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霸能有什么坏心眼？》画鹊

28、第 28 章

　　学校里这个时候格外热闹，所有人都在忙着备考，从高一到高三教师都是琅琅的读书声，是一年中为数不多的，难得老师不在，还能这么认真的时候。

　　一楼是文科班的教室，几个靠窗的同学正在背诵古文，熟悉生僻字，一抬头，突然看到一条赤条条的身影，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中年女人站在操场上，身上不着片缕，就这么光裸着，也需任何遮挡，只有头上带着一定红色的毛线帽。

　　她像是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模样，含着手指，懵懂地抬头张望，不知道在找什么，模样痴傻。

　　正在背课文的女生吓得连忙闭上眼睛，惊叫一声，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

　　“外面！外面有个疯子不穿衣服！”

　　此话一出，整个教室立即骚动起来，纷纷起身张望，果然看见外面的操场上立着一个□□的人，模样一看就精神不正常。

　　“真的是……”

　　“她怎么不穿衣服？”

　　“疯子是怎么跑进来的？真丢人，我要是她的家里人，都没脸见人了。”

　　教室里议论纷纷，大家纷纷放下书，凑在窗前张望，其他教室的人也陆陆续续发现情况，读书声渐渐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窸窸窣窣的议论。

　　余峰正在给卫昊讲题，把物理电路拆分细讲，争取在考试之前帮他多记住一些知识点。

　　物理是卫昊最差的科目，从前几天就开始复习，却还是毫无成效，余峰耐心地帮他反复梳理电路走向，带入公式。

　　此时距离考试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教室里因为门窗紧闭有些闷热，大家都在背知识点，闹哄哄的。

　　突然，教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同学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神色慌张。

　　“余峰！余峰！”

　　他喊了两声，视线在教室中寻找，聚焦在余峰身上，喘着大气，一边指着外面。

　　“余峰！你妈……你妈……你妈在外面……”

　　冷风从门口灌进来，教室里慢慢安静。

　　余峰有些不解，下意识看了看时间，一边起身。

　　“我妈还在外面吗？”

　　都过去快一个小时了，她还没回家吗？

　　正想着，却见进来的那个同学表情有些奇怪，着急催促他：“你、你来去看看吧！你妈她……快点！”

　　余峰疑惑地起身，直到走出教室，才发现整个校园里乱作一团。

　　虽然现在是自习时间，但还没有下课，可不少学生都已经跑出了教室，有的趴在窗户上张扬，一边议论纷纷。

　　“是谁呀，真恶心，都没人管管吗？”

　　“保安快点把她赶出去啊。”

　　“别看了，别看了，小心长针眼。”

　　“你们男生可真恶心，还拍照，也不怕手机死机了。”

　　“哎呀，她这样站在外面，我怎么看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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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峰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下来。

　　校门口围聚了不少偷跑出来的学生，嬉笑声不断偶尔夹杂着保安的呵斥。

　　“给我出去！走！走！你再这样，我可就要叫警察了！”

　　有学生道：“叔叔，她就是个疯子，你说这些她也听不懂。”

　　“也不知道哪儿跑来的，败坏学校风气！”保安骂了一声。

　　步伐沉重地厉害，虽然只隔着几米远，但余峰却心生害怕，不敢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入耳中。

　　“小峰……小峰……”

　　嗡——

　　余峰身体瞬间僵硬，停滞一秒后，迅速冲了过去。

　　“让开！让开！”

　　他浑身冰冷，眼里尽是恐慌，着急地拨开人群，终于看见和保安纠缠的人，脸色瞬间煞白，仿佛一盆冰水从头顶轰然浇下，让他整个人都停摆了。

　　本来送他到学校之后就应该回家的陈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她身上没有不着寸缕，身体袒露在空气种，全身上下只有头上带着一定红色的毛线帽子。

　　那是她前段时间亲手织的，家里人一人一顶。

　　余峰还记得她织帽子的模样，就坐在自己身边，他写完作业，回头就能看见她认真地用针将凌乱的毛线编织成漂亮的花纹，动作熟练而温柔。

　　可眼前的人却目光痴傻，动作幼态，头发凌乱地快要盖住半张脸，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保安极力想要把她带出去，可陈静现在□□，他却一点也不敢碰，甚至有些不忍直视，于是纠缠的时间更加漫长，吸引来越来越多的学生看热闹。

　　陈静对保安的驱赶十分不满，委屈得似要哭起来，这时候突然看见余峰，眼睛立即一亮，高兴地拍起手。

　　“小峰！小峰！”

　　挣扎着要过去，去被保安拦住。

　　周围的学生发现不对，视线纷纷落在余峰身上，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每一个字都争先恐后都钻进余峰耳朵里，唯恐他听不见。

　　“她是在叫余峰吗？他们认识啊？”

　　“余峰不是年纪第一吗？怎么会和这种人认识？”

　　“我想起来了，之前余峰的妈妈来过学校，我见过，好像就是她。”

　　“不会吧？这不是个疯子吗？”

　　“要是我妈变成这样，我估计一辈子都不敢再来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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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峰看着不远处赤裸着身体发疯的母亲，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天塌了，一切都在崩毁，支离破碎。

　　“余峰！”

　　“余峰！”

　　肩膀突然被人抓着晃了几下，他才终于回神。

　　视线慢慢聚焦，看见晃他的人喊了他两声，然后转身朝陈静冲了过去。

　　贺加一把扯过学校门口晾晒的床单，用力一挥，迅速将陈静包裹得严严实实。

　　陈静现在理智全无，不断挣扎着要甩开，被他蛮力按住，回头看见余峰还迷茫地站在原地，大吼：“去叫车！”

　　这一嗓子瞬间把余峰叫醒了，他迅速反应过来。

　　“叫车，对，叫车……”

　　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朝路口疯跑，不管不顾地冲到路上拦住一辆出租车，扑到车窗上。

　　“师傅，我妈……我妈……”他一开口，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抬手狠狠擦了一下，“麻烦送我妈去医院。”

　　司机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迅速开车过来。

　　贺加已经把陈静控制住，用床单把她保护得很好，保安一看情况好转，呵斥着把周围看热闹的学生赶回去。

　　周围的人却还不肯离开。

　　余峰指挥着司机把车开过来，抬头看见理科一班的学生也都出来了，卫昊、沈平夏和路任明他们，都正在门口，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他不敢去看，只能匆匆和贺加一起扶住陈静，准备上车。

　　正要上去，一个中年女人突然冲出来，一把抓住陈静身上的床单。“你们干什么？那是我家的床单！我这床单才刚晒上去，你们就给我拿走了，给我放下！”

　　余峰紧紧护着床单，着急哀求：“阿姨，我妈、我妈没穿衣服，你把床单借我一会儿，回来我肯定还你。”

　　对方看了一眼陈静的模样。

　　“你们用过了，以后我还怎么用？我这床单要钱的，才刚买没几天。”

　　“我有钱，有钱。”

　　余峰慌张地从口袋里掏钱，翻遍两个裤兜，却只零零碎碎地找出几张零钱，加起来不到十块。

　　“这些可不够。”那人道。

　　“我还有的……让我找找……”

　　余峰说着，颤抖着手在衣服里翻找，半天才找到几个硬币。他想要快点送陈静上车，早点逃离这里，可越是着急，动作就越是慌乱，硬币从手中滑落。

　　他慌张地弯腰去捡，硬币却越滚越远。余峰弯着腰去拿，泪水模糊了视线，拿了几次都没能捡起来。

　　“我给。”

　　一只手突然把他从地上捞起来。

　　贺加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低声道：“先把阿姨送上车，钱我来给。”

　　余峰重重地点头，压着哭声道：“谢谢。”

　　“别哭。”

　　贺加抬手帮他擦去眼泪，声音轻柔得不像话，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让人先上车，转身拿出钱包，冷冷对那个中年女人道：“要多少钱？”

　　余峰带着陈静迅速上车，透过窗户，看见周围的学生正在陆陆续续离开。

　　理科一班教室门口，大家都在。

　　他不敢多看，转身用床单把陈静包裹得严严实实。

　　陈静紧紧拉住他的手，似乎因为终于找到了“小峰”，变得格外听话，安静地靠在他肩膀上，任由余峰给她梳理。

　　给了钱，贺加也跟着匆匆上车。

　　余峰已经渐渐冷静下来，见他要跟上车，连忙道：“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你去教室吧，还要考试。”

　　贺加没说话，直接上车关上门。

　　“去医院。”

　　余峰没有再说话，拉着陈静的手，给余金文打了个电话。

　　对方一听说陈静犯病，急急询问了一番，却并不惊讶，挂断电话就匆匆赶往医院。

　　余峰拿着手机。

　　余金文好像知道陈静的病会复发。

　　为什么？

　　车辆很快驶入医院，余峰和贺加将人送到科室。

　　一看见医生，要和余峰分开，陈静又开始喧闹起来，挣扎着不肯松手。

　　“妈，没事的，医生先帮你检查，我就在外边。”

　　哄了好一会儿，陈静才终于肯放手。

　　两人退出房间，关上门，余峰仿佛瞬间脱力，靠着墙缓缓蹲下，头埋在臂弯里，整个人缩在一起。

　　贺加站在门另一边，看见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碎。

　　他第一次感觉老天这么不公平，上一次见面时，还温柔见他去吃饭的人，现在却疯疯癫癫地待在医院。而一直那么努力的余峰，却永远想不到会在考试这天，等来这样的结果。

　　老天向来不开眼，却不该这样对余峰。

　　贺加看着他，想要伸手碰碰他的头，想和刚才一样帮他擦眼泪，而不是单纯地像以前那样，只沉浸在追逐他的单方面喜悦里。

　　这一天，站在医院门口，这种沉沉的念头在贺加心里扎了根，无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