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弟子重生记》墨香潋

5、第 5 章

　　安居子就这样被扔出了门墙，依依不舍的抱了抱师父，告别了师伯，满身别扭的跟着孔佩洛离开了道观。
　　师伯交代他看好孔佩洛，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看啊！
　　而且，从头天吵过一次之后，孔佩洛整个人身上就时不时的冒黑气，这就有些太不安稳了。
　　难道他对着孔佩洛得一直顺毛捋？
　　想想就觉得累啊！
　　“吃苹果。”
　　孔佩洛递过来一个削好皮的苹果，他的手指上还沾着苹果的汁水，那副神态虽然平平淡淡的，但是看得出来他是在讨好安居子。
　　安居子接过来苹果，咔嚓一口。
　　“好甜。”
　　甜甜的苹果瞬间让安居子的心情变好了，脸上都是满意的表情。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你别害怕。”
　　安居子警惕起来。
　　“我什么时候怕过你？我才不会怕你。”
　　孔佩洛抿了抿唇，他捏着粗糙的卫生纸，一点点擦拭着手心。
　　“我家里有很多人，他们都怕我，我不想你也怕我。”
　　安居子咔嚓咔嚓的吃着苹果，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孔佩洛，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看了看坐在旁边的那一位来接孔佩洛的人。
　　接人的那一位避嫌一样扭开头，装出没听到他们对话的样子。
　　这还是孔佩洛的舅舅呢，就这样态度生疏，看来孔佩洛以前的日子也不好过。
　　安居子回想起来曾经的日子，似乎孔佩洛的父母亲也没有露出过好脸色，每次来看孩子，都是例行公事一样问着重复的问题，临走前交代的也是无关痛痒的话。
　　孔佩洛的家人送过来的吃食和衣物一直很好，现在看起来更像是是另一种层面的补偿。
　　那些东西，还不如他妈妈给他辛苦背过来的小咸鱼更有亲情味儿呢。
　　安居子感觉嘴里甜丝丝的苹果也不好吃了，越发觉得孔佩洛怪可怜的。
　　“无为子啊，你还认我这个师兄不？”
　　“我比你大。”孔佩洛纠正，“我是你师兄。”
　　“我学的比你早，入门比你早，我就是师兄。”
　　“可是······”
　　“师父也认定了，我是师兄。”
　　安居子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师兄还是师弟的问题，他师父和师伯那里从来没下过定论。
　　他们两个人平日里交流也都是互相喊道号，就这样糊弄了那么多年。
　　孔佩洛不情不愿的喊了声师兄。
　　安居子满意的点点头，把手里吃剩下的苹果丢开，从怀里摸了半天，摸出来一块桃木符递到孔佩洛眼皮子底下，再往前一分就给人塞嘴里了。
　　“乖啊，师兄给你见面礼。”
　　孔佩洛木着一张脸接过来桃木符。
　　他们都认识多少年了，这还能叫“见面礼”吗？
　　“以后跟着师兄走，我说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嗯。”孔佩洛应了下来。
　　“以后我养你，饿不死我就饿不死你。”
　　孔佩洛的眼睛瞬间就变红了，鼻子更是通红通红。
　　“哎，你可别哭啊！”
　　“师兄······”
　　“别哭啦，我可没欺负你。”
　　孔佩洛已经眼泪鼻涕横流，十几岁的男孩子哭起来一点都不好看，甚至很丢脸，但是他忍不住。
　　“我以后跟你过······”
　　“行了行了，赶紧擦擦，比我还能撒娇。”
　　安居子胡乱抓起一大把纸糊在孔佩洛脸上，胡乱的擦起来。

　　坐完了火车，又坐了一段路的客车，安居子和孔佩洛终于到了他们这一次的目的地。
　　下了火车的时候，安居子才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京城。
　　等到下了客车，安居子才知道，孔家的家世真的不简单。
　　难怪当初师父不肯说孔佩洛家是干什么的，说出来他也不一定信啊。
　　家门口都有人站岗，这能是简单的住处吗？
　　有这种条件的人家，哪里会把家里的孩子丢在小道观里不管不问？
　　好吧，也就是孔佩洛这个可怜的孩子，因为身上带着的戾气，成了个例外。
　　孔家人很好客。
　　安居子和孔佩洛到的那一天，孔家的一大家子人都在，他们看起来对安居子的到来很欢迎，对孔佩洛也是笑脸相迎。
　　这份好客的态度，却是最伤人的。
　　因为他们所有的语言动作都表明了，他们对待孔佩洛更像是一个客人，而不是远游归来的家人。
　　安居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于是他脸上同样带上客套的表情，说起话来也是文文绉绉的，端起来的架势倒是像极了他的师父风清子。
　　他努力的站在孔佩洛身前，担起了师兄的责任，做到了不给他们闲云观丢脸。
　　饭桌上的气氛看起来很祥和。
　　孔佩洛的母亲时不时的给他夹菜添饭，但是她更多的注意力却在另一个小男孩身上，这个小男孩是孔佩洛的弟弟，只比他小五岁。
　　也就是说，孔佩洛上山那一年，他弟弟刚出生。
　　小男孩吃东西不老实，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看起来就是娇惯着长大的。
　　安居子一边和孔爷爷说着孔佩洛在山上发生的事，一边观察桌上的人。
　　孔佩洛的爷爷依旧和蔼，是很善谈的老人家，对待孔佩洛有关的话题也满是关心，和普通的老人家没两样。
　　孔佩洛的伯父是个面色严肃的人，他身上隐隐的看得出正气，安居子把他归到好人的阵营里面，决定以后可以试着结交。
　　孔佩洛的父亲就不同了，明明父子三个有着相似的外貌，他身上的书卷气息却很重，眉宇间有着浅浅的黑色气息，不同于孔佩洛身上的戾气，这更像是麻衣相术说的印堂发黑，兴许是遇到了什么小灾小难。
　　桌上的成年男性就这三个，剩下的就是女眷们和孩子。
　　安居子快速的瞥了一眼，没有细看女眷们的面相。
　　从上辈子起，他受到的教育就是不能盯着女性看，因此他认住了脸就不再关注。
　　然后看到孩子那里。
　　孔佩洛的弟弟就不提了，小孩子一个，健健康康的没毛病。
　　孔佩洛的堂哥和堂姐是龙凤胎，两个人一直好奇的往安居子和孔佩洛这里看，被抓到偷看也不怕，还冲着他们俩笑。
　　这样看了一圈之后，安居子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这一家子人表现的都是好相处的性子。
　　不过，若是真的好相处，为什么孔佩洛会说他们都怕他？
　　除了一身普通人看不到的黑气外，孔佩洛身上难道发生过什么？
　　带着这个疑问，安居子在孔家住了下来。
　　这一住，就住到了开学。
　　安居子和孔佩洛被打包送进了寄宿学校。
　　明明学校离家那么近，却要住学校，这还是孔佩洛的父亲下的决定，而且他的态度还很强硬。
　　这就很气人了。
　　换成安居子自己，如果他爸敢这样对他，他一定会想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你别生气了。”孔佩洛围着气呼呼的安居子转悠，一点也没有面对家人时那种冷冰冰的样子，“我早就知道他们不想我住在家里，我们出来住也挺好的。”
　　“早知道？是谁说什么闲话了？你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安居子在替他生气，气到不行。“你告诉我，他们为什么怕你？”
　　“他们都把我当成灾星，”孔佩洛终于愿意说自己的事情了，“外婆说过，我出生的时候母亲大出血，差点没了命。我出生不到一年，爸爸就工作失误丢了饭碗，最后找了个去学校教书的工作。他们都说，谁离我近了就会倒霉。”
　　“你是不是灾星师父他们能不知道吗？”安居子的脸色很难看，“他们这是在迁怒你，不懂就瞎胡闹。”
　　“爸爸妈妈不敢养我，把我丢给外婆，外婆带着我种地的时候摔断了腿。”
　　“这是意外，人年纪大了手脚怎么可能和年轻人一样利索。”
　　“我又回到了爷爷那里，没过多久，爷爷身上的旧伤犯了，住了很久的医院。”
　　“该生病的时候谁也挡不住，你也知道这是旧伤。”安居子辩驳的声音降了下来，“老爷子看起来挺硬朗的，真的犯过旧伤？”
　　“真的，那时候我已经记事了。”孔佩洛回想起来过去，一脸的难过，“爷爷怕我一个人在家害怕，带着我住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
　　安居子张张嘴，想要安慰两句，又觉得说不说都没意义了。
　　“还有什么，你一块儿说出来吧。”
　　“爷爷出院后，大伯给爷爷请了个保姆，又把我接到他家，后来他出任务的时候负伤了，伯母很生气，她把我又送回了家里。”
　　“······”
　　“爸爸妈妈都不敢靠近我，爷爷就把我接走了。然后我上山，认识了师父师叔还有你。”
　　“你······想开一点，兴许他们都赶上犯太岁了。”安居子强行安慰，“我们不都没事吗，哈哈哈。”
　　“幸好你们没出事。”孔佩洛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看着安居子的时候，目光里充满了希翼，“你不会嫌弃我吧？”
　　“当然！”安居子拍着胸脯打包票。“我们是同门师兄弟，福祸与共的。”
　　可不是福祸与共么，他手贱握了那么一下爪子，分走了一半的戾气，兴许是给孔佩洛消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