。”
　　林奕然离开，琴室再次恢复了安静，韦新宇双手抚上琴键的同时哑然失笑，越来越回去了，竟然让一个大三的小丫头听懂了琴音。华丽的钢琴曲再次响起，流畅且悠扬，也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
　　回家的路上，韦新宇依然在回想和盛云海的会面，依旧想了很多、做了很多假设，比如盛云海会怎么抛出账目这个重磅炸弹、怎么通过账目阻止韦氏并购案，以及他会怎么全身而退；他甚至想到了如果之前自己打探到的账目数据是假的盛云海那边会怎么做，不过还是全无头绪。
　　晚上到家之后，韦新宇从周姐口中得知韦沐辰又要晚归，虽然这也算是一如往常，但是他还是嗅到了一丝山雨欲来的味道。虽然心里咯噔一声，但是表面上还是像之前一样，嘱咐了周姐几句就上楼了。
　　那天晚上韦新宇睡得很不踏实，噩梦一个接着一个，朦胧之中他仿佛看到了杜明芝坐在他的床头，甜甜地笑着。
　　“怎么，你想救他？”
　　“不……不……”
　　“不什么？”杜明芝那双多情的杏眼此时满是快活的神采，“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他还是要死，会不会很沮丧啊？”
　　“不是的，他不会……”
　　“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他死了，你才能出头。现在你该很高兴才对，是不是？”
　　“不行……不可以……”
　　“别担心，看，这是什么？”
　　杜明芝轻笑着从身旁将韦沐辰的头捧了出来，好像在展示一件绝美的艺术品，“好久没见，他果然越来越像他的父亲了。不过要比韦映诚好看太多，嗯，还很好闻。”
　　“你放下他，不许你碰他，滚！”
　　“现在还在扮什么贤良，”杜明芝弯眉轻挑，俯下身来看着自己惶恐不安的儿子郑重说道，“动手杀他的人，不是你么？”
　　“我没有，不是，不是我，不是，不是！”
　　韦新宇蓦地睁开眼睛，心擂如鼓，几乎要窒息了，等到他平静下来发现离闹钟响也就5分钟。静静躺在床上回想了下刚才那个阴魂不散的梦魇，他心中的疑云和担忧又厚了几分。每次梦到这个女人都很晦气，她就像是跗骨蛆一样如影随形，如果不是亲眼看她被火化下葬，韦新宇都有一丝怀疑她是不是金蝉脱壳之后在暗中策划着一切。
　　闹钟响起，打破了一切不应该有的幻想，韦新宇照旧起床，所有的事情和从前一样。
　　下楼吃早餐的时候，周姐说韦沐辰昨天根本没有回来，直接歇在了公司办公室。韦新宇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前两天早出晚归，现在直接开始连轴转，他受不了的。”
　　“先生说，也就这两天，还怕你担心，让我别告诉你……”
　　“我知道了，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早餐什么的，也照常送去吧。”
　　“明白，我也是担心先生身体吃不消。”
　　“今天演出完了我会去趟公司，看看我哥那边什么情况，你在家守着，有什么事情记得及时告诉我。”
　　“我这里什么都备上，再约下先生的营养师，看看每天的餐点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嗯。”
　　离开家之后的时间突然变得很漫长，直到演出结束，韦新宇感觉自己都要已经熬过了四季，回到后台，林奕然送的花还没有放下，他便接到了周姐的电话，说韦沐辰晕倒后被送医院了。
　　这个消息好似一道霹雳，将韦新宇带回了早晨的梦境里，杜明芝在狂笑，笑他连韦沐辰最后一面都见不到。顾不得最后的谢幕，韦新宇直接穿着演出的燕尾服冲了出去，让司机全速前进奔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