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弟子重生记》墨香潋

2、第 2 章

　　“师伯？”安居子咽下食物，抬起头看过去。“你有话说？”
　　“你师傅的手艺，日益精进了。”
　　烧萝卜都能给烧成焦边还夹生的，这是奇才啊！
　　“师伯喜欢吃，就多吃。”
　　安居子坏心眼的夹了一把菜，塞进师伯凌云子的饭碗，然后又夹了一把分给做菜的功臣。
　　“师兄，该不会钱又不够了吧？”被硬塞了一把菜的风清子，担忧的看过去，“要不然咱们一家三口去化缘挂单？”
　　化缘挂单？
　　这是什么说法？
　　安居子睁大眼睛，难道他们道观还涉及佛教传承？
　　一家三口这个词，反倒是被他屏蔽了，因为他们现在还真就是一家子三口人，不多不少。
　　“钱的事你少操心，我画几张符纸寄卖，还能养活你们。”师伯凌云子拨弄了下碗里的米饭，“我唯一担心的是师父，他老人家已经走了那么久，一点消息都不传回来，也不知道我们的师徒缘分是不是尽了。”
　　安居子听明白了，原来是担心师祖是不是挂掉了，他也挺担心的。
　　“师祖去了什么地方？”
　　“他去寻找洞天福地去了。”
　　“师祖的实力足以自保吗？”
　　“你师祖是活脱脱的鬼见愁，自保应该没问题。”师伯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于是改了话题，“你现在学习画符学的怎么样了？引火符画得出来吗？”
　　听到画符，安居子抓着筷子的小手一紧。
　　“我更喜欢研习典籍，画不来符。”
　　“慢慢学吧，下午就练引火符。”
　　“我的手太小，画不全。”安居子苦着一张脸，“看书学习不好吗，为什么要学画符。”
　　“为了吃上饭。”师伯这句话，意味深远。
　　一心徜徉在书籍海洋中的安居子，此刻还不明白吃上饭三个字的深层含义。
　　等到他被师伯抓着学习画符，并且成功画出了引火符之后——他深刻的明白了！
　　原来他师父做饭的时候怎么都点不着火，都是靠引火符取火。
　　换成他师伯也是这样，火石也好，火柴也好，就是点不着厨房里的灶台。
　　师伯对着灶爷爷灶奶奶是拜了又拜，才明白不关人家两位的事，而是他们道观的灶台出身不凡，不用引火符就不着火。
　　师伯让安居子学习画符的用意很明显了。
　　这意味着，做饭的重任等不着学厨子的师弟来拜师了，他不得不担起来了！
　　追根究底，还是师父的手艺太差！
　　安居子苦着一张脸，别提有多难受了。
　　人刚刚有灶台高，就要踩着板凳学做饭。
　　他从来只有张嘴吃饭的命，做饭、做出来的饭能比得过师父就谢天谢地了！
　　小小的安居子，奋力的挥舞着为他定做出来的轻便炒勺，开始了在厨房发展技能分支的道路。
　　厨房，是个神圣的地方。
　　安居子掌厨了几天之后，痛定思痛，深觉自己不被这个神圣的地方眷恋。
　　他抱着饭碗，吃着和师父同款的焦边夹生的饭菜。
　　“师父，你给我找个师弟吧。”
　　“比你还要矮的师弟吗？”
　　“能找个够的着灶台的高一点的师弟吗？”
　　“那就成你师兄了。”
　　“我可以不喊他师弟。”安居子心想，但是也不喊师兄。
　　“行了行了，别逗他了。”师伯打断了师徒俩的一唱一和。“这是师门的修行之路，每个人都要经历这么一遭。”
　　安居子瞬间明误了。
　　“难道我师父就是这样被收进来的？师伯你为了把做饭的事情传下去，就收了师父？”
　　“是你师祖收的，不是我收的。”师伯坚决否认这一事实。“我什么都没要求。”
　　安居子聪明的不再问了。
　　想必师伯做饭的手艺，也是可怕的很。
　　“我们为什么不能请个厨子？”安居子不死心的问。
　　“我们有钱吗？”
　　“我们没钱吗？”
　　话题，又回到了几天前的原点。
　　饭桌上一片沉默。
　　“师伯，你不是卖符纸吗？难道符纸不赚钱？”
　　“咳咳，材料太贵。”师伯的样子像是在掩饰什么，“我们的主要营收还是香火钱。”
　　“我从来没见过香客上山。”
　　“还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小孩子家家，问的忒多。”
　　“我不是小孩子。”
　　安居子抗议，明明师父和师伯都知道他生而知之，还把他当小孩子看，这就不对了！
　　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他已经活了快三十年了！
　　“嗯，不到一米的人，你还想说什么？”
　　没有身高的安居子，决定闭嘴。
　　三人继续吃饭，痛苦的享用着焦边又夹生的“美食”。
　　饭后，师伯追问了安居子画符的成功率，又问了一遍风清子的成功率，最后拍板决定，雇人磊一个新的灶台，画出的符纸全部卖掉回本！
　　于是，两天后，他们终于用上了新的灶台，恭敬的请了灶爷爷灶奶奶移位，封印了师门大杀器之一——永远炒不出正常饭菜的灶台。
　　然而，事实证明这都没有什么卵用。
　　师父的手艺，依旧维持原有的水准。
　　安居子为了避免被抓进厨房劳作，兢兢业业的钻进了书房，翻找出来许多符咒，非常狗腿的贡献出了一大摞新鲜出炉的符纸。
　　保平安的，保学业的，保升官发财的等等，品类齐全，什么都有。
　　师伯满意的拍拍安居子头上的小揪揪，下山卖符去了。
　　师父风清子眼眶含泪看着已经叛变到师兄手里的小弟子，痛心疾首的哭诉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把小弟子养大的不易，整的自己像是被不孝子抛弃的老妇人那样，哭哭啼啼。
　　安居子被疯了的师父吓到抱住自己，蹲在墙角里不敢动弹。
　　他很想说师父从来没有给他把屎把尿，但是这种时候，还是少说为妙。
　　师父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肯定不会动手，的，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闲云观的符咒出了名，百试百灵，消灾解难，什么都管。
　　于是，一窝蜂的人上山烧香，捐出香火钱，请符咒。
　　闲云观的香火，莫名其妙的兴盛了起来。
　　当然，这种百试百灵的虚假宣传，呵呵，总会有被人打脸的时候。
　　这不，一个老大爷领着一个男孩子上了山。
　　第一眼见到这个男孩子，安居子揉了揉眼睛。
　　“师父，如果不是我眼花了，这是人还是煤球？”
　　风清子维持着一派高人形象不倒塌，从牙缝里小声地挤出一句话：“来硬茬子了。”
　　安居子顿时挺身直背，转身，开跑。
　　“师伯！你快过来！”
　　在后面打扫卫生的师伯凌云子被这一生咋呼吓了一跳。
　　“慢点跑，发生什么事了？你师父又吓唬你了？”
　　“师伯，前面来了个硬茬子，好大一个煤球，我都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安居子的声音里面更多的是兴奋和好奇，“这样的人是不是短命相啊？”
　　“别胡说话，小心出口成真。”师伯拍了拍安居子的小揪揪，“走，带我去看看是什么人来砸场子了。”
　　安居子被吓的捂住嘴巴。
　　虽然他的身世挺离奇的，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耐，真要是把人给乌鸦嘴了，这罪过可就大了。
　　师伯牵着安居子的小手壮壮胆，昂首挺胸的做出一派和师父同款的高人形象，平日里不怎么起眼的外貌，也多出了几分高人的痕迹，至少第一眼看过去，挺能哄住人的。
　　等到师伯带着安居子到了道观前面，看到了被形容成煤球的那一位，心里的想法只有一个——果真是煤球！
　　“这位居士，您是来烧香，还是问事？”师伯放开安居子的小手，对着老人行了一个道家礼。
　　“我听闻这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是个风水宝地，特意带着孩子来看看。”老人推了推身边的煤球，哦不，是孩子，“这是我孙子，从小就不爱说话，两位道长能不能帮我看看？”
　　“当然可以，请进后堂坐坐。”
　　师伯把人引到后面。
　　安居子好奇的跟了上去，他一点点的靠近黑色的“煤球”，伸出手小心的碰了碰四散的黑气，手心里面顿时觉得凉凉的，像是握住了冰块那样冰凉。
　　“唉？”安居子收回手，看着掌心，什么都没发现，也没看到黑色的“煤球”停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黑色的“煤球”里面传出来的是个男孩子的声音，他似乎在生气。
　　“我想摸摸你啊。”安居子努力对准应该是头部的位置，可惜他根本看不到东西。“我看不清你的样子，你能把手给我吗，我想摸摸看你身上是不是凉凉的。”
　　“你眼睛有问题？”男孩子的声音带上了疑惑，“好吧，只准摸一下。”
　　一只黑色的手抬起来，附上了安居子的手。
　　安居子整个人冻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