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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白骨逢生(一) ...

  •   白骨精的生存法则
      人份三六九等,妖也亦然,所谓人所化或走火入魔形成乃是上成;所谓山禽走兽所化乃是中成;所谓尸身或莹虫所化乃是近乎于不入流的下成。一来是因为形容丑恶,再者是因为所生之处大抵见不得光,连寻常妖怪也都纷纷“敬而远之”。

      “师兄一生所做善事不计其数,魂魄在天,请且相安。”他走形式地一样说了一最后句。

      一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仪容俊美,清秀眉宇间是浑然天成的傲气,目光除了应有的伤感外尽是凉薄和冷淡:不是不谙世事,而是居高临下富贵之气罢了。白衣裹不住的仙风道骨无不显示着他是仙们中来人。但从配饰和剑穗来看应该不是世代仙门出身,那些华美却不艳俗的坠子暗示着他王侯贵族的身份。

      “钰安师叔,安魂曲已奏毕,而今天色已晚,请先回去歇息吧。”

      仿佛他真的是对一切都充耳不闻的少爷公子--没理会一旁小童的话,把一片雷劈得焦黑的民家房舍盯了良久。直盯得路人的驻足观望。

      久到目光和神色都微微呆滞,小童才抖胆伸手再他眼前晃了晃。

      “钰安师叔?”

      吴钰安缓缓道:“…方才一时走神,回去了。”

      转过街角时发现房舍边竟还站着一个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虽是稚气未脱,但也已初现俊郎,只是明眼人一看便可叼出那眼角眉梢虽被安抚过,但终是掩不住的戾气与棱角。黑布衣服做工精细,只是旧且单薄。

      少年双目通红好像忍泪忍得好辛苦--安魂曲乃是为安魂所作,最忌讳有人在镇旁哭哭啼啼的,即使是至亲至近的人也不许洛一滴眼泪。

      吴钰安口上平静道:“何人。”

      他并没有走上前去,而是远远的提声说着,他本就是一个寡言少语之人,今日主持安魂曲所言已甚多,而下之言就更是简练,好像多说一个字儿就折他十年阳寿似的。

      那少年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了什么也没个叫人听清,退了几步匆匆跑了。

      钰安愣了一下,没去追。

      小童没注意到他眼底闪过的一丝期许,又木木道:“师叔…”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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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夏荎也是个在一方小有名气的仙门弟子,生前也算是积善成德,不辱门风。

      这不?果然苍天开眼,直接降了一道飞升的天劫把他给收了。

      按理来说,被天劫劈死并不算什么丢人的事儿,十道天劫九个不过乃是人之常情,不然这神仙也太好当了吧?顶多也就是可惜了一下飞升的机会,反正他也就是这样的人:不给别人添麻烦,不给仙门丢脸,其他的是爱怎么样怎么样,甚至包括自己,或者说尤其是自己。

      他从小就是个应该在市井里被踩死的孤儿,一身修为连同命都是鬼门关里捡的。

      一日正逢中元节,他和几个同是街边儿有今天没明天的小孩儿为了几个馒头,被弄堂里的赋闲汉骗去了坟地。几个小小的孩子在跌跌撞撞地走着。

      忽见不远处坟头上晃悠悠立起来一个尸身,三步一坑、五步一坎地向这边走来。

      那稍大一点的孩子眼里充斥着惊恐,口中嗤嗤道“鬼……鬼 ,有有有……有鬼!!”一对充了血的眼珠子将将要掉出来似的,愣是比那鬼怪再骇人三分。说罢转身就跑。

      他本就怕,此时更是吓得要直接招天雷,慌忙间没跑几步就好像脚被什么卡住似的摔倒在地,一时难以拔出。

      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几个孩子听个真切,大的那个头也没回,只点了一下脚就接着逃命。最小的那个驻足回头,也是直溜溜地瞪着眼,已吓得说不出话,单单眼中的泪珠似断线珍珠玉串一般清清冷冷地落着。

      实则一瞬,好似良久,那孩子七分怕,三分愧地嗫嚅出一句“对…对不起。”转身也跑了。

      只幸正有一仙门之人路过,斩了那妖怪救下了他。

      那仙人见他仙缘甚佳,便询问他是否愿意续续他这仙路。

      他也自是想:总比在这市里巷里烂掉强,也就应下了。再回头,那几个孩子已经跑干净了。

      仙人道:“我是湘逢山上来人,这位小友若愿意可随我去探探你的仙道。”也就意味着虽不是笃定要收他,但也可到仙门走一遭。

      这人面皮连同道袍皆如染釉美玉出水般的净,未尝沾带尘世一星半点的人情世故,尔虞我诈。只是那含笑的俊俏眉目嘴角间太过清澈了,不是不平易近人,而是像庙皇家庙宇中莲花座里供大的佛,只看到了人间极乐。

      夏荎点了点头,他那时也就五六岁的光景,后面那些自是看不出的,单单觉得仙人太过纯净而高不可攀。

      这仙正是湘逢山上主管门列弟子安排的缘起真人,本唤元瑨,是世世代代仙门世家。自幼天资聪颖,奈何门中管教甚严,一年到头也下不了几回山,平日里所选子弟也尽是王侯将相用珍珠宝器堆出来的金枝玉叶。

      到也不是说天资不佳,这些锦衣玉食的孩子们能被看中,必也都吃的了苦;只是他们所能吃的苦都是皮肉之苦;没落的贵族还是有骨子里傲气,平地比人高三分。但作仙传道为的是接济苍生。

      而尊卑贵贱不是拿的起放的下的东西,这也是人之常情,自然无可厚非。

      路上缘起问道的:“方才我见你的朋友弃你而逃,你怨他们吗?”

      夏荎愣是笑了:“什么怨恨?”

      他可不是小小年纪就八面玲珑,更不是有什么舍己为人的高尚情操。的确,在他看来,自己贱命一条,世人自保何错之有?更何况他们又不是什么过命的交情,要再言怨恨可未免太抬举自己了。

      人啊,就是这样,越是高贵,越是做的来大事,就越容易把自己感动从而看重自己:如同若是哪个名修家主被同伴弃置魔窟于不顾,其一者会怨恨;其二者若是高尚,即使不怨恨,也要把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好好体味一番。说什么人心难测,知人知面不知心云云。

      岂知此时,他也是个满脑子思忖着让同伴赴死的人了。

      市井中的自私的孩子懂句俗语:帮,是人情;不帮,是本分。

      好在夏荎后来也就顺利通过考核,入了仙门,一直坐上了掌门师兄这个位子。

      只是他因在山上修道,后来才知,隔日,他和孩子们相打闹的村子,就被人屠了个干干净净。

      草草回忆了一下怎么一步步走到如今,他也真想不到比天劫劈死更体面的死法了,他死前正给人坐堂,也保住了那人,但劈坏了的屋子还要拜托仙门帮忙赔一下啦~

      一番安魂曲听得他很是受用,只如今天黑了,他有点不知所措。

      其实仙门百家对妖魔鬼怪的了解只限于:“妖”“魔”“怪”,外加一个有时下凡的“神”也略知一二。因为这些都是“生”出来的东西。

      只有“鬼”是一辈辈传下来的,谁也不知道存不存在。连安魂曲也只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形式,具体作用无人知晓。

      人死后的世界,谁也不知道。这才是其真真正正的可怖之处。

      民间所谓的“鬼”只是一种“白骨精”:是尸身所化的妖物,但性情与尸身的主人没有半点关系,是个完完全全的“新生物”。

      不过现在看来,是的确有鬼这种东西了。

      所以,无奈夏荎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飘到村口坟圈子里去找众鬼聊聊。

  • 作者有话要说:  施荁(huán)(尸还?什么鬼-_-||)夏荎(chí)
    各位读者大大也可以到同名微博留言~~ヾ?≧?≦)o
    元瑨(缘尽)
    吴渊(无缘,字钰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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